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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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会。”兰瑟完之后, 将手里的药片硬生生给他塞了进去。

    “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要拿皇叔和母亲之间的扭曲关系来衡量你我。人有千百种感情, 手足之间应该是什么, 就是什么。”

    “这种羁绊生来就有,不可能逾矩。”

    药片的味道并不好。

    苦的让人眼泪直往外窜。

    面对常年接受体能训练的弟弟, 伊卡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当然,因为是生来就有。无论哥哥变得多么糟糕,我该做的事情也一样不会少。”明明应该是很温柔的语言, 但从兰瑟嘴里出来,就像是绞刑架面前的虚伪祷告一样。

    不仅声音是冷的,往他嘴里灌水的动作也没有半分轻柔可言。

    灌完水之后,又掐了一下脖子, 逼迫伊卡将那些骇人的药片吞了下去。

    “以后哥哥要记得自己吃药,不是每次都有alpha会好心到帮你注射抑制剂, 而不是将你拖进某个黑暗的巷子里,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标记。”

    见着他将药片咽下去之后, 兰瑟才松开了手。

    “自己洗把脸,整理好衣服。”

    兰瑟完之后,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顺势就着他敞开的领子,直接塞进去了一封纸质信。

    没有过多的解释, 塞完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洗手间。

    回到会议室的时候, 兰瑟见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桌子边上, 正看着纸质版的文件。

    见着兰瑟来了, 先一步开口,“昨天你递交了婚姻申请?”

    “是的,皇叔。”

    兰瑟回答的十分坦荡。

    “挺好的,对方出身正好是处于平民之下,以后抓着这个点在媒体上宣扬一番,正好留给联邦人民一个亲民的印象。”

    兰瑟没有接话。

    “考虑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无尽星,让我也见见?”

    兰瑟没有同意,只是反问了一句。“皇叔近段时间都在安京星驻扎,为什么一定要带回皇宫才行?”

    “这是对对方的尊重。既然都递交了婚姻申请,连家门都不让进是很失礼的行为。”

    “尊重?”兰瑟重复了一遍。

    “有问题吗?”

    “没有。”

    金发男子到这儿,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从你做事就比别人反应慢半拍,对外界感知十分迟钝,甚至四岁才能完整的出一个简单的句子。”

    “在你准备就职军部前夕,无尽星的加密档案之中,关于长生基因的观察对象名单被盗窃过一次,通过信号查出是从伊卡的手环中泄漏。以至于至此之后,我开始用药剂对他实行控制。”

    “不过现在看来,这么多年,是不是我对你的警惕太松了?”

    “嗯?”兰瑟等他完了好半晌,才一头雾水的将目光从手环的虚拟荧屏上移开。

    “你在听我话吗?”金发男子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我以为皇叔在和别人通讯……抱歉。”兰瑟被他这么一吼,一时间有些畏畏缩缩的。

    金发男子没接话。

    直接抓过兰瑟的手腕,强制开了他手环上的“最近关闭”页面。

    看看他到底刚才在干什么。

    然而开之后算是彻底傻眼了。

    还剩下半关没通关的单机麻将游戏。

    “……抱歉皇叔,我见着会议没开始,才——”

    金发男子看了之后罢了把手,示意兰瑟闭嘴。

    兰瑟很识趣的没有多话。

    不一会儿,天色稍微亮堂了些。

    几位穿着军服的人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兰瑟原本以为会议内容还是关于那个不切实际的实验。

    然而今日却是意外正经,谈论的是关于附属军校里学生教育安全的问题和其他民生话题。

    兰瑟没仔细听,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

    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按理这个点天应该亮了。

    但今天天气不好。

    来的路上就开始飘雨,虽然只是零星几滴,但现在想必已经下大了。

    要不要淋着回去。

    这样回家的时候,就能顺势赖着他为自己擦头发了。

    不过装病的手段之前已经做过了。

    兰瑟不确定是否有用。

    听到最后,兰瑟发现自己的会议记录上还是空的时候,才发觉皇叔锐利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散会之后时间还早。

    兰瑟站在军部大楼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势比来的时候大了很多,一时间在犹豫是冒雨冲回去,还是回去借一把伞,或者是等雨势一点的时候再走。

    然而犹豫之余,余光之中猝不及防闯入了一个身影。

    身上的外套明显有些不合身,宽大了许多。

    正朝他的方向跑来。

    脚下踩出的水花将裤腿湿了一些。

    手上撑着一把伞之余,还拿着一把。

    “你怎么来了?”兰瑟有些诧异。

    完全没想到严雪迟会过来。

    “外面下雨了。总觉得…你应该没带伞,淋雨容易着凉。”严雪迟努力的搜刮着用于关心人的话语,然而最终还是什么缠绵的话都没出来。

    只是赶忙将手上另一把伞递了过去,“嗯…不好意思,擅自穿了你的衣服。我的衣服还湿着,一时半会儿烘不干。”“不过不用担心,没有翻你的东西。”

    兰瑟脸上的表情闪过不经意的变化。

    这种擅自,还有这种细微的关怀,更多一点才好。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让身上充满自己的气味,这种感觉哪怕只是想想……

    兰瑟最终还是接过了伞。

    趁着严雪迟低头拍外套上的水珠时,倏地反手一拧,直接将伞骨拧断了三根。

    “谢谢,没想到雪迟这么关心我。”

    完之后,兰瑟撑开了伞。

    险些被断裂的伞骨戳到,装的跟真的似的,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这把伞好像是坏的。”

    “应该是以前哪次不心摔倒弄断的,一直没扔。”

    “那先共撑一把可以吗?抱歉,我下次会注意。”严雪迟见此赶忙道歉,一时间有些愧疚。

    兰瑟发现他有的时候心绪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察觉的清楚。

    有的时候却是好骗的可以。

    笑意虽然没在脸上表现,但心里早就开始窃喜。

    “能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兰瑟完之后将这把坏的随手搁在垃圾桶里,拿过了严雪迟手上的那把。

    “伞有点,挨我近一些。”兰瑟完之后,很自然的将严雪迟往他的方向揽了揽。

    虽然只是触碰肩膀。

    也是隔着衣服。

    但严雪迟还是条件反射一样,幅度颤了一下。

    结果就是被搂得更紧了。

    严雪迟一时间只顾着看路,哪怕不看也知道,斜上方的炽热目光正在他身上。

    “今天是周末,警部要求线上加班吗?”

