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偷听
48、偷听
春宴上头穆沉向皇帝提出的这番请求, 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让周围的众人都吃惊不。皇帝几次询问, 他都态度坚决, 也只得应承了,加上宫学和北衙两边老大点了头, 这事基本板上钉钉了。
苏言就坐在穆夫人身边,可以清晰的看到到穆夫人脸上的情绪,沉重而又无奈。穆沉毕竟是她肚子里头出来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发觉穆沉的心思, 早有预感, 不过正正好今日春宴上头应验了罢了。
“先生,你还好吧?”苏言询问道。她能够明显看出穆夫人面色有些不佳, 连阿池也十分担心在旁静静的看着。
“没什么不好的。这孩子不敢在我面前提这事,也是费了很大心思才决定在御前表明心志, 这般既让我感受他的决心,也阻拦不了他从武了。”穆夫人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些怀念的神情。
“到底是那个人的儿子, 这认准了就不回头的性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若是随随便便能劝得住的人, 那一趟居安山便不会去了。”
苏言讷讷看着,却不知道什么好。穆沉生得极为高大英武,与穆夫人的江南水秀模样不大相似,想来是随了父亲的相貌了。这样英气逼人的少年郎却有些担心的眼巴巴看着自己母亲这边, 似乎很是紧张穆夫人对于他在御前的这翻举动的反应。
此时春宴到了中途, 帝后今晚要讲的官方言辞也完了。宴席下半场正式开始了, 乐师敲击奏起宴会钟磬之乐,身姿曼妙的舞姬在殿中红毯上头翩翩起舞,一派歌舞升平。
底下众人开始饮宴,啜饮美酒,品尝佳肴,或是与自己相熟的好友可以悄悄的放松聊上几句。比起上半场时候,便不必太过拘谨,可以自由放松些享受这场宴会了。若是不胜酒力的,也可行出去外间稍稍醒酒再回来宴会场上。
苏言看着坐得较远位置的学宫弟子们那边,除了穆沉外还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谢白转脸看她,她便笑着看回去,到底还是他先红脸不好意思扭头了,男孩子有时候别扭起来还是十分可爱有趣的,特别是这种爱冷着脸又长得好看的。
还有一旁唠唠叨叨没有片刻消停的萧如景。来,这同时萧家教养出来的孩子,萧如清与萧如景这俩姐弟却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一个活得极为克制,一个活得随性过头。
宁澄本次年考成绩仅仅次于穆沉,就坐在穆沉的旁边。阿池一个劲儿伸着脖子往那边看,若是可以,恨不得今晚跟自己哥哥坐在一块儿。宁澄偶尔看看她们这边,给阿池些安抚的眼神。宁澄此时低声与旁边的穆沉着什么,似乎也在劝他放宽心。
学宫坐席中今夜坐着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学子,人才相貌都是没得挑的。谁也不比谁差,自身带着些才子的傲据。其中一个穿着亲王服制的少年却显得格外孱弱局促。
苏言看着这传闻之中的病秧子西海王宋昱,不知为何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常年病着,身体格外瘦弱,面色苍白发青,他杏眼圆睁眼神诚惶诚恐的,更是给人弱的感觉。一般人不喜欢露短,都会尽力掩盖弱点,而这宋昱的弱但却十分的刻意。
盯着看久了,总会引起人家注意的,当两条视线交汇,苏言本能的回避宋昱的眼睛。明明看起来那般病弱无能的人,却让她觉得有种难对付的感觉。
另一边,此时谢白从自己坐席那边起身,悄悄的走到了穆沉坐席那儿,不知低头在他耳侧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一块儿从坐席离开,走出宴会场了出去了。
苏言虽跟着宁后参与这春宴,长长见识,但毕竟年纪,不适合参与宴会的全程。此时宴已经过半,也是平时就寝的时候了,宁后便让锦笙先带着她和阿池回去万春殿休息。
步辇在殿外,她们需穿过外间到殿外去。这集英殿与其他宫殿不同,并不用于居住,专门用于设宴款待朝臣,为了方便与宴者中途出来解酒清醒,做休息或是更换衣物,外头有不少的隔间。
苏言在锦笙的带领之下穿过过道时候,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偷偷出来的谢白与穆沉在话。
苏言有些好奇他们些什么,装作摸腰间的样子,有些紧张的对锦笙道:“锦姐姐,我今日佩的那块玉佩好像掉在席间了,你能回去看看吗?”
