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二
这是发生在审神者成人礼时的事。
歌仙本想按古时的元服里进行操办, 还特意花了一夜时间起草了一份文案交由审神者查看,在少女接过那一叠厚厚的纸张后, 她沉默了半响,毅然决然将成人礼改为了现世的规格。
弄得歌仙闷闷不乐了许久,把自己关了房间里闹了两天别扭,还是慢吞吞地出来继续帮审神者操持事物。
少女也略微有些愧疚, 所以就算歌仙在里面左掺一脚右添一笔,把原本简单的程序弄得不知道有多复杂, 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
横竖也就是受一天的哭,把自己当成活死人对待就好。
成人礼上所用的十二单皆为付丧神亲手所绣, 点满了刺绣技能的几把刀用了好几个月才完成这项重任, 一个个差点累成轻伤, 险些就要去手入室里躺着, 然而成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至少此刻审神者将它穿在身上,肩上承受的重量满满都是付丧神的心意。
正红色的布料上刺着满满的彼岸花, 颜色由深到浅慢慢进行过渡, 这是审神者最喜爱的花朵,她端庄跪坐在镜子前,裙摆迤逦拖曳了一地, 次郎太刀和乱藤四郎跪在她的身旁, 加州清光着下手, 细心为她梳理今天所用的发型。
“最近似乎不见一期呢, 主人是和他吵架了吗?”次郎身上难得没有了酒气,他一双手灵活地完全不像个男性付丧神的手,审神者及腰的长发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几下便已牢牢地固定在脑袋上,不过由于他绑惯了花魁的发型,偶尔会出现点错误,在旁观察的乱和清光会立刻指出错误,三把刀又把错了的部分重新拆开,再度细心地编上。
“一期尼才不会跟主人吵架呢!”乱不满地嘟起嘴,却也郁闷了神色,“可能这两天状态不对吧……不过很快就会调整好的!”
加州清光嗤笑了一声:“这么重要的日子不陪在主人身边,他还想去哪儿啊。”
自从一期陪着审神者前往现世确认关系后,本丸的刀子精除粟田口外对他的态度都稍稍出现了变化,不放过任何机会在审神者面前上眼药。
“许是这两天累了,他也不是再用心筹备吗?还要照顾乱你们,更加辛苦了吧。”审神者还想些什么,脸稍微侧过去一点又被次郎给强行搬回来:“不要动,妆差点花了!”
审神者立刻绷紧了脸皮,任由付丧神在她脸上作画。
脸上的妆容与身上的衣服相对应,皆为纯正的大红色,眼角嘴唇涂上一点,不用任何修饰,就已是万般的风情。
不似几年前的幼稚,审神者的面容已经彻底的长开,完全压的住这样子的妆容,当付丧神给她整理好中间的腰带后,姿容秀丽的美人已盈盈出现在眼前。
一天的辛酸劳苦,审神者像个木偶一样由着他们摆弄,到中途已经接近麻木的地步,她的手臂酸麻,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喘口气时竟连倒水都做不到。
将外衣脱下来两层,心归置到一边,身上的重担一下子轻了许多,她倚靠在柱子旁,轻轻拉开领口,以手作扇,心为自己扇着风。
手上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细微的光芒,自从两年前一期再度向她求婚后,这枚戒指套在她手上便没取下,日久之后,仿佛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日不戴就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
身后传来折扇送来的轻缓微风,审神者睁开眼,一早上没见到的一期就站在她身后,执着一把折扇,为她送来凉风。
“扇大点,没事的。”见到是一期,审神者也就不再拘谨,示意付丧神扇的再用力些,她随口问道,“今早去哪儿了?都没有看到你。”
“……我去给您做点心去了。”一期轻声回答道,直起了身子,好让扇风更轻易灌入审神者的身中。
“这些不是早就安排给烛台切和歌仙了吗?”一期的手艺算不上差,却也比不上前面两位,在两年前他试图给审神者做出一个爱心蛋糕却险些让她腹泻之后,他便再也没下过厨房,最多就是烤些饼干,干的也就是把水和面活在一起这些简单活计。
“您……不喜欢吗?”一期低声问道,嗓音里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
“当然不是,”就算有一点她也不可能直接出来,总不能枉费未婚夫一番心意,“只是怕你太累了,一天到晚不仅要操心弟弟的事情,还要顾全我这儿……精力总是有限的,超过身体的负担就糟糕了。”
一期的手指攒进拳头,面上却分毫不显。
“主殿……”他突然凑前,把下巴搭到审神者的肩上,双手也环上她纤细的腰肢,“今日是极为特殊的日子,晚上……我能过来吗?”
