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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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孟汐丝毫不觉得惊讶,似乎早在心中就有预料一般。

    甚至还淡定的换了间衣裳,只隔了一层房门,屋外就是沈清云,她也没觉得丝毫不自在。

    见里面没有回应,他形容的收手,将湿漉漉的伞放置在一旁,背靠着身后的门慢慢的滑下来,坐在地上。

    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瘫软了。

    哪怕浑身湿透他也不急不躁,俨然不像城里那些个比姑娘家还娇贵的公子哥。

    因为雷雨的原因,怕里屋的她听不见,加大了声音话时嗓音微微沙哑:“今晚的事,我可以解释,你听听好不好?”

    孟汐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时没有出声。

    无声在沈清云这里等同于默认,于是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又露出轻浅的笑容:“我当时以为你是那边的人派来对我下痛手的。”

    顿了顿,他继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可习武之人和一般的人走路时轻重区别我还是能听的出来的。我就是察觉到你进来时脚步声像是习武之人那般轻盈,又想到你今日还要值班不会在家,这才……”

    他侧了侧头,目光晦暗。里面的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依旧没有回应。

    半晌,他手扶着门框正要起身,身后的门突然被开。一时之间身体的重量失去了着力点,沈清云猝不及防就要往后倒下。

    孟汐垂眼,膝盖微弯,顶住了他。

    好在他反应也及时,很快便调整过来站起了身。

    孟汐也收回了动作。

    他再站在她的面前,纵然面色苍白却依然掩盖不住那双时刻情意绵绵桃花眼的澄亮,那双眼眸又软又湿,纵然孟汐再怎么冷冰冰的目光,看久了也被感染化了。

    她下意识的避开了这样滚烫的目光,却在撇开头的那一刻觉得不对。

    分明做错事的是他,怎么到头来搞的好像她问心有愧一般?

    其实一番折腾下来孟汐也知道浴室那件事大约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她脑子混乱,满脑子都是青楼的那档子事,他又来这么一出,这才没忍得住。

    更何况,他也不是孟溪竹,他姓沈,上头的儿子,轻重还是要顾及的。

    当下他解释了,她也听进去了。

    可是,还有别的事没完。

    孟汐又狠狠的将目光移回去,也不管他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有些事她必须现在问清楚,否则她后面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红和厨娘明日就要被处死了,你知道吗?”

    闻声,他愣了下,而后扬眉一笑:“这个啊,知道啊。”

    孟汐眉间一皱,看他这副样子又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你到底有什么方法?”

    沈清云忽地向前走了一步,与她拉进了距离,雷雨交加的天气明明就算这么深夜有人监听也听不到什么,他还刻意的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公子有没有听过狸猫换太子?”

    孟汐扭头,往后退了一步,又拉开了安全的交流距离。

    她目光微冷:“你的意思是找人替她们死?”

    他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摇头轻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找的是外城里面原本就是死刑的人,只不过死期提前了而已。”

    孟汐抬眸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他眨眨眼,目光真诚无辜。

    ——

    午时的到来不过是在转瞬之间,处决之前,孟汐提前去了牢房里,发现里面的两个人早就已经被换了下来。

    她走过去,那里面两人披头散发,面上也是泥垢灰尘,若不仔细瞧瞧,就着身形真的分辨不出来这二人早已经被换了下来。

    她们面上没有丝毫恐惧与害怕,像是知道死期提前却一点也不在乎。

    后来孟汐回去后问了沈清云,彼时他正软绵绵病殃殃的瘫软在院中的躺椅上,时不时的还要几个喷嚏。

    大雨过后的天气很好,不凉不热,躺在这躺椅上也是极为舒服的。

    头顶的阳光落在他一边苍白的面颊上,长长的眼睫轻轻微颤,好一个病弱的娇美男。

    沈清云微微眯眼对上她的,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我答应她们会给她们的家人一笔钱。”

    孟汐瞧了眼他湿润的眼角,半靠着身后粗壮的枝干上,微斜着脑袋,姿态悠闲:“你吃药了吗?”

