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撞倒烛台
萧峰迢迢千里赶回来了,他亲爹亲娘和他同行,一家三口站在大门口,很怪异的画面。
萧老爹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阔脸堂,浓眉毛,悬胆高鼻,齿白唇厚,打眼望去,犹如三国里的关二爷,却多几分混血的俊朗魁梧。
萧家娘子一派江南水乡的温婉娇媚,细眉细眼,薄嘴唇,米粒牙,五官精致巧得似乎用布巾能抹去。
再来看萧峰,取尽父母的缺点,回了一趟母国,糙脸被草原的风吹得又黑又焦,头上又顶个响亮英武的名字,若后世金庸大大看见,会不会改写萧大英雄的名号?
赵子易忍了半天,终是笑了,又觉察长辈在场不礼貌,遂抱拳行礼道:“久闻令尊令堂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形容不凡,体态威武,品德高洁。”
萧老爹深得萧炎炎欢心,自是有过人之处的,他阅人读心极为精透,看见赵子易哂笑,亦是哈哈大笑:“我一家三口各具风景,萧峰是泰山上烁烁奇石,娘子是风中一段奇缘,我呢,则是你们宋人口里的草原屎壳郎。”
此话一出,满座皆笑得前仰后合,形态万千,风云骤变。
玉观音抱着雨萍直跺脚,气短声嘶地叫唤肚子疼。
六儿从来看不起萧峰,被他老爹的调侃感动了,这么丑的儿子,在父亲眼里是国宝呢!顿时心里涌起无限的惆怅,想起自己的亲娘,含着泪水声:“世界上最疼六儿的那个人走了!”
婉云和莹莹不满地看了赵子易,害怕萧家父母怪罪,哪里料到萧老伯的胸襟果真有着草原男儿的豪放开通,遂放心,拉着萧母嘘寒问暖。
萧峰两三个月没见媳妇,心痒难耐,窜身上前,拉了雨萍认公婆。
雨萍立在萧峰身边高大俊俏,把个萧峰比得猥琐瘦弱。她羞赧地福身问好,桃花在脸上飞起,喜悦在眼眸荡漾,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不安摆在脸上,直看得萧父开怀大笑,从怀里摸出一串核桃大的翡翠项链,疼爱地挂到雨萍脖子上,抚掌欢喜地:“萧峰这子,有福了!”
婉云赶紧以家长的身份回赠萧父一领黑紫色貂皮大氅,质地华贵,缝制精良,设计新颖,貂皮外面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绮云纱,光照下泛着熠熠的光亮。
草原上儿郎的衣裳多有皮草,高档的动物衣裳不少,虎豹狐貂,剥了皮大针缝制,上身能遮寒挡风即可,即便萧炎炎后来治理国家,处处模仿大宋的构体制,但生活习性,衣着打扮还是沿袭游牧民族的风俗。
他们爱慕大宋华丽光滑的绸缎,婉云投其所好为萧峰的亲娘也准备了一套缭绫的衣裙,装在青花瓷的包装袋里,想在酒席上拿出来。
萧父捧着大氅,眼露傾羡,连声道:“宋国的奇珍异宝真是名副其实,今日得见,这衣裳怕也价值连城,多谢娘子啊!”
婉云微笑道:“萧老伯过奖了,我自己是裁缝,子易亲自设计,所费银两甚少,不必放在心上。雨萍是赵府二姐儿,在家虽不是锦衣玉食,却也娇惯疼爱,唯愿萧峰能一心一意待她,我们做兄长嫂嫂的也心宽。”
萧峰挽住雨萍胳膊:“嫂嫂至今还不信我的真心吗?我今世只娶雨萍一个,其她百媚千红,都是过眼烟云。”
玉观音跳起来拧了萧峰耳朵骂道:“什么过眼烟云?你好大胆子,敢招惹烟云?从眼睛里飘走的时候,让雨萍难道坐在灯下哭吗?”
