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绿色蒸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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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纯仁和赵子易相约汴京聚会一事,又在安阳逗留两日,参观赵子易的豆庄和农家乐。

    赵子易坐在轮椅上,眼望田野蒸腾起的蒙蒙薄雾,眼神迷离了,他看见自己的王国,世外桃源的盛世太平,妇孺欢笑,鳏寡有所依,硝烟遁形。

    “工匠的轮椅做好了,你带给范老伯吧!”赵子易随意,他敬重的一位老人,桀骜孤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最终被排挤出政治中心。

    范纯仁推着赵子易从梅园绕过去,农夫们有认出赵子易,拿了上的蒸饼给他吃。

    赵子易不退让,掰下一半往嘴里送去,抱拳行礼道:“味道寡淡些,你将菠菜焯水取其汁液,混入面粉中,再加入胡椒粉、盐面,启锅蒸透,可调蘸汁亦可即食。”

    农夫哈哈笑着:“老板的法子听起来很好,回家了让老婆如法炮制,我们都听了,紫荆墨羽的菜品很多是老板自己创新的。”

    赵子易微眯了眼睛,回忆似的道:“这些都是我家乡老百姓集体的智慧,我借花献佛,在咱这献丑了。”

    又一个农夫道:“老板,你的玉豕宴能不能用咱本地的食材?我让老婆在家养猪,能贴补家用。”

    赵子易笑呵呵道:“莫要着急,我正筹划养殖场的运作,届时让你们家眷都来干活,同样是高薪的。”

    农夫们听闻高兴地相互对视祝贺,一个农夫噗通跪倒磕头道:“谢谢老板,贱内做女红的那点补贴,比起老板给我开的薪酬,九牛一毛,我早就劝她别做了!”

    其他农夫学着他的样子,纷纷跪地磕头,都远跑路不如近家门,老板行仁义之商,大家的日子好过多了。

    范纯仁微微笑着,静静听着农夫和赵子易的对话,对赵子易的看法又多了了解,大宋历来不是很抬举商人,文人士子高居其位,俸禄优厚,指点江山,缺乏杀伐果断的勇猛,致使江山疆域被蛮夷觊觎,面积越来越少了。

    “子易,你有心事儿,我在庙堂,确实少了体恤民情,连自己兄弟的近况都无从知晓,惭愧呢!”

    范纯仁,伸拍拍赵子易的肩膀。

    “子易,你怎么如此瘦削?”赵子易的肩胛骨削过范纯仁掌,他不禁急发问。

    “我也奇怪呢!怎么如此削瘦,家里娘子们日日变换花样做饭呢!”赵子易笑呵呵道,他的身体轻盈,力量日日见长,能感觉到丹田涌上了汩汩能量。

    农夫三三两两散入田地,范纯仁转身推动轮椅要走,赵子易用力抓住他的腕道:“纯仁,我能和你一起去拜会老伯吗?”

    范纯仁惊道:“你大病初愈,邓州路途崎岖曲折,日后有会再去吧!”

    “纯仁,安阳放烟火的事你听没?它的威力较之炸药稍逊,略做改进,战场上会是无敌杀。”

    赵子易得轻松,心里却转了几圈,他想拉范家老汉入伙,那么激进愤慨的老人,治国安帮定天下,若为他所用,不可多得帅才呢!

    范纯仁极为迅捷反应道:“我爹半世抱负付之流水,他看中正统,不会和你合作的。”

    赵子易伸指指苍穹,垂臂丈量土地,:“我的心苍天可鉴,你伴随我两年,正统在野,有何不同?我家乡有句话得非常好,叫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范纯仁论理辩驳不过赵子易,道:“你得对,爹当年的革新就是要革除陈风陋习,结果被夏竦一帮守旧派挤出朝堂。他雄心不甘,壮志未酬,或许能和你走在一起!”

    在邓州。

    范家老汉看着儿子领来的朋友,觉得面熟且老成,遂问道:“年轻人,我们见过面吗?我被贬官,无人愿意拜访,同流合污,你倒不弃嫌,远道而来。”

    赵子易笑呵呵道:“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赵子易流畅的大段诵读,惹得范家老汉老泪横流,他抓住赵子易的道:“你从何而来我的这篇游记?”

    赵子易望着范仲淹和他同样瘦削的身形,髯须凌乱,脸颊清瞿,眉眼深刻的纹路写尽沧桑。

    他挥让范纯仁将轮椅抬上来,道:“我听闻老伯身体患恙,特意研制了这辆车子,可代步出行。老伯沙场征战,马上威武,莫要笑话。”

    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是为好友滕子京重建岳阳楼而写,在朋友圈传诵,并未扩散于外界,赵子易竟能朗朗上口,逢遇故知的激动让他双膝颤栗,嘴唇哆嗦,心情不能自己。

    范纯仁扶着爹慢慢坐在轮椅上,推着他空隆隆走向邓州城外。

    赵子易跟在后面接着:“老伯的岳阳楼记我家乡娃儿都会背诵呢!你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被传为爱国名唱!”

    范仲淹嶙峋的大摸着轮椅扶上精美的刺绣道:“哥儿费心了!这车子的套子都用这么奢华的布料,老朽受之有愧啊!”

    赵子易笑呵呵道:“贱内好女红,她见了光秃的家具就忍不住要做上套子,老伯勿需添烦扰。”

    范纯仁也发现亲爹的轮椅和赵子易的不同,细节处更适宜老人使用,椅子靠腰处置一缎枕,踏脚处的板儿可以活动,亲爹不灵便的腿脚刚好配套。

    他不禁羞愧,亲爹离开汴京,送行时媳妇儿给亲爹做了一身麻布亵衣,过完头水熨平整,他自以为孝顺,放进亲爹行囊时道:“爹,我和蕊馨不能随行服侍,这衣服寄托了我们的感情,别舍不得,穿上吧!”

    今时和赵子易的礼物相比,谈何轻重啊!

    “子易,多谢!我替爹谢谢你!”范纯仁完深深鞠了一躬,他明白了赵子易身边为什么总是聚着一群朋友,他的聪慧敏捷不是主要原因,是他的义薄云天,设身处地。

    “我敬重老伯家国情怀,他的抱负”

    理想在官家里不得实现,我斗胆恳请老伯出山,能给我一个会。”

    赵子易抱拳行礼道。

    范仲淹警觉地看着赵子易,他的才华淹没在奸佞弄权舞弊中,亦是不会背叛国家和官家,躬耕余生,远离庙堂,他听命了!

    “哥儿!你是什么人派来的?李元昊还是萧炎炎?大宋风雨飘摇,只求安定太平,屈辱签约,何必再使奸诈之计?”

    范仲淹正义凛然中含着愤恨不平。

    “老伯阅人无数,看不出赵子易的本来面目吗?我在汴京的所作所为怕是韩相公多少给你灌过耳音,没有一件事祸国殃民俱是,福利大宋的善事,老伯还有什么不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