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的是, 如果我现在亲吻您,会直接朝我开槍。我指的是扣动扳机,穿我的头颅……严先生以为我的开槍,指的是什么?”
两个人的头挨得很近,尤其是相互抓着领子, 一只手持槍抵上太阳穴的动作, 更是直接拉近了距离。
完之后, 兰瑟直接凑上前去,用舌尖在他耳垂上轻轻划过一道。
紧接着是直接咬了上去。
虽然没见血, 但能看得出来, 严雪迟的手抖得更加过分。
脸上的红晕也不受控制的深了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您的每一处脆弱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严雪迟以前几乎没见兰瑟笑过。
今天应该是第一次当面见到。
和平时隐忍克制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笑的有些狰狞, 危险的美感。
似乎真的是会将他禁锢在囚笼里,不被任何人看见和发现,甚至在外人眼里和死人无异。
每一天都是被安排好的。
虽然是活着。
但和在冰冷的液体中浸泡的感觉相比, 也好不到哪儿去。
“把战机启动。”命令重复了四五次, 对方都没有任何照做的意思。
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 到现在和一只淋雨的流浪猫一样。
出口的话语都带着颤抖, 毫无威严可言。
兰瑟还是没有照做。
放过了耳垂。
重新面对严雪迟。
“不过开槍之前, 我可以最后向严探长提一个请求吗?让我临死之前,含着您的双唇可以吗?”兰瑟问完之后依旧是故意欠着身子,抬头看着严雪迟。
并不急着去索吻。
看了半晌, 余光才看向那只依旧不稳的手。
再三挑衅。
严雪迟咬牙, 稍微将手偏了很多。
空放了一槍。
没有消音装置, 在狭的空间里激光射.出的声音还是十分刺耳的。
在了机舱壁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怎么偏了?”
“不过也是,如果舍得下手,刚才就不会听我那么多,而是直接杀了我。”
“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严雪迟:“……”
“可以继续将枪口抵在我头上,只要你喜欢。”
“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你可以随便撒野,这条命都是你的,只要你想要。”
“不过如果要从安京星逃出去,劝你想都别想。”
“我再一遍,把战机启动!”
兰瑟没再理会奶猫发凶一般的咆哮。
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
和外部的士官分布。
基本都离机舱有百米开外的距离,没有强光照射。
最内围的人基本都是新兵,对联邦军制还是有一种很神圣的错觉,哪怕很多事情看清了,知道了,也不敢去乱。
还有一部分是兰瑟身边的亲信,更不会去乱。
“好。”
虽然是回答了好,但兰瑟没有急着行动,只是用对讲系统将手下的一个新兵召了过来,“080号士官,找到我的定位,从机舱底部的维修舱进来。”兰瑟话的时候也不忘记单手擒住严雪迟,不给他任何乱动的余地。
十秒之后,机舱底部就传来声音。
通过操纵版面,兰瑟看见新兵爬到了机舱底部。
几乎是一瞬间,兰瑟就按下了最后一位密码。
将战机启动。
也几乎是同时,听见了外面无比凄厉的叫喊声。
顺着机舱的舷窗看去,正好能看见一个被烧成火球的人从战机底部滚了出来。
身形高挑,轮廓和严雪迟差不多。
兰瑟看见周围的士兵陆陆续续接近战机,抓过战机上的一套军服丢给严雪迟,开机舱门,跳到了地上。
透过玻璃,严雪迟能清晰的看见那个士兵被烈焰灼烧,痛苦的挣扎着。
随即又见到无数道激光槍向他去。
很快连挣扎和叫喊都没有了。
在火光中被烧的不成人形,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容貌。
他是谁,就只能是谁。
严雪迟心有余悸的收回了目光。
舱壁的隔音效果不错,除了刚开始那几声过分凄厉的叫喊,基本听不见什么。
只能看见兰瑟似乎在和别人谈论什么,神色凝重。
余光之中,又看见有人将那个不成人形的替罪羊抬走了。
每走一步,身上的残烬就会跟着掉下来一块儿。
令人不忍直视。
紧接着,手环亮了起来。
‘换上军服,待会儿会有人接应你。和我回去,不要擅自乱跑,不允许操纵战机。’
严雪迟看完之后,双手还是颤颤巍巍摸上操作板。
安京星的保护屏障是开启的。
战机可以出入。
战机启动密码和人脸识别都是兰瑟的,所以也能平安通过。
严雪迟飞快的思考了一圈儿。
还是要逃离这个地方。
谁都不可信。
后半生哪怕颠沛流离,也比被囚禁好太多了。
按照印象中的知识,双手飞快的在面板上操作着。
三秒之后,战机开始进入快速滑行顺势起飞。
陆地上的那支部队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这遭。
一时间齐齐回头。
兰瑟明显也没想到。
一时间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紧接着,避开人群目光,开始不断的给严雪迟发着消息,希望得到回复。