萧峰久了没训练突遭袭击的能力,赶紧去捂耳朵,已来不及,合掌告饶道:“姐儿下留情,我错话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烟云早被大风刮走了。”
萧母本来瞅着雨萍惊为天人的长相,脸上已带了不满,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不招蜂惹蝶才怪,她又是在赵府富养的姐儿,能安心伺候儿子吗?
再听闻玉观音的话,吃惊异常,大宋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才能延续后代,儿孙满堂,这赵家竟不许萧峰再纳妾,这还了得!
遂上前拽了萧峰就走,这是什么人家?还留在此地做甚!
萧峰不明白亲娘为何突然变脸,但也不敢违抗,伸又拉了雨萍一起走。
“放!哪里的贱人令你稀罕无比,快遂老娘回家另寻媳妇儿!”
萧母个头,五官细致,嗓门却又粗又高,似乎整个胸腔只装了这几句话。
雨萍听闻哇的一声嚎哭起来,直哭得满脸泪水,更是梨花带雨,娇艳欲滴。
萧峰心疼地:“娘,你是犯什么病?这么好的媳妇儿你不满意,我和你断绝母子之情!”
萧母在家里绝对的家长制作风,一贯听话懂事的儿子竟然为了个姐儿,要和她断绝关系,她指着萧峰:“好!我们自此互不相干,阴阳两隔!”
完一头撞向曲廊花架旁的烛架上,那烛架是赵子易用青砖垒起来的三米高的台子,节假日放置硕大的烛火,整个院子都照亮了,有时用混合了香料的烛火,燃烧起来香飘四方。
萧母瘦的人儿,力量瞬间爆发,竟将烛火台撞到,青砖轰隆隆倒塌,上面祭祀时供奉的香炉打翻,炉灰飞撒,白雾腾腾,院子的花儿都惊惧地摇晃。
莹莹被迷了眼睛,柔顺的脾气发作:“萧峰,你是回家接老娘去了,还是接了母老虎来?”
萧峰大叫一声“冤枉啊”,赶紧去寻雨萍,幸好烛火台的青砖是赵子易交错搭建,又建于花架之旁,借着撞击的力量,都朝花园倒塌。
雨萍身形高大却灵活,早和玉观音窜出一米开外,仰着头看噼里啪啦往下落的青砖。
萧父也是去寻媳妇,萧母烈性暴躁,他早已领教,但后来他被萧炎炎打发到燕云十六州做探子,隐姓埋名,和萧母聚少离多,以为萧母早已退尽火爆脾气,却没想到年岁增长,她竟然如烈马桀崛不训。
赵子易和六儿亦是哭笑不得,这个草般不起眼的萧母,竟然是蟒蛇出洞,吠吠吐着芯子咬人。
婉云急唤下人取水,不光是莹莹,每个人头上都是白灰茫茫,眉眼模糊,衣衫肮脏。
萧母躺在萧父怀里,半晌缓出一口气,悠悠然道:“我这性命自是不如那个狐媚子,不若速回辽国吧!”
萧父拍着她安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听萧峰她是神针王的亲闺女,我在燕云十六州都听闻过神针王的威名,他看病救人不索高额诊费,穷人们没有的时候就一笑了之。乃父如此品行,姐儿也不会差到那儿,峰儿能娶她为妻,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萧母心念转动,神针王?她倒有个好爹,只是不知他能不能医治瘫在床上的公子呢?
赵越晃晃悠悠从烛台倒塌的花丛里冒出头,脸上挂着一层灰尘,头发里翘着草棍儿,虚弱地道:“妈呀!吓死我了!”
婉云才想起慌乱间忘了赵越也在场,大喊一声:“我的儿!”大人们只顾逃命,他的死活竟无人顾及,只怪这人平日太成熟,事事都没稚子样儿。
“大娘,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越弱弱地,抬眼瞧着扑过来的人群,抱住婉云的脖子。
赵子易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大咧咧:“好子!”
莹莹伸打了赵子易一巴掌,将婉云和莹莹一起抱进怀里道:“萧峰,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