    沈清云又了个喷嚏,有气无力:“药难吃。”

    他这话音刚落,院子里适时的响起一道声音:“,公子,你可管管吧,这位沈公子死活不肯吃药,奴婢熬的药都不知浪费多少了。”

    孟汐垂眸看了眼红叶端过来的药,药水漆黑,气味确实呛鼻。

    看着不行,喝着估计更不行。

    她默了默,忽地去了自个儿屋子拿了瓶东西出来。

    她直接扔在他怀里,“这是蜜饯,很甜。”

    沈清云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孟汐耸了耸肩:“你不吃没关系,病死了我还乐的轻松。”

    话音一落,她便转身抬脚离开。

    身后有瓷碗拿起,很快放下的声音,还有红叶感叹的一声“这样不就好了吗”。

    孟汐嘴角轻扬,摇头轻笑。

    ————

    “唉,你听没?”

    “听什么?”

    那人手指往上指了指,“朝里面,据前段时间皇上和摄政王闹的不愉快了。”

    “啊?怎么回事?不是据摄政王对皇上忠心耿耿吗?”

    那人摇摇头:“哪里啊,皇上究竟还是皇上,当初年幼时摄政王掌握大部分兵权情有可原,如今皇上都而立的年纪了,几位皇子都不了,可朝中的兵权还是握在摄政王手里,皇上能安心才怪。”

    “所以这次时因为皇上想找摄政王要回兵权,所以闹的不愉快了?”

    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皇上要将北边一座城池下来,找摄政王是暂借兵权使用,我估摸着也是想趁机把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可那摄政王何等聪明,当场就拒绝皇上,并且还与皇上列举了好几条城池不可攻的条例理由。据当时皇上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啊。”

    “这样啊……”

    “嗯,据退朝之后皇上暴怒了呢。”

    “据据,你们知道些什么,就在这里乱一通。”

    那人一愣,抬起头笑嘻嘻地:“老洛,你这话难不成你知道具体情况?”

    洛伊嗤笑一声,掀开衣摆坐了下来。

    他像是成心吊他们的胃口,不急不缓的倒了杯水再慢慢饮下才在二人面前道:“我自然知道。”

    “那你倒是,是怎么个情况?”

    洛一睨了他们一眼,神态散漫:“皇上确实是暴怒了,可就算是暴怒了也只是皇上单方面和摄政王闹不愉快。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连摄政王也怒了。”

    这话成功吊起两人的胃口,一齐眼巴巴的望着他,等着他继续下去。

    洛一享受这种感觉,连带着态度也没那么倨傲了,他:“本来皇上是拿摄政王没有办法,兵权在人家手里。可是今日皇上身边多了一位幕僚,那位幕僚很是厉害,能将皇上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他告诉皇上让皇上去和摄政王赌,如若皇上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不动用摄政王手里的兵权拿下城池,那么摄政王手里握着的兵权以后就要分皇上一半。”

    “那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皇上胜了,再具体的咱们外人也不可能会知道的,只是那幕僚甚是厉害,真的能想出办法让皇上轻而易举拿下一座城池。摄政王给了兵权之后,时至今日都是称病不上早朝,这才有了二人不合。”

    洛一一笑:“可实际上,皇上大约也觉得眼不见为净吧。”

    二人听这一席话听的一愣一愣的,纷纷朝洛一投去崇拜的眼神:“我还是听去京城采买的老板的呢,洛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洛一仰了仰脖子,“我父亲在京城为官。”

    他们二人又露出了艳羡的神情,激动道:“那怎么从前一直没听你过呢?”

    洛一哼了声:“我父亲为人低调,他不希望我在外面到处他的名号。”

    “原来如此啊,那洛一你以后可就有大出息了。”

    “对啊对啊,以后飞黄腾达升官发财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就是,我看这次头儿这个接替的位置也是洛一的了。”

    “嗨呀,本来就是他的啊,咱们这里面没人比他更合适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的也是。”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洛一坐在中间神色高傲。

    洛一又被他们捧着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笑骂:“行了行了,大家都是兄弟,以后绝对忘不了你们。”

    “行嘞,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两人笑嘻嘻的正要离开,门口看门的衙役突然跑过来,“洛大人,外面有人是找你的。”

    洛一挑了挑眉以示疑惑,起身跟着出去看一眼。

    衙门门口来往的人少,洛一刚到门口便看到背对着他们的身形窈窕的姑娘。

    他挑了挑眉,走过去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声:“姑娘你找我?”

    作者有话要:  掉马估计还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