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血溅花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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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竦终于失去耐心了,他的完美计划半路夭折,宝贝儿子夏平搭上性命,安阳的火药库空壳一个,赵子易成天疯疯癫癫,前去监视的人一无所获。

    他颓废疲惫地坐在厅前,盯着王县丞,低声问道:“火药库的配方是不是在赵子易里?”

    王县丞械地答道:“火药库的配方在赵子易里,他让我找韩琦。”

    夏竦气郁胸膛,另外两个证人的供词赵子易疯了,王县丞也疯了,别无其他。

    看王县丞痴傻的样子,任谁都相信他也属精神病患者之列了。

    他挥命人割了王县丞的舌头,扔进后院关着藏獒的笼子里,然后遣送出府。

    王县丞在夏府被折磨的形容枯槁,文人的风雅清高像破抹布任意蹂躏,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夏府门前的一对石狮子,恍惚走到跟前,抚摸狮子雄健的鬃毛,眼泪刷地流下来。

    门阍见他举止异常,遂跟在后面,瞧见王县丞眼睛里杀意凛然,骇然后退,思量片刻,报告了夏竦。

    王县丞重新成为了夏府的坐上宾,他的舌头被割了,无法进食,夏府的厨子特别体贴,各种富含营养的汤品走马灯端上来。

    王县丞含住调羹,嘴里苦涩无比,他仰头咽下,眼角的泪滑进斑白的鬓角。

    夏竦举起酒盅,恭恭敬敬给王县丞敬酒,他抚髯喟叹:“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王县丞听闻心里悸动,定睛看去,夏竦脸上混浊的老泪纵横,不禁疑惑,自己错怪他了吗?

    火药库没有配方,但赵子易让东街窑厂制作的黑陶炸药罐,藏了极大的秘密。

    夏竦抱拳道:“我自入仕,清正廉洁,为国为民,文安邦武定国,殚精竭虑,好水川一战,阴沟里翻船,李元昊儿毁了我一世英名。

    我想借火药库重振雄风,一举拿下西夏,为大宋再建功绩,谁料计划失利,平儿竟遭不测,我的全部希望都付之东流了!

    赵子易疯了,无人知晓火药制造,古籍零散有载,无完整资料,眼瞅着李元昊称帝称霸,心焦如焚哪!”

    王县丞不相信地看着夏竦,他的狼子野心里如何能包藏家国忠贞?

    夏竦走到王县丞跟前,端起参汤,虔诚地喂到王县丞嘴边,瞅着王县丞喝下,他舒展容颜,如稚子欢笑。

    王县丞在夏府的最后晚餐终于结束了,他再次站到门口大石狮子前,火药制造源起安阳,只要他能回到安阳,他一定制造出炸得李元昊儿屁滚尿流的神器。

    王县丞在夏府门阍的护送下,一路顺利抵达安阳,他见了王夫人不话,握着其,直流眼泪。

    王夫人心怯,不知怎么回事,连夜遣下人回汴京请姑娘姑爷回家商议。

    王姑娘跌跌撞撞刚进县衙大门,座下骏马就轰然倒地,累得口吐白沫,片刻功夫就身亡了。

    王姑娘顾不上坐骑的惨死,奔进厅里,亲爹竟然和那匹骏马一样,也口鼻长流涎水,抽搐不止,拉着她的颤栗,嘴唇哆嗦半响没有出一句话,两眼翻白,两腿一蹬,也咽气了。

    王姑娘眼睛漫出鲜血,银牙咯咯响,一拳头砸在锦榻上,奔至内室,从墙上抽出宝剑,旋风一般往外冲去。

    王夫人没有拦住,等到给老管家安排后事的李庶几回过神来,她已窜出大门,招叫了辆马车直奔花木兰。

    赵子易乘着天气晴好,带着赵随赵越在学院后面的游乐设施旁做风筝。

    赵随跳着要放风筝,赵子易等晚上抓了萤火虫绑在蜈蚣风筝的爪子上,夜幕下会和星星媲美。

    赵越听闻不再闹腾,绕着风筝线玩,赵随则悄么蔫儿溜出学院,前往豆庄捉萤火虫。

    王姑娘嫌车夫驾车速度慢,探头跳出车厢,一掌推将下去,自己驾了马车狂奔。

    安阳大街马路虽然宽阔,摊贩行人流动性很大,商铺酒楼随意扩建,街道横突弯拐,马车驶过,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王姑娘不太熟悉马车的驾驶,骏马不受其指挥,碰到路况不好,前蹄扬起,长嘶烈鸣,拒不前行。

