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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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瑟问完之后, 又将目光放在严雪迟那条皱皱巴巴的领带上。

    明显是被别人攥出来的。

    而且又是出现在军部, 身边还站着一个……之前和他关系微妙的男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

    虽然兰瑟知道自己和他暂时没什么实质性的羁绊。

    但不久之前,对方在床上趴在自己身边, 任自己摸头的样子兰瑟还记得清清楚楚。

    再往前追溯,在梧桐星的时候。

    那句“如何玩弄都可以”兰瑟还记得清清楚楚。

    “霍克先生不上来吗?”贺佐见他扒着电梯门, 但就是不动,节理性的问了一句。

    兰瑟道了句抱歉,这才走进电梯厢,按了楼层, 压根没再看严雪迟。

    严雪迟想解释些什么。

    然而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对方, 对方却是先一步朝前迈了一步。

    直接躲开了。

    严雪迟一时间有些尴尬。

    到了兰瑟的楼层, 严雪迟眼见着对方径直走了出去,头也不带回的。

    贺佐就在旁边看着这出好戏。

    等兰瑟走了,才算是没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表面上的纨绔傻白甜人设工作做的不错,连你都骗的住。”

    “你他?”严雪迟听到这儿,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冷淡。

    虽然原本就没多热情。

    “怎么, 雪迟想替他辩解类似‘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允许这样他!’这种话吗?” 贺佐抱着臂,挑了挑眉。

    严雪迟没接话。

    挑衅的话语一概不去理会。

    “真是想我也没意见, 不过劝你待会儿看完我手上的资料, 再决定要不要替他辩解。”

    话之间, 电梯的楼层已经到了。

    严雪迟没再话, 只是一路跟在他身后, 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虽然军部的私人办公室设计的反人类,但严雪迟觉得,只要避免饮食就能最大程度上的规避伤害。

    芯片注射排斥,虽然日常生活中麻烦,但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一层上天赐予的保护。

    随着贺佐进屋之后,严雪迟没敢坐下,只是很拘谨的站着。

    “站着干什么,坐下。”贺佐见此不禁笑了一下,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将表情放温和,但在严雪迟看来,还是狰狞的要命。

    “我站着就行。”严雪迟拒绝了这个请求,“面对长官,坐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是吗?我还记得很久以前,雪迟见着我就会倚在我身上,会在大庭广众下毫不避讳的拉起我的手,告诉大家我们属于彼此。”贺佐的语气似乎真的是在回味那段遥远却又热烈的感情。

    “来叙旧的话我就走了。”严雪迟听完之后依旧是毫无波澜。

    以前的感情无论多么震撼都是过去式,甜蜜倒是都留给对方了,伤害全是他一个人承担。

    “随口提一句经年往事,别那么激动。”贺佐完之后给严雪迟到了杯咖啡,苦涩醇香的气味立刻在屋内蔓延开来,“是这样的,先好,我不是有意调查你。是处理上一次在天河星的案子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点东西。”

    严雪迟没碰那杯咖啡,依旧是站的笔直,等着贺佐继续下去。

    “皇室那边要求的是将实验品活体全部带回安京星。不过因为当时情况特殊,浑水摸鱼之中其实可以有不少漏网之鱼。”“研究部丢的试验品,腺体上都是有编号烙印的。”

    严雪迟依旧是板着脸:“穆顿少将,您能直接挑重点吗?”

    “不过有一个人不一样。她的腺体是切除的,或者,是她自己挖下来的。伤痕已经愈合很久了,但疤痕依旧狰狞。这个人和其他实验品一样,被装进充满营养液的培养皿之中,装上了战机。不过你猜怎么着?”

    “您编故事耍我呢这是?”

    “也不顺着我的话。”贺佐笑着抱怨了一句,“起航的时候,培养皿碎了。从里面被碎的。要知道这些用来装实验品的容器,玻璃都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别子.弹不穿,哪怕战舰撞击都能承受三十分钟以上。赤手空拳,怎么肯能的碎。”

    “然后呢?”

