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约
沈谧明眸闪动,“你为什么确定是我。”
褚沉看向那遮掉她半张脸的银色面具,目光落在了她的上,“戒指,我认出了你的戒指。”
沈谧的戒指上是枚硕大的鸽血红,的确引人注意。
不过要想从这样眼花缭乱的舞会里看到它,未免强人所难。
沈谧弯了弯唇,却并不细问。
褚沉用眼神描绘着她的唇形,遮去了一半之后,红唇愈加诱人,弧度恰到好处。
“你笑什么,不信?”
沈谧摇头,优雅自如地开了个玩笑:“你的举重水平不输枪法。”
褚沉扬了扬眉。
刚想什么,那边重量级的垃圾又制造出了噪音。
那个几乎被砸昏头的胖男人,此时已经醒过神来。
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愤恨地摔下面具,正和赶过来的几个安保人员着刚发生的事情。
还拿指指着朝沈谧的方向。
显然还想找麻烦。
沈谧微微皱眉,“我去处理一下”
她正欲揭下面具走过去,却被身边的男人拉住。
褚沉看着那个胖如肥猪的男人,想到他刚才无礼拉扯的举动,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
“别接触这种人,会有人处理好。”
沈谧还想点什么,就看见另一边果然来了处理的人。
一个棕发男子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三人戴着最简单的面具,正在和对方交涉。
菲力处理这种事情非常娴熟。
毕竟他跟了混世魔王般的老板,直到这几年有褚老爷子看在身边,才少有他发挥的会。
胖男人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的人,想带着舞会安保去找那边贱人,就被一个戴arlen面具的人拦了下来,“这位先生,请留步。”
“你们是谁,让开!”
“我是七少的助理,这是我的名片。”
“什么七少?别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这艘船上耀武扬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胖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想撕名片,却瞄到了名片上的“寰宇”两个字。
酒顿时清醒了大半。
胖男人脸色骤变,磕磕巴巴地道:“七、七少是褚七少?”
菲力庆幸他还没有醉糊涂,事情好办多了。
他公式化地:“没错,七少的女伴受到骚扰,难免有点冲动,很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
“没、没有的事,是我喝醉,认错人了。”
胖男人有点受宠若惊,着,他看到那个金色面具的男人拉着刚才那个女人的,难以置信。
他懊恼地自言自语:“不都他不喜欢女人吗”
菲力眼皮跳了一下。
冷不丁提醒道:“先生,单凭这一句话,褚家的律师团就可以告您诽谤,还请慎言。”
“是是是,我我喝醉了,胡话呢。”
胖男人连连点头,哪敢再反驳。
这种顶级财团的律师团,到哪都是必胜客。
他哪怕有一点身份,在人家寰宇太子爷面前也不够看,自然不敢招惹这种事情。
菲力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这是赔偿您刚才受到的惊吓,还请见谅。”
胖男人连忙拒绝。
“不用不用,是我让七少和他的女伴受惊吓了,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我过去当面和七少道歉。”
眼看他屁颠颠地要往那边走,菲力连忙阻止了他。
那边七少好不容易得来的会,哪里能被这不速之客搅了心情,真要搅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七少不想被人打扰。”
菲力提示了对方一句,又看向一边的黑西装男人,“对了,还请您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胖男人一愣,不过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多少知道这类文件的意思。
赔偿、封口,一气呵成而已。
胖男人想也没想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菲力检查过名字后,遗憾地一笑,心里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他将那张支票折起,塞进了胖男人的西服口袋,“谢谢您的合作。”
胖男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顾不上支票,而是回头搜寻那个金面具的男人。
可惜耽误了这点儿功夫,那个传中的太子爷早就消失在迷乱的舞会里,再看不见影子。
他恼恨地跺了跺脚。
-
乐声嘈杂。
