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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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叙话

    盛夏三伏天, 下午时候外头的日光发白, 走在路上得顶着这毒得晃眼的大太阳。这濯翠楼的雅间倒是一片宁静清凉, 镇在白瓷缸里头冰慢慢融化, 时不时有几丝凉意。

    安静的雅间里头的门突然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只见萧如景走进来啊笑嘻嘻的对着谢白道:“阿白,栩儿,真是不好意思呀,来晚了, 来晚了。”

    谢白没有话, 倒是坐在谢白旁边的孙栩先不高兴了, 对萧如景不满的叫嚷道:“萧如景, 明明是你把我和谢哥哥叫出来的, 自己却来得这样迟,让我们等了这么半天。”

    孙栩现在对萧如景的态度依旧诸多不满嫌弃的, 不过比起几年前那样子已经是大为改进了。谢白还记得当年他们再见孙栩时候,当时孙栩兴许还记着他当年揍萧如景一顿解气的玩笑话, 提着一竿冷银枪追了情况都没有搞清楚的萧如景好几条街。

    回想那时候。谢白正在茶楼外头喝茶听书,萧如景被追得慌不择路,见着谢白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往他身后边的躲藏。萧如景拉着谢白做挡箭牌, 之敢探出半边脑袋道:“这位兄弟, 在我印象之中与你素未谋面, 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了, 就这般追着我不放过。现在我家阿白也在这里, 我不是什么赖账的人,若是真欠了你的,还便是了,我换不起,还有阿白呢。”

    谢白听了萧如景这话,当时真想把他直接推出去,随便人家要杀要剐好了。谢白抬头量面前这提着缨枪的少年,萧如景一时之间认不出来这人来,谢白却知道他便是孙栩。

    孙栩时候扮成那女娃娃模样让人完全没有看出任何不对,最主要是他实在生得十分精致漂亮,神采飞扬的圆杏眼,眼角下边一颗的泪痣,只是此时正提着枪追杀萧如景,报当日之仇,一身利落的红袍,身上的肃杀凶煞之气有些渗人,让人无无瑕细看他的外貌。

    “孙公子有话好好。”几人家里在京中都是有头有脸,谢白不想在人多口杂的地方闹出太大的动静,缓了语气劝那孙栩道。

    孙栩似乎此时才发觉了谢白的存在,看着谢白,孙栩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原本杀气腾腾的模样没有了,莫名的紧张不好意思起来。孙栩似乎又发觉了自己拿着枪追着人十分不妥,似乎想把枪往自己身后藏起来,但这么长的一杆缨枪哪里能藏就能藏起来的,明明刚才还凶得很的少年,莫名手足无措起来。

    孙栩看着谢白,似乎想什么,斟酌半日言辞,最后摸摸脑袋低着头支支吾吾只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事没事,我萧如景不是什么气的人,不会跟孩子计较那么多的。你坐下来好好清楚就行。”萧如景见风平浪静,此时又十分厚脸皮的从谢白的身后蹭出来话。

    “滚!爷不是跟你萧如景话,你的帐还没有算清楚呢!”孙栩被萧如景这话一次,睁大眼睛死死等着他,刚刚因为谢白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又激动起来了。

    “睁大你的狗眼给爷看清楚了!你孙爷爷你是能揍得你满地找牙的大老爷们!”孙栩也不顾谢白在场了,直接提着萧如景的领子道。

    “姓孙?敢问你是京城哪家的公子?我怎么没什么印象。”萧如景听着这话更加懵了,他这般善于交际的人,常在京中厮混的,哪些个高门公子哥大多都能上话的,这姓孙的公子什么来头?

    “孙侯爷家的,从前元嘉公主抓周宴会的时候你不是见过的吗?你那时还向孙夫人夸他好看来着。”谢白心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萧如景这茬自己嘴多惹的祸事是躲不过去了,也不再替他包着了。

    “孙侯爷家,那姑娘,不是,他家不是只有姐吗?”萧如景脑子转了圈,又仔细再看近在咫尺的孙栩的脸,马上便回过味来了,吃惊大叫:“原来你是!原来这样...”