    “然后那架战机直接在空中爆裂。里面的实验品们……除了她,都找到遗体了。这也是为什么,本来在你手上的案子突然被上级移交给专人处理。”

    严雪迟听完之后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的都是真的吗?”

    “童叟无欺。我就是那架战机的驾驶员,差点儿就死了。”贺佐的语气依旧是轻描淡写。

    严雪迟忽然想到自己当时……请求指令的时候忽然无人接通。

    足足等到抑制剂彻底失效,才联系上另外一位指挥官。

    原本以为是贺佐故意的。

    如果此话当真……

    严雪迟不禁眯起眼睛。

    “那少将的心态还真是不错。”

    “多谢夸奖。”贺佐见严雪迟不喝那杯饮料,便端过来凑到自己唇边,抿了一口,“不过最后偶然之间,我还是见到那个实验……不,是那个女人。”“就在安京星附近,逗留时间不长,但是我逮到她了。”

    严雪迟依旧没话。

    “其实这么多实验品,是为人类,为医疗,为联邦做贡献。但以公济私自古以来都有,百万年前就有帝王希望长生不老,结果百万年过去,这个难题终于是有破解的眉目了。”

    严雪迟见他扯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也没到重点上,“恕我直言,少将的语文是跟近身格斗老师学的吗?”

    “居然嫌我啰嗦。”

    “雪迟听过长生基因吗?”

    “嗯?”

    “长生基因。”贺佐又重复了一遍。

    重点来的猝不及防,严雪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研究部在实验品身上研究出来的一种基因。一重加密文档上写的是可以比普通人寿命延长100岁左右,且衰老迟缓。但如果破解到第三重加密文档,也就是创始人的研究笔记,会发现……这种基因会在体内潜伏很久,后期才会慢慢显性,别增加百年寿命,往后再加一个零都不是问题。”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严雪迟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或者,这种东西,怎么会被允许存在?”

    “原本是联邦的一位才华横溢的将军,为他病弱的爱人研究的,出发点是好,但没想到最后玩意儿害的他们直接阴阳永隔。在第一个拥有长生基因的实验品出世,不久之后他就死了。虽然对外是死于战役……但其实,死法有些骇人,这个有待考证。”“结局就是自此之后五六十年,研究部那帮东西再也弄不出一个携带长生基因的人造人。”

    严雪迟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差点儿忘了原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

    如果不是之前的新仇旧恨,严雪迟真的还挺佩服他的。

    “不好意思扯远了。”贺佐有些抱歉的笑了一声,“还是那个逃跑的女人吧。长得很好看,举止行为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千金都要优雅。头发,眼眸,都是黑色的,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唯一称得上惊艳的女性。”

    哪怕只是寥寥数语的外貌描述,还是让严雪迟心里一惊。

    虽然已经遥远到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是在被捡回孤儿院之前,的确有一段很奇幻的生活。

    “有多优雅,被你的我也好奇。”

    “雪迟不是好奇吧。是想确认什么,对不对?”

    言辞锐利到一针见血。

    严雪迟觉得他知道的肯定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

    一面好奇心想让他听下去,但一面又有些……胆怯。

    “不想回答?那我们聊聊皇室的双生子如何?”“关于他们,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如果没有看错,雪迟腺体上的咬痕是他留下来吧?或者,人造人的咬痕都差不多,很好分辨,被这种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标记,真是暴殄——”

    严雪迟没给他完的机会,倏地一个转身朝他击出了拳头。

    原本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躲,任凭严雪迟这一拳头了个扎实。

    骨头清脆的响声随即传来。

    “啧,真疼。还真舍得下手。”贺佐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点不悦,“真想和我动手,应该去床上——”

    严雪迟没等他完,又一次挥过一拳头。

    只是这一次被对方轻巧的躲开了。

    紧接着领带和头发都被狠狠地向后拽了过去,让人疼的眼前发黑。

    “刚才那一拳让你到,不过是让着你。还真以为你能和我抗衡?”