沈谧虽然不知道那边的人和胖男人了什么,却看得出胖男人态度转变,情况已经稳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了褚沉,笑问,“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褚沉心里恼火着之前的事,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拉住了沈谧的腕。
软若无骨,细腻得能陷进去。
让人不舍得放。
可是现在还不行。
褚沉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抱歉。”
沈谧纠正他,“不,谢谢。”
两人目光相触,均是一笑。
可是这短暂的一刻,很快就被喧闹所冲散。
褚沉皱起眉,“这里好吵。”
沈谧也这么认为,“我刚才正准备去外围,可是太挤,还没走出去就被喝醉的人抓住。”
语气带着点无奈,却并没有太多惊慌。
就像她沾了血的戒指刀一样,任何情况,总是有所准备。
游刃有余。
褚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侧颜,黑发高高地挽在耳后,银色的鸟羽面具掩藏了她一半的美丽,只露出猫眼石一般的眼睛,还有一截纤细修长的脖颈,如优雅高贵的白天鹅。
任何时候都不染纤尘,从容不迫。
他微微出神,旋即道:“我们一起冲出去。”
此时面具嘉年华已经开始,舞会的热度再攀新高。
褚沉一轻按在她肩上,伸出臂挡在前方,将队友护在他的包围里,强硬得牢不可破。
是一起冲出去,其实他是拿自己的身体当保护伞。
完完全全地圈出一道防护,任凭旁人推搡拥挤,也不让那群参加嘉年华的人狂欢般地撞过来。
如果他在的话,恐怕不会有之前的事故。
沈谧笃定。
在这样的护送下,终于突出了重围。
两人来到了甲板边上。
海风迎面吹来,空气顿觉清新了不少。
没有了无处不在的刺眼霓虹,只有天上的星星闪烁不已。
沈谧倚在栏边,微微仰着头,看着星空。
褚沉侧着头看她,“我有个哥哥特别喜欢看星星,这些年到处找地方看星星,去哪都要把装备带上,光是一处天空就能看一个晚上。”
沈谧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做一成不变的事情需要很大的毅力。”
“可能他太过喜欢,不去做才需要毅力。”
褚沉的声音很轻,接着,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喜欢什么?”
沈谧转过身,“成年人只有需不需要,没有喜不喜欢。”
褚沉似笑非笑,“枪也不喜欢?”
沈谧平淡地:“不上喜欢。”
褚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低吐出两个字,“骗子。”
声音轻若未闻,很快消散在海风之中。
毫无痕迹。
褚沉从路过的侍应生那端来两杯香槟,“我想你只喜欢你的工作。”
沈谧接过一杯,莞尔道:“工作?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褚沉挑起眉,“我就是那个幸运儿。”
沈谧晃了晃细长的玻璃杯,轻碰他的杯沿,“那我恭喜你。”
褚沉笑了下。
侧过头,华丽的金色面具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将原本凌厉的下颌线衬得更加紧绷。
“因为我死脑筋,只会做我喜欢的事情。”
男人声音低沉又锋锐,带着略显狂妄的不羁。
却并不违和,仿佛理应如此。
-
乔的信息没多久就到了。
发来了陈老太太的具体位置,颇有些距离。
褚沉再次护送沈谧进了密集的人群,只是走到中途,灯光闪烁如半个白昼的舞会忽然熄灭。
在一阵狂欢的倒计时中,呼声过后,舞会陷入寂静的黑。
音乐也戛然而止,只剩海面上寂静的永夜。
根本没留意舞会活动的两人都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褚沉眯起眼,下意识按紧了身边的人。
像他这样强健体格和强势气息的人,靠近旁人的时候,难免会给人不的心理压力。
即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
沈谧定了定心神,周围却突然尖叫四起。
众人在黑暗中涌动着。
透着疯狂。
沈谧的身形微微紧绷,然后便听到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挡着,他们过不来。”
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一股瘆人的凶悍。
只是抵挡住那些玩疯了的宾客,却抵挡不住大海的威力,邮轮忽然迎上几道巨浪,翻滚颠簸。
猝不及防。
沈谧顺着倾斜的惯性,差一点就要被甩出去。
幸亏一只有力将她拉了回去。
沈谧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下意识地抬头,猛地撞上了什么,她的唇瓣似乎紧贴上了同样柔软、温暖的东西。
参展嘉宾不时迎上来攀谈,如常应酬一下,大家合影几张就散了,只有舒薇尾随她进办公室。
沈谧站在门前,“有事?”
舒薇眨着眼,一脸八卦:“姨,听我又要换姨夫了?”
严格论起来,沈谧是她的表姨,不过沈家正经亲戚少,旁支的也走得很近,舒薇家也是这样。
不过,沈谧只比舒薇大三岁。
因为气势远远压过对方,才使得舒薇从到大,一直老老实实地叫着“姨”,不敢造次。
“你从哪里知道的?”