    赵随的身影在马路上游移,王姑娘的马车疾驰过来,她看见孩子,急忙拽紧缰绳,“吁吁”厉喝,骏马逆反发恼猛然叫嚣,反而发狂冲向赵随。

    王姑娘眼见控制不住马车,遂不去管,任由马车碾过赵随的身体,她只看了一眼,狠了心再次猛抽骏马,直直冲进花木兰,马车被院子里的桃树柳树挡下来,王姑娘跳下马车,面带煞色,执剑砍倒追上来的门阍又奔后院而去。

    赵子易听见门阍的惨叫,遂快步出来探查,他脸色骤变,赶紧将赵越抱进楼去。

    倒在血泊里的门阍抓住王姑娘的脚脖子,王姑娘一脚踩上门阍的胳膊,松脱出来直奔赵子易而来。

    她头顶悬着一团烈焰,扑到赵子易跟前,举剑就砍:“赵子易,你害死我爹,我非砍了你这个豺狼禽兽!”

    赵子易侧身躲闪,剑锋带着风声擦过他脸颊,王姑娘见一剑不中,脚步旋即滑动,反身斜刺。

    赵子易眼角余光瞥见门阍无力垂下去的脑袋,举掌猛力拍向王姑娘后背,接着第二掌紧随而至,王姑娘身子踉跄,脚步凌乱,噗通倒地。

    她回头盯着赵子易骂道:“我爹被你害死,你装疯卖傻,瞒得了世人,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赵子易冷哼一声,指金针一闪,尾翼已进入王姑娘太阳穴位,其指伸向赵子易,想抓其衣襟,赵子易伏低抽出金针,立起身子,依然戴好金针。

    王夫人哭天抹泪赶来,花木兰学院的学生围成一个圈,圈里的木板上躺着一大一两具尸体。

    赵随的身体被撵成两截,白布遮盖下形如蚕蛹,脸痛苦地抽搐,眼睛无法合拢。

    婉云和莹莹跪在地上,扶娇儿身体,容颜苍老,头发蓬乱,衣裳不整,泪痕点点,哭得背过气几回。

    门阍的尸体收拢弯曲,指紧扣,眼睛圆睁,血迹斑斑的白布遮盖不住他颀长的身材。

    赵子易坐在轮椅上,远远望着人群,眼神迷离,鬓角丝丝白发,腰背弯驮,身形如花甲老人虚弱不堪,

    王夫人半天之内失去老公和姑娘,发疯般跑来要复仇,眼见赵子易爱子死得惨不忍睹,门阍耋耄之年殒命,她顿感天旋地转,嗵嗤坐在地上,嗓子堵了棉花般哭不出声。

    玉观音戴着面具奔到赵子易面前,努力做了各种表情,想逗赵子易话,她跳着跳着,哇地哭出声,抽泣道:“子易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

    赵子易缓缓伸出,捏住玉观音的腕:“姐儿,你的针灸学得如何?”

    玉观音抬着泪汪汪的眼睛,不解地:“我不喜欢了,子易哥哥疯了以后,我也快疯了!”

    赵子易用力抓住玉观音的胳膊,将她拖至身前,仰头道:“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随儿走了,越儿还要你照顾,

    听见没有?”

    玉观音望着赵子易血红的眼睛,恍然点头,她想抽出,无奈赵子易攥得太紧,她有些害怕地:“子易哥哥,你要离开我吗?”

    赵子易疲惫地摇摇头,松开她的道:“我永远在你身边,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再不能任性妄为,和六儿好好过日子!”

    玉观音使劲点点头,又茫然地摇摇头,乖顺地坐在赵子易身边,摩挲着赵子易的轮椅,眼睛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