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设瓮
106、设瓮
澈儿在万春殿的前几日对外也仍是太子殿下还在昏迷,将一些不必要的人都撤出他的寝殿之中, 之留下初芸几个信得过贴心的丫头使唤。
这种皇宫对于从前一直生活在民间的宁澈来, 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苏言又太多的东西要告诉他。宋谦与宁澈是双生兄弟, 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但在性情和喜好之上天差地别,要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将另一个人模仿完全, 对于宁澈这么个十岁的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谦儿他喜好弓马, 从前最喜欢的便是教习他的郑都尉了。”苏言领着宁澈站在宋谦的寝殿之中, 他们所立的面前有一堵墙, 墙面上挂着几把弓。苏言指着上面磨损最甚的那一把对宁澈:“这一把,便是他常拿来练习, 是父皇在他生辰时候所赠。”
宁澈站在那儿抬眼看着看着苏言所指,他自身体羸弱, 莫学习武术, 即使出门都甚少, 此时看着双生哥哥每日所挚爱的弓, 有些憧憬又有些落寞。
苏言摸了摸宁澈的发顶, 对他:“阿姐只是告诉你而已, 谦儿身体比你好,自然这些是强你些, 但你功课却比他长进许多。”
“阿姐, 你明天真的让我见他?”宁澈视线终于从墙上的那把弓上头下来了。
、“澈儿, 不是他,是父皇,他是谦儿的父皇,也是你的父皇,这一点你和他是一样的。”苏言纠正了宁澈的法,她并非不能理解宁澈心中的不舒服,只因如今状况如此,他们也别无他法了。
看着面前的宁澈,苏言心中极为清楚他们这条路一旦走上去了就回不了头了,一旦宁澈成了宋谦,很可能就只能用这个身份生活下去了。如今这事情也不仅仅是万春殿与宁家牵扯进去了,不郑成珏无辜受到牵连,就连同谢白昨日参与进去,之后也难以脱身了。
苏言握着弟弟宁澈的手,安抚道:“澈儿,你不要怕,长姐和阿娘都在你身边。”
“阿姐。”宁澈看着苏言唤道,目光之中有些依赖的神色,如今对于这个十岁的孩子而言,孤立无援的在这万春殿之中唯一熟悉觉得能够依靠的也只有面前的长姐。
虽然告诉他那高贵的中宫皇后是他的生母,也解释了从前将他送出藏在宁家別宅之中,是为了将他们两兄弟都保全下来,但宁澈对于宁后心中依旧仍有道坎儿,这个美丽高贵的女人虽然将他生下,却未曾陪伴过他,如今于他而言几乎全然陌生。
那夜宁澈初初被苏言带到了万春殿之中,宁后本想将这个十年没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拉倒自己的身边好好查看一番,却没有想到宁澈却有些害怕的躲到了苏言的身后,即使被苏言推到了前边,面对这个对他而言陌生的母亲,半天也寻不回个合适的称呼唤她。
这几日宁后并非没有尝试过来,到宁澈身边与他亲近,但分离十载,即使是骨肉至亲也难以在一朝一夕之间消弭彼此之间的疏离陌生之感。宁后心感哀伤愧疚的同时,不欲将这孩子逼得太紧,也实在无奈只能让苏言先照料着宁澈。
宁澈痊愈的消息是宁后遣人向无极殿那儿通传的,宋谦这个东宫太子在皇帝心目之中的地位仍是极为重要,一下了朝就往万春殿这里赶。宁澈躺在床上,宁后与苏言皆在宁澈的寝殿当中陪着。皇帝进来时候脚步匆匆,直奔塌前,对于站在边上的皇后和苏言也只匆匆的一句免了两人的见礼。
“谦儿,如何?”皇帝坐在塌边,握着宁澈的手问道。宁澈本来长时间待在书斋,面色相比宋谦要苍白些,但此时大病初好的时候倒能够蒙混过去。皇帝可能心绪激动一时未能察觉,但站在旁边的苏言与宁后都能看出,宁澈在皇帝靠近的身后,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
“谢父皇关心,儿臣无碍。”面对皇帝的询问,宁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如今要宁澈将宋谦原本话行事方式完全模仿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尽可能的少言,以此减少犯错误的可能。
皇帝见面前儿子的精神状态也还好,转头问身后的许太医道:“谦儿他如今腿上如何?将来可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后患?”