    “不要求,怎么了?”

    “要出去转转吗?或者,约会。”

    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严雪迟整个人愣了一下。

    要不是撑伞的人还在原地等他,早就淋透了。

    约会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礼节性的,基本上一次发生还是在学生年代。

    “行…”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倒也没有。”

    “电影院?猫咖?或者鬼屋?下雨了不能室外活动,不然还能去海边或者游乐场。”

    “看电影吧。要是去猫咖,染了一身别的猫的气味,回去以后让橘子闻见了,准个儿得把家给拆了。”

    今天是周末,电影院是人满为患也不足为过。

    严雪迟平时没什么机会来这种娱乐场所。

    兰瑟也甚少踏足这种吵闹的地方。

    电影院前面几排都是中规中矩的单人座位,最后一排是相对宽敞一点的包厢。

    是包厢,其实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就十分拥挤了。

    不过在这种黑暗且人多的地方。

    狭窄更好。

    兰瑟把买票的任务揽到自己身上。

    选择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兰瑟其实对电影没有任何了解。

    纯属是根据简介瞎选的。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

    检票进入之后,离电影开始还有五分钟。

    双人座位其实并不宽敞。

    严雪迟发现自己只要一放松,腿就会碰到兰瑟。

    手也只能局促的放在自己膝上。

    只能坐直,不然会碰到兰瑟的肩膀。

    严雪迟当年上课都没坐的这么端正过。

    电影院里人多。

    严雪迟暂时做不到在公共场合,光明正大的和对方做着亲密的动作。

    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兰瑟也不逼他,就看他绷到几时。

    特意选了恐怖片,就是以防严雪迟全程端坐的状态。

    电影很快开始了。

    开场就是在一间废弃的病院。

    破旧的,斑驳的瓷砖。

    和昏暗的灯光。

    再配上瘆人的音效……

    严雪迟聚精会神的看着。

    倏地,似乎有什么闪过,像影子一样。

    镜头晃了一下,失焦之后再聚焦,又恢复了静止的画面。

    严雪迟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但意识到碰到兰瑟的时候,又赶忙弹了起来。

    依旧是盯着屏幕。

    紧接着,严雪迟感觉到对方将手覆向了他。

    接下来画面依旧是静止着。

    只是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严雪迟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了。

    然而画面没动,身边的却是又一次动了。

    这一回直接变成十指相扣,紧攥着。

    严雪迟第一次看这种电影,其实有点紧张。

    原本是想问兰瑟怕不怕,但转念一想,对方连梧桐星暴.乱都参与平定过,这点儿东西怎么会怕。

    一时间觉得有点不好直接问。

    “霍…霍克先生喜欢这种电影吗?”虽然包厢有一定的隔音和隐蔽性,但严雪迟还是下意识的压着声音。

    “你害怕吗?”

    “不怕,问…问问而已。”严雪迟话已经有点不囫囵了。

    只能也攥着兰瑟的手。

    不敢松开。

    面对伴随着情节推动,手上不断传来的紧抓,兰瑟似乎很是满意。

    但是还不够。

    突然,有几滴暗色的猩红甩上了屏幕。

    几乎是瞬间,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被无限放大在观众面前。

    还是被啃食过的。

    严雪迟下意识的往兰瑟的方向抱了一把,呼吸也加重了不少。

    “害怕了?”兰瑟压低声音问道。

    严雪迟一面摇头,一面却是把环在他腰上的那双手搂得更紧。

    活脱脱向一只树袋熊。

    虽然已经是这幅模样了,但严雪迟依旧“身残志坚”的盯着屏幕。

    这个相拥的姿势……

    大抵是光线昏暗,严雪迟自己看不见。

    但兰瑟的感觉却是真的。

    哪怕隔着厚重的衣服,感受也真切的很。

    目光已经不在正在放映影片的荧屏上,而是尽数放在自己身上趴着的这只有点迟钝的鹿身上。

    剧情又过了好一会儿。

    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

    严雪迟再次攥紧刚才已经放松的双手。

    几乎是一处寂静墓地。

    在废弃教堂的后方。

    冰冷的泥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骚动。

    紧接着镜头一转,给了那片泥土一个近镜头的特写。

    透过深渊。

    是一只猩红色的眼睛。

    这一次严雪迟再也顾不得多,下意识的翻身。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跨坐在了兰瑟身上。

    头也死死地抵在他胸膛上。

    因为惊吓,整个人幅度的颤抖着。

    兰瑟将手附上他后背。

    轻轻在背脊上抚摸着。

    过了几秒,严雪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尴尬,赶忙准备起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严先生知不知道这么坐着,我很难受?”兰瑟可以凑到他耳边道。

    “我马上起——”

    “我指的不是压着我难受。”兰瑟完之后又将脑袋朝着严雪迟颈窝处拱了拱,“是它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