锦笙点头答应了,旁边另外两个跟着的宫人也随后被苏言指着去其他地方寻那玉佩,苏言身边只留着一脸不解的阿池,疑惑的问道:“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我记得你今日明明没有佩戴玉佩出来的呀。”
苏言神秘的一笑,伸出食指按住嘴唇作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压低声音对阿池道:“好阿池,别话,跟着我过来便是了。”
罢,苏言牵着阿池走回到原先那条过道,闪身拐到贴着隔间的一处垂幔后边,她俩个子的,正好躲在那儿偷着听,借着缝隙偷瞧里头,又不容易被人发觉。
“穆兄,今日此番举动着实是出人意表,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心志坚决,忠勇热忱让人钦佩,但确实也是冲动些了。”谢白的声音先响起。
穆沉听着谢白这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听他道:“我父亲遗愿未尝抱憾而逝,当年的居安山如今还在北地边族手中。母亲不愿我与父亲一般有去无回,望着我安守本分读书入仕。但此愿不尝,我枉为人子,也只能出此下策。”
谢白如今也不过八九岁的娃娃一个,苏言却听着他十分老成的叹气,面上露出些与年纪不相符的无奈的神情。
“你心意已决,我再多无益。我便只好祝你今后顺利,武运昌隆了。家兄也在北衙,到底他年纪比你长些,也在北衙有些声望,若你有什么困难,只管向他开口便是了。”
“多谢谢兄。”穆沉向谢白道谢。
“还有一桩,当年怀远将军在居安山一役遭逢那样困局,援军迟迟不到,孤军奋战,实际上背后可能有许多你我都不清楚的隐情。战场上最可怕的有时不是敌人。”
谢白突然一句有些奇怪的提醒,让穆沉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阿白,多谢提醒,此中蹊跷我会查明的。”
一席话完了,两人便转身要出来了,苏言心里想着等这两人走了,她再再带着阿池出来便是了。却没想面前挡着的垂幔被突然伸过来的手拉开了,面前站着的正正就是刚刚谈话的两人。
“公主殿下。”谢白看着她,面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似乎一早便发现她们藏身在此处偷听一般。
苏言突然这么被抓包了,显得有些尴尬,在谢白与穆沉两人之间对比看看,权衡了一下。苏言当机立断的抓起阿池的手,躲到了穆沉的身后,可怜巴巴的求助道:“穆师兄。”
穆沉认出这公主来了,听着她喊一声师兄,即是自己母亲的学生还是该帮一下的,解围温和问道“公主您躲哪儿做什么?”
苏言解释道:“方才穆师兄你在殿上与父皇提出那请求,先生她十分担忧。我出来时候见你与人话,想着听听看有什么能帮你的,也算是为先生解忧。并没有半点恶意。”
一番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穆沉看着谢白道:“阿白,公主年纪还,只是对我母亲与我一片关切,虽行事不妥,但本心是好的,切勿为难她了。”
听着穆沉为她话,苏言便跟着赞同的点点头。谢白一脸无奈,却点点头,对她道:“公主,您还是早些回去吧。一会儿伺候的宫人该找过来了。”
苏言看着他这副表情忍俊不禁,低头又瞧见了这只白玉麒麟,方才知道这玩意儿原是一对儿的。当年抓周时候,她一时玩心起来死拽着谢白身上的白玉麒麟不放,他也是这无可奈何的神情,最后还是把那麒麟解了下来。
最后苏言拉着阿池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对穆沉道:“穆师兄,你放心,先生她不会真生你气的,只是十分担忧,你万事注意,保重自己便是。”
真如谢白所料,苏言牵着阿池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时候,锦笙和两个宫人已经先一步回来。脸上有些焦急,若是她们再晚些回来,兴许就要喊禁卫去找人了。苏言心里有些侥幸,毕竟她只是一时好奇去偷听人谈话,并不想弄出件惊动宫内的事情。
“公主您到哪儿去了,我们一回来您便没影了。”锦笙如今看着苏言在自己跟前好好地,却仍有些情绪未定。
“我和阿池也去前面找了找。后头想起了,我的玉佩今日并没带出来,放在了房里头,原来是记错了。”苏言作出不好意思的样子低了头,先软了态度对锦笙道:“害你们白跑了趟了,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