    “把手松开,让我出去。”严雪迟一面攒着力气准备回击,一面尽可能装的虚弱回应道。

    “出去?出去找别的alpha干——”

    “滚!”严雪迟礼貌的吼道。

    随即反手拧上对方的喉咙,被迫他松开自己的领带和头发。

    窒息的感觉总算是尽数消退。

    “我就,穆顿少将不可能这么好心。”反擒住贺佐的时候,严雪迟才开口,“睁开眼睛,把门开。”

    “还真是头爱咬人的豹子。”贺佐没怎么反抗,语气依旧是轻佻至极。

    严雪迟没话,硬是掰着他的脸,强迫他仰起头,将眼镜对准门前的虹膜识别系统。

    听见门锁开的声音,严雪迟才抓起地上散落的避难文书和主教身份证明,逃亡似的跑了出去。

    跑了两步之后,见着安全了,严雪迟才放慢脚步,将文件收回了内兜里,尽量将制服外面抚平。

    开始回忆刚才贺佐的话,试图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如果其中没有诓骗的成分,严雪迟觉得现在的情况可能还真的不太乐观。

    不过如果真的是和他有关……严雪迟觉得自己的日子应该不会过得这么舒坦。

    而且长生基因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荒唐。

    还是什么为了病弱爱人研制的这种狗血借口。

    严雪迟又想起贺佐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性子,话不可全信。

    看着身上凌乱的衣衫,和被拽成鸡窝的头发以及斗时候留下的痕迹。

    严雪迟决定先去洗漱室整理好再,不然见人都是尴尬。

    走到水池边,刚低头准备开水龙头,严雪迟只觉得背后好像多了一个人影。

    严雪迟以为还是刚才的那个阴魂不散的,下意识警惕。

    然而抬头的时候,才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是松了口气,但也没松多少。

    刚才在电梯里才见过,没想到这么快又碰面了。

    “严先生,好巧。”兰瑟面无表情的问候道。

    目光透过镜子,看着他凌乱的衣衫,和头发,以及身上的……红印。

    严雪迟意识到对方在看自己。

    一时间有些尴尬。

    毕竟这身伤……外人乍一看还真的不知道是干了一架还是干了一架。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严雪迟见他还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什么。

    “我本来以为严先生对他厌恶入骨。”

    “的确。这不是刚才差点儿起来。”“其实已经起来了。”严雪迟又补充了一句。

    “衣冠不整的从别人办公室出来。这个架是字面意思吗?”

    严雪迟几乎是即刻辩解道,“当然是。”

    “虽然我没权利过问他和严先生了什么。”兰瑟依旧是紧绷着脸,看着自顾自整理衣服的严雪迟,语气比一开始更冷了几分,“毕竟我之前过,严先生可以吊着我,哪怕和别人交往的同时,也可以吊着我。”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严雪迟完之后,似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等等,霍克先生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兰瑟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依旧没从严雪迟身上移开。

    “那就好——”

    最后一个好字的音还没发完,严雪迟只见着对方倏地开始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

    刚想转身,结果却是正好撞了个面对面。

    眸子里没了以往的温柔和默然,取而代之的是怒火和……恨不得溢出眼眶的酸味。

    严雪迟刚想什么,肩膀就先一步被按住,整个人直接被压在了洗手台上,“兰瑟,等等——”

    后半句还没出口,就尽数变成了呜咽。

    这个举动未免过分猝不及防,以至于严雪迟根本就没有提前换气的准备。

    紧接着呼吸都成了奢望。

    眼见的速度要沉溺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隙,严雪迟自然是尽可能的抓紧时间换气,“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这是在外面——”

    严雪迟刚想开口斥责,却是被先一步断了。

    “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在病中,没有好好满足严先生,所以才饥不择食,去找别人的吗?”

    完之后,兰瑟不但没起来,反倒是压得更死了一些,眼睛也恨不得眯成一条缝,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有意将吐息刻意拍在对方脸上。

    “我现在就可以用行动告诉严先生,我也可以。只会比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