    萧如景这人十分识时务,立马挂起笑脸服软讨好道:“不是,栩儿,当年确实是我不对,但不知者不罪。现在我给你赔礼,我们都是读书人,刀兵相见总归不是太好的。”

    自此孙栩与萧如景的一段时隔几年的恩怨才算告一段落,但孙栩内心还是十分嫌弃萧如景这人。同年孙栩进入学宫,本应低谢白他们一届的,不知他中间怎样疏通过督教萧译那一关的,竟能进入天枢班与他们一同就读。

    谢白上辈子怎么也想不到上辈子,十分看他不顺眼的孙栩竟然在宫学里头以各种方式接近他,又是偶遇,又是请教问题的。而且孙栩在谢白面前的模样十分温顺有礼,很难相信上辈子面前这性子腼腆又容易害羞脸红跟他话还会紧张绵羊似的少年,竟然是出了名天不怕地不怕桀骜难驯的孙霸王。

    谢白与萧如景原本固定的二人组合,不知道几时便加入了孙栩在其中了,日常变成了萧如景嘴多惹祸,不经意激怒孙霸王动手揍人,谢白无奈却只能从中斡旋调停,这样日复一日也有三年时间了。

    萧如景在雅间里头坐下来了,慢悠悠喝了口茶,才开口道:“你们稍安勿躁,我今日来得迟是有原因的。路上经过商行时候我遇着了宁兄了,聊了几句,顺带帮了忙便迟了些。你们猜猜他在干什么?”

    “宁澄?他在做什么?”孙栩听着萧如景这么有些好奇,瞬间就忘记自己刚才还在气萧如景迟到呢。

    谢白对于宁澄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他出身宁家二房,因为父母双双亡故,与妹妹一同寄养在长房,一直受到欺压。若不是今生有宁后出手相助,将宁澄兄妹领到宫中,并送宁澄入宫学就读。宁澄怕是与前世一般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刚入宫学那会儿,宁氏长房那帮子弟甚是嚣张,仍欺负宁澄,谢白提点过一回。后来那起子人再次想欺负人,却反而被宁澄动手狠狠教训了顿,被督教萧译叫了过去。他们自己理亏又技不如人,在萧译面前也只敢是同族兄弟切磋,萧老狐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也懒得管。自此才绝了欺压宁澄的念头。

    今年夏休听宁澄没有如往常一般入宫到宁后身边去,反而回到了宁家宅子去住,这倒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宁兄他在请人修缮屋宅,商量着重整宅邸的事宜。他读书论理是厉害,但市井方面的经验到底是少了些,我便从旁帮他过过眼,价钱上头帮他谈谈咯。”萧如景这人话多,嘴也好使,生意人最怕与这萧公子磨嘴皮子了。

    “那老板现在肯定在背后骂你了。”孙栩听萧如景这么一马上乐了,他亲眼见过人家做生意被他磨得不行只能让利的模样。

    “不定吧。”萧如景笑笑,他这人随性,心里倒不是十分在乎人家是不是在背后骂他。

    “回宁家这事吧,我娘他们,从前这宁家老宅本就是长房二房同住,各自占着一半的。自从那二房的老爷夫人过世,只留二房兄妹两个孩子,二房的房产都被长房吞了。最近有风声,宁后那边施压提出宁澄已是能够掌事的年纪,长房再以保管之名占着二房的房地财产实在不过去。传言二房要重新分割出来,归还于宁兄。”

    “这都找人修缮粉饰了,半就不离十了吧。”孙栩年纪,家里长辈惯着,从便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有什么什么。“所以,本属于你的东西莫动妄念,吃到肚子里头,再是不愿意,人家也能有本事让你吐出来。”

    谢白这次却觉得孙栩这话得没有半点错处,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他们这么半天都聊其他去了,谢白看向萧如景问道:“如景,那你今天叫我们这般急匆匆的,不会就是为了聊聊天吧。”

    萧如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幸而阿白你提醒,我差点真把正事给忘了。”着,拿出一张纸来,放在桌面上。

    谢白接过来,仔细一瞧,整张纸都是关于一句尸体的情况的,大致是死者乃是中毒身亡了,但是在之前案件处理的时候却因为仵作检验不够到位,断为了伤势加重自然死亡的。

    萧如景随着年纪增大,这些年兴趣也愈加广泛,不再局限于到人家花园里头荒山野岭到处挖,或是在家里破坏奇珍异宝惹萧相生气了,他现在对于尸体的兴趣更大,时不时喜欢偷偷去翻翻尸体,或是义庄堆放的或是典狱处理出来的,检验一番,再与他人检验结果比照,若是遇上从事此行业还能交流一番。

    “阿白,这个案情看着可否眼熟?”萧如景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谢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