只是一条条发送出去,却是跟石沉大海一样,完全没有半分回应。
“霍克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一个副官问道。
兰瑟瞥了一眼担架上,那具已经焦黑的骷髅,“到时候清点物资的时候再,先把严探长的尸体抬出去。”
严雪迟能听见手环不断发出提示音。
高空飞行之中,在气压的影响下特别刺耳。
如果不是怕错过战机的系统指挥,严雪迟想直接将助听设备摘下来。
出了安京星星域之后,严雪迟看着面板上没有显示有其他战机或者战舰追上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个决定虽然冲动,且不保证后果。
但比起被关进培养皿,或者被软禁在某处……哪怕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严雪迟也认了。
严雪迟又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匿名发来的视频。
阿月死前的最后录像。
具体的严雪迟没敢细看,但的确确认……原本遭罪的人应该是自己。
又想起来录像最后的橘子。
橘子吃的很胖,被那么提着,万一摔了,没来得及翻身,肯定会骨折的。
关于邵元严雪迟倒是不担心。
毕竟虽然从一起长大亲如手足,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自己无论出什么事儿也查不到他头上。
就是担心橘子。
那个时候刚毕业,警部考试还没通过。
从巴掌大的时候就捡回来养着。
刚开始不会养,好几次二半夜带着这个东西跑医院。
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除了房租基本全花到它身上了。
这么多年虽然是表面嫌弃它居多,但到底也只是表面嫌弃。
晚上还是要让它睡在枕边,共享一个被窝的。
有些事情严雪迟不敢细想。
只能把目光尽可能的向前看。
十个时的操作,战机燃料基本耗尽。
为了避免意外,严雪迟只好尽可能的搜寻平原迫降。
这种战机对降落场地的平坦度还是有一定要求。
太过坑坑洼洼的地方降落,震感会重到令人难以接受。
然而周围并没有合适的平原。
如果再不降落,等战机自然坠落就是另外一会儿事儿了。
思量了一会儿,严雪迟最终找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地方。
着陆的一瞬间,能将人五脏六腑震裂的触感袭来。
不是疼痛或者眩晕能够解释的濒死感。
严雪迟倚着舱门,过了好半晌,才稍微回过神来。
逃出来了。
虽然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具体定位,但想必离目的地不会太远。
艰难的爬起来之后,严雪迟盘点了一下战机上剩的物资。
一瓶食物压缩片,和两罐睡眠补给。
还有三支抑制剂,但没有传统注射器。
这些东西够严雪迟活一段时间了。
逃跑之前严雪迟其实多少有预感。
已经提前将账户上的财产变现了一部分。
有一部分是换成了金币,有一部分是换成现钱。
摘到手环之后,严雪迟离开基本坠毁的战机,开始朝着北部一路狂奔。
以前一口气跑几个时才会有些微喘,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过度疲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刚没跑两步,整个人就已经有些只撑不住。
严雪迟以为是体力不支,吞了两片食物压缩片,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然而也不知道是剧烈运动过后进食排斥还是什么缘故。
不但没有好转,甚至还会愈发难受。
严雪迟印象中自己身体没有这么差。
这段时间……的确是安逸的过分。
兴许现在的结果就是惩罚。
后面的路严雪迟又尝试着跑了两步,最终还是放弃了,改为慢慢走。
然而这回哪怕只是走路,身体上的不适也很难忽视。
腿有些酸软。
下腹隐隐传来疼痛。
前二十多年,严雪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身体上的异样。
不像是着凉,也不像是岔气。
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隐隐的胀痛愈发加重。
直到最后演变成了剧痛。
剧烈的腹痛,让严雪迟被迫停下脚步,也顾不得干净或是脏乱,在周围破败的废弃楼里,找了一处能避风的地方,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
明明没有受伤,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
严雪迟尽可能的蜷缩着身子,将手按向腹,试图缓解突入袭来的痛感。
最终连坐都坐不稳,只能无助的倒在地上,抱紧膝盖。
张开嘴大口的换着气,做着深呼吸。
却是一点儿都不能缓解。
下腹像是被刀捅一样,时而锐痛,时而钝痛。
严雪迟心想,如果只是普通剧烈运动过后,绝对不可能反应这么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