“回陛下的话。”许太医朝皇帝躬身一礼之后才恭恭敬敬的向皇帝回话道:“太子殿下之伤本就不在腿上,腿上也不过是些皮肉的擦伤,主要是头部重击,如今能够醒过来,修养一阵子便能痊愈。”
许太医将之前准备好的话原原本本的了一遍,皇帝听过之后便放心了下来,又低声询问了他几句身体状况,吩咐内务府将一些调养安神的补品送过来,然后安抚道:“弓马虽能强壮体魄,到底危险了些,稍停一阵子,养好身子,静心读书便是。”
这一会确实将皇帝也吓得不轻,因而才想起劝阻弓马练习,苏言心道也好,毕竟宁澈与宋谦相比不同,若是到了校场之上只怕是更容易露出端倪来。苏言看宁澈,递过去一个眼色。
宁澈这孩子十分聪颖,苏言看过去便立马会意,低声与皇帝道:“父皇,儿臣还有个请求,还请父皇轻判郑都尉。郑都尉自教习儿臣弓马,于儿臣如师长,如今师傅问责被关押在狱,弟子岂能安心?”
皇帝凝眉,正声道:“虽郑成珏他伴读教习弓马有功,此事也有蹊跷之处未完全查明,但他始终难以逃脱掉以轻心,失职不察的职责。”
“父皇您此事当中有蹊跷,此时不该先去追查那作祟之人,如此却先惩治了尽忠之臣,这岂不让人心寒,这与您平日所教授儿臣的为君之道并不一样。”宁澈的话虽有部分是苏言事先提点过的,但他本身聪慧,从书斋为伍,因而论起道理来底气十足,沉稳从容。
虽无法使得郑成珏完全不受责罚,但也能先让其暂且回府闭门思过,免了关押之苦。苏言这几日时时陪在宁澈的身边,无法从宫中出去,与谢白的交通也只能通过阿池进出万春殿传递。
最近送来的一封信笺上头,谢白提了个瓮中之计,苏言读来也十分赞同,害人的就是那一个人,到底也不会冤枉那个人,如何证明灵活一些又有何妨。他们万春殿何时如此好被人欺负了,这一笔必然是要讨回来的,谦儿伤的一条腿,至今还仍未苏醒过来,她必然是要他们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万春殿的事务现在多是兰姨在管着,苏言今日乘着宁澈午睡的时候来到宁后这边。之前遣了锦笙过来提前了声,宁后故而早早便在等着她了。
“怎么样,澈儿他?”宁后始终觉得愧对这个孩子,因而如今宁澈在宫中格外关心着。
“他睡了。”苏言答道,其实如今澈儿对宁后有心结,她夹在中间也十分的为难。如今谦儿在别宅之中依旧昏迷不醒,而澈儿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能这般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算?”宁后看着苏言,她这个女儿性情看着温和,实则极为烈性,此事任谁也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去,她更是不可能平白让人这么害了。
苏言点点,却没有言明,只是转头看站在旁边的兰姨,问道:“兰姨,近来我们殿中可有新进来的宫女?”
一个宫中的人事管理最需谨慎心,耳目不慎最容易招致祸柄,交予寻常人必不能放心,因此这万春殿之中的人事派任一直是兰姨亲自管着把关的。
兰姨听苏言问了,便答道:“近来殿中事情多,确实是有些空缺的地方,却以免传出些不该有的话,便暂时没有要新的宫人进来殿里头,都是原来宫里头的凑合着。”
“那便让内务府中多派来个宫女进来吧,不必细挑,他们派谁过来便是谁,到时候便直接让那些宫人到太子寝殿之中伺候便是。”
苏言这般吩咐,完全反其道而行之,此时正是要藏着掖着防止风声透漏出去的时候,她反而直接大开门户,让人直入到宁澈身边去。
宁后却是听明白了,提了茶盏倒茶,抬眼看苏言道:“这应是谢二郎的手笔吧,他的心眼却是细密得很,亏得他是你的未来夫婿,若不是这样的人若是与之为敌也十分为难的。”
“多谢阿娘赞赏。”苏言也不否认,权当了宁后是在夸谢白,便厚着脸皮替他承了宁后的夸奖。借着安插的耳目请君入瓮确实是谢白出的,徐徐图之,这种伏线千里的设计也是谢白的手笔。
幸而现在有谢白替她照料外头,现在人家最是关注着万春殿的风吹草动,她这边不可轻举妄动,有些事情也只能靠着谢白在外帮她走动了,特别是还在别宅目前未醒过来的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