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吃好喝好
王县丞在司理院和韩琦有过一面之缘,韩琦对他的宽宥袒护他铭记在心。
韩琦大马金刀出现在安阳县衙,让他惊喜万分,直接从“明镜高悬”的案几后面奔下来,还未及诉仰慕之意,韩琦就给了个他更大的惊喜。
赵官家被绑架了!
天打五雷轰的震撼也不过如此吧!王县丞只一句“俺的个娘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纵是提上十个人头去京城请罪,都难以为自己开罪,官家在安阳地界被绑架了,赵家娃儿没事干不好好呆在汴京城里,跑这穷山恶水的安阳干啥?
王县丞如惊弓之鸟浑身瑟瑟发抖,他大脑一片空白,脚冰凉,神情恍惚地看着韩琦,不知道该干什么。
韩琦使大力一把拖起王县丞,狠狠抓住他颤栗的身子,声色荏苒,表情坚毅,喝令他赶紧召集三班衙役,安阳地界撒开搜寻官家下落。
务必装备精良,兵将强悍,且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若有违令,斩立决。
若是贼匪不知道被绑架之人是官家,则可争取时间,等待禁军救援。
王县丞嘴里连连答应,想站直身子发号施令,腿肚子却转筋,声音如蚊子哼哼。
韩琦抓起令签扔向闻讯赶来的一帮捕快吏官,传令火速召集县衙全部人马,从县城往城外搜寻,若有绑匪蛛丝马迹,立即奏报。
赵子易得知消息县衙大队人马已经开发,急得直搓,官家被绑架,绑匪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若是大张旗鼓地搜寻,一旦走漏风声,绑匪害怕撕票,那后果
他从韩琦的地邻那里借来一头四蹄棕白的毛驴,跳上驴背狂拍驴腚,双腿发力吆喝毛驴向官道奔驰。
赵子易直接将毛驴骑进县衙大堂,瞅见韩琦坐在县衙的明镜高悬下,脸色冷峻,眼神阴郁。
赵子易跳下驴背,顾不得擦汗拴驴,抓住韩琦的胳膊道:“相公速速召回人马,万不可打草惊蛇,先稳住绑匪,以不变应万变,然后再做决定。”
韩琦奇怪地瞧了一眼赵子易,黄口儿真不天高地厚,绑架的是官家,是大宋天子,你敢以不变应万变?
赵子易见韩琦对他的话无动于衷,靠近韩琦冷冷道:“你被贬在外,官家在安阳遭绑架,而且是你的老家,你越俎代庖,喝令王县丞调遣三班衙役找人。你和绑匪是不是沆瀣一气,还有待彻查”
韩琦亦在疆场驰骋,血染过的战袍尚有他的体温,他的忠心耿耿让他深陷迷局,以致没有看清楚自己现时的位置。
他后背出了涔涔冷汗,阴冷的眼神望着赵子易,这个年轻人的判断可能没错。
赵子易接着道:“官家微服私访至安阳,知道的人不多,绑匪也是想干一票勒索点银子,我们不妨放出风去,可以满足他们提的条件,顺藤摸瓜找着老窝,救出官家,再和他们好好算账不迟。”
韩琦被赵子易的分析剥开迷雾,他依然沉静地看着赵子易,等着他出后面的打算。
赵子易被驴子颠的屁股疼,大咧咧找个凳子自己坐下,迎着韩琦的质疑继续道:“能在安阳落户的贼匪要么是毛贼,要么是大寇匪,无外乎两个目的财和色。
陈师师虽为女流,却是艺高人胆大,她的公关水平不能觑,她给我们争取的时间足够和绑匪周旋。
先在城门外张贴告示,重金寻人,若完好无损送回来,再重金酬谢。
我们做两准备,若绑匪主动上门提条件,自然对我们更有利。”
韩琦长舒一口气,心里认可了赵子易的推想和部署,遂淡淡道:“甚好,赵子易随王县丞具体负责缉捕绑匪一事,若事发突然,不用回禀于我,临场决断即可。”
赵子易浅浅抱拳道:“韩相公放心,子易定不负相公所托,将官家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王县丞早没了主见,但赵子易在安阳的一些作为他听内人多次提起,是个心思奇巧、洒脱浪漫的年轻人,属于文艺青年。
韩相公让他带领人马去解救官家,不会是吓糊涂了,想溜之大吉?官家的命交给从来没有带兵打仗的人?
赵子易俨然军令如山,遂让王县丞一面赶紧斟酌告示内容,一面派人阻拦衙役搜寻活动,并放出风去,安阳境内的黎民百姓要看管好财物资产,有股盗贼出没,劫掠钱财,绑架人质。
王县丞心一狠,堂堂京城要员都不管了,他也索性推给这个年轻人,任他瞎折腾去,救出官家,则众人都有功劳,若是失,官家性命难保,他的项上人头交于枢密使王耆,虽属下下策,但也是一策略。
王县丞草拟的告示雪片似地撒出去,大意是安阳来的大富商遭绑架,家里愿出重金赎人,多少赎金都可,只求别伤害人质。
若是有知情人提供线索,按线索轻重,皆金银财宝奉上。
县衙的捕快衙役,见此情形,以为没他们什么事了,乱纷纷涌进大堂,吵吵嚷嚷要卸甲弃器。
赵子易冷面威严,喝令他们原地待命,已经赶往城外的衙役,伪装官府巡逻人员,就近驻扎,等待城里的消息。
等待中的时间一分堪比两时辰,韩琦虽然放权给赵子易,但心里比谁都煎熬,官家性命,国家根基,他若出事,后果不敢想象,朝堂党派出,赵宋天下大乱,西夏辽国狼子野心
赵子易的镇定自若让他略微安然,但又气愤不堪,这子倒底有没有把握,他无官无爵,白衣卿相,怎会明白厉害关系?
赵子易让赵旭给众人冲泡一大壶浓酽的清茶,准备些点心,食之饮之,以缓焦躁情绪。
赵旭抓了一大把茶叶丢进茶壶,沸水哗哗倒入,顿时堂上茶香四溢,白雾升腾,紧张的氛围瞬间也融化。
衙役们大碗喝茶,大口点心,甲叶子连带着擦啦擦啦作响,大堂上一派嘻哈,王县丞也舒口气,韩琦却阴翳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