交往已经三四年,双方也是成年人和老年刀,该发生的一件不落,再亲密的事也做过了,而且比起审神者这种生活在现世的从耳濡目染的人来,一期一振这振几百年的处.男刃在这方面更加羞涩,能主动提出,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审神者微微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手摸上了他柔软的头发,嘴角轻轻翘起:“好。”
成人礼过后,就代表审神者正式踏入法律所承认的成人范围,对她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变化,毕竟生活在本丸不太与外界接触,唯一明显的变化就是……
“主人,难得有这机会,再喝些吧。”
加州清光不遗余力地往审神者杯中疯狂倒酒,劝了她一杯又一杯,杯中果酒度数虽不高,但也架不住付丧神这般狂灌,就算每个付丧神只上了敬一杯,细数下来,审神者喝下去地可不止浅酌这般简单。
纵使她认为自己不是放纵的人,但在今日这种情况,她也不禁松懈了自己,大脑飘然起来,笑着接下了无数的敬酒,果酒酒味不重,偏葡萄汁的口感,不知不觉中,她的脑子已然不太清醒,甚至看事物的时候都出现了重影。
“你,别乱动!”她一把抓住被烛台切强行推过来敬酒的大俱利的手,语气严肃,“我都看不清你人了,好好站着,别动!”
一直原地站着的大俱利:喵喵喵???我好好在这儿站着呢!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明明了不让动,眼前的影子还在不停地晃动,审神者气的一拍桌子,猛站起身,明明站在平地上,脚下却像踩到了物体,蹭的一下向后倒去。
之前还在一边的一期立刻来到审神者的身后,及时接住了她,避免了满桌狼藉的发生。
“主殿喝醉了,我送她回去。”他将手穿过审神者的腿弯,一把抱起了她,轻声道,“各位慢用,我们先走了。”
他这幅代表审神者的模样着实让刃感觉不爽,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的身份名正言顺,歌仙摆摆手,一脸眼不见为净的模样:“这儿我们会处理的,你先带主公回去休息吧。”
所有的付丧神都集中在本丸,整个本丸瞬间空旷了许多,一期抱着审神者穿过幽森的径,直达她的寝室,从两年前开始,这儿能够自由出入的存在,除了审神者自身,就已多加了一把刃。
他将已经昏睡不醒的审神者放入柔软的被褥中,去浴室了一盆水给她擦脸。
细致地将脸上的妆卸去,露出女人略有些苍白的肌肤,失去了胭脂的唇畔没有什么血色,一期凑近,在她脸上烙上两个亲吻。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脸上有温热的触感,审神者半睁开眼,便见一抹水蓝色在眼前晃动。
不知为何,有些瘙痒。
她脑子一热,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又或者是一闪而过的身影突然出现:“天下殿……”
一期举着毛巾的手微僵,只觉得没关好窗户,导致了现在有无尽的冷风灌入。
否则,心为什么会这么凉呢?
他直起身,将毛巾扔进水盘,动作过大导致溅了些水到地上,一向注重礼仪的他却不去注意。
又是这样。
“您……总是这样呢。”望着又昏睡过去的审神者,一期抚上她的额角,露出温和却瘆人的笑容,“总是这样……不知不觉就出些伤人的话呢。”
他又想起前段时间,明明与女人约好了一同品茶,却又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刃,将他和她之间的约定搁置。
虽然事后向他道了歉,他也笑着没事,可怎么可能呢?
被恋人忽视、遗忘的痛苦,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呢?
一期执起女人的手,放在嘴边,先是轻吻、继而伸出舌头轻舔,将它们一根根放在嘴里含着,最后移动到她的手腕,贝齿附上她青色的血管。
只要一咬,只要轻轻一咬,人类脆弱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样脆弱的人类,竟然一手就能掌握神明的心脏,要他生,要他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您果然……喜欢的是以前的那个我吗?”一期并没有忘记之前的事,相反,他记得相当的清楚。
清楚的记得,以前的自己的话。
“未定婚契,你又有什么资格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虽是依照人类习俗求了婚,但审神者迟迟没有答应他下一步的请求,将契约转化为更深层的羁绊,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
“主殿,”他凑近,温润的声音仿佛引诱天使踏向深渊的恶魔,“您刚刚想……关于天下殿的什么?”
他不承认,不想承认审神者喜欢的是过去的那个自己,就算是他让审神者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他也不会感激她半分。
他轻咬着审神者裸露在外的肩膀,控制自己的力道,在洁白的肌肤上印上一个又一个痕迹,又移动到审神者的血管,仿佛下一刻审神者出什么他不喜欢的话,这儿就会遭受重创:“来,告诉我吧。”
审神者被一期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不耐烦地转了个身:“天下殿,好像……但还是,喜欢,一期。”
审神者正专注于自己的梦境中,她正于自己的婚刀一期举办婚礼,可意外的,她身上穿着的是西装,反倒是一期身上穿的是婚纱,水发的太刀带着头纱,手上还拿着捧花,一脸娇羞地站在她面前。
虽然漂亮,可审神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恰巧药研此刻突然出现,递给她一顶水蓝色的假发,伴郎和新娘便一起给新郎装扮上,想着时间还充裕,兴致勃勃地玩着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梦中的审神者满意地想着,虽然带了假发的一期跟天下殿有点像,但细看还是她最喜欢的一期,这种羞涩的眼神也只有一期能露出。
最喜欢……一期了。
一期一振终于和审神者拉开了点距离,他的手覆在审神者的脖子上,却又松开,反反复复,最终他低下头,嗤笑了一声,将女人整个人搂在怀里,不断亲吻她的发顶。
“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相信您。”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