沈谧将包递给助理,正要关门,办公室秘书就匆匆走进来,“沈理事,虞先生那边的电话”
“过了,我不在。”
“虞先生,他想和您亲自谈。”
“不用了。”
沈谧语气平静。
像他们两人这样身家丰厚的夫妻,早就签过厚厚的一沓婚前协议,离婚的时候很容易交割。
秘书听后离开,不过很快又去而复返。
她脸色为难,“虞先生他坚持,会尽快从剧组抽出时间赶回来。”
“那就我出国度假了,要几个月才回。”
沈谧完,秘书连连点头。
等秘书出去了,她才看回舒薇,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从哪里知道的?”
舒薇一愣,差点没跟上,“你新姨夫?”
沈谧搅动了下咖啡,“八字没一撇。”
舒薇啧啧道:“前几天老太太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在呢,听了一耳朵。我去,你不是准备分居两年再离吗,什么影响不好,怎么现在分居才一年,就给离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
“哦。”
舒薇并不深究,她喜新厌旧,朝秦暮楚,不关心上一任姨夫,更关心下一任姨夫。
“是真的吗,寰宇的褚总喜欢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舒薇扑了过去,就差贴对方身上。
沈谧躲开了大外甥的熊抱,“不认识,没见过,也没有你想听的八卦。褚老爷子和奶奶是故交,他一直想和奶奶结个亲家。你理解成娃娃亲也可以,理解成联姻,也行。”
白了,不涉及感情。
舒薇顿感失望。
果然,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对方表示“喜欢”,也不过是表达联姻上的诚意罢了。
她失望了一秒,下一秒又点燃了好奇心:“那是和谁有娃娃亲,大褚总还是褚总?”
沈谧喝了口咖啡,“这还分大?”
“当然了。”
舒薇眉飞色舞,她对财团家族的道消息了如指掌。
“大褚总年轻的时候不靠谱,十六岁就搞出了私生子,现在不一样了,年富力强,早就自立门户。褚总更厉害,听是褚老爷子一养大的,得老爷子真传,本事比他爸还大,都进董事局了,重点是特别帅,什么都会玩,人在美国,传闻一大堆”
沈谧翻了一眼桌上的材料,打断了她的花边新闻直播。
“是褚海文。”
舒薇又失望了,“哎,大褚总也帅啦,成熟男人的魅力,不过年纪配姨你是不是偏大了?”
沈谧淡道:“无所谓,年龄不是问题。”
舒薇有点丧气,她再一次发现隔着三岁的时差,她和沈谧看问题的方式截然不同,毫无乐趣。
从到大,不论学业、事业,还是生活,总是受到降维打击。
就连结婚,她一次还没开始呢,人家都要结第三次了。
她太难了。
舒薇试图聪明一点跟上姨的节奏。
“那也吃亏啊,我听褚老爷子比起儿子,更满意孙子。褚总才是寰宇的太子爷,那么大财团,以后全是他的。你要是和大褚总有了孩子,难道还得在继子的里讨饭吃?”
沈谧头也没抬,“多看书,少看宫斗剧。”
舒薇哼了一声,“切,你瞧着吧,狗血争产少不了,美貌妈智斗豪门继子,分分钟上热搜。不过我对姨有信心,褚总再厉害,你也能和他打几个回合的”
话音未落,沈谧冲她微微一笑,“你最近零花钱很够用是吗?”
“”
舒薇脑洞戛然而止。
她抬起,乖巧地给自己的嘴把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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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沈谧忙完里工作,离婚事务顺利交给专业的人后,就找了个南太平洋岛度假。
假期比她预想的要短,才在沙滩上躺了一两个月,就遇上了陈老太太的孙女大婚。
沈谧奶奶出身名门,人脉极广,陈老太太是她多年好友,更是收藏家,沈家画廊的重要客户。
不管出于哪个理由,沈谧都会参加这场婚礼。
她的假期原地结束,草草收拾了行李,借了台飞直飞新加坡。
坡县四季都是夏天,场里却清凉至极,甚至有些冷。
沈谧穿着海岛度假的裙子,既轻又薄。
两条白又嫩的胳膊已经冒了鸡皮疙瘩,显然平日养尊处优,和它主人一样,经不得半点轻待。
乔是助理界的老江湖,最有眼力见儿。
她连忙将刚买的披肩给沈谧披上,“沈理事先凑合下,您抵抗力不好,一会儿肯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