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江湖风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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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涂逸明冷喝一声,身后的几名护卫便冲上前来,他冷睨明澜,俊秀的脸上显出不同于往常的冷厉之色:“想走就走,你以为这锦阳城是你舒家的地盘?”

    不管怎么,明知道自己父亲一直在抓人的他也不可能让这个鬼从这里走脱,在外败坏他涂家堡的名声。

    几名护卫狞笑着冲了上来,最前面的两人伸出手来,一左一右,就要把明澜抓起。

    “嘭!嘭!嘭!”

    一连几声闷响,原本跟在明澜身边不声不响,仿佛透明人一样的两名侍女,蓦然间闪电般出手,动作行云流水,街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几名护卫就通通被两人踹了出去,全都瘫倒在了大街上,发出一声声凄厉惨嚎。

    “谁敢动我镜湖山庄的大姐?!”

    东琪上前一步,用一种保护的姿态守在明澜面前,冷厉的眼神自涂逸明和舒明月二人身上扫过,逸散出几许杀气,让那两个人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

    “镜、镜湖山庄?!”

    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涂逸明眼中犹自不敢置信。

    明澜冷眼看着两人,没有半点刚刚险些被人抓住的慌乱,反而勾唇一笑,那甜甜的酒窝嵌在脸颊之上,让她的笑容越发显得甜美,但她嘴中吐出的话语却没有半分天真单纯。

    “来而不往非礼也,芸香,你去,也给这位涂少爷回馈一份大礼。”

    ……

    当涂逸明一路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回到涂家堡,顿时惊动了整个涂家堡上下,涂夫人一见儿子这副惨样,立刻就心疼起来:“我儿,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对我涂家堡的少堡主下手?”

    见儿子一脸菜色,旁边的舒明月也面带愧疚,涂夫人更是心忧,伸手擦了擦眼泪,看着旁边的家丁侍卫,狠声质问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跟着少爷出门,反倒让少爷受了伤?!”

    等到弄清楚了来龙去脉,涂夫人冷冷一笑,拿眼神狠狠剜了舒明月一眼,正要继续开口,就被涂恒涂堡主断:“好了,事已至此,追究又有什么用?镜湖山庄家大业大,岂是我涂家堡惹得起的?”

    着,他又对着舒明月慈和一笑,语调十分慈爱:“明月,你涂伯母也是太过担心明儿了,你别见怪。”

    舒明月摇摇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意,低声道:“逸明哥会受伤,我也的确有错,哪里会责怪伯母?”

    见识,涂恒满意点头,有些忧虑地开口:“只不过,明澜那孩子怎么会和镜湖山庄扯上了关系?这一点,我却有些担心……”

    见舒明月的注意力也集中过来,涂恒继续道:“若那镜湖山庄是真心喜欢明澜倒也无妨,就怕他们有什么歹意……”

    舒明月不知不觉蹙起了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

    出门一趟,不仅将锦阳城里舒家的几处铺面又重新收归手心,更是脸了那对让她看不惯的未婚夫妻,明澜心情十分舒畅,一路欢快地回到别院之中,几乎要哼起歌来。

    但回去之后,却没有见到楚清流的影踪。

    少了楚清流的陪伴,明澜一个人用着午饭,顿觉原本美味的饭菜都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直到要吃晚饭,明澜依旧没有看见楚清流的身影,她不由问了一声:“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还在同别人谈生意吗?”

    话本里的江湖武林,往往是刀光剑影,各种少侠和侠女英姿飒爽,看得不少少年少女热血沸腾,但现实中的江湖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些杀杀?就拿镜湖山庄为例,穷文富武,供养着这么多武者,消耗的资源不知有多少,若是没有产业供应,又哪里有如今江湖顶尖的势力?

    明澜也听楚清流过,镜湖山庄处于中原腹心之地,但名下的产业却遍布南北,每年楚清流都会抽出一个月遍游天下,随机查看一下山庄的产业经营,偶尔也会谈上几笔生意,但真正需要他这个庄主亲自出马的时侯却并不多。

    眼见天色已暮,晚霞染遍天际,想到楚清流的身体状况,纵然明知他有一身武艺,也不免担忧起来。

    旁边的芸香迟疑了一下,声道:“那个……姐,奴婢偷偷听到,庄主似乎是生病了,之前还见到青岫大哥去煮药呢!”

    “生病了?”原本有些无聊地瘫坐在榻上的明澜,鲤鱼挺一样跳起来,匆匆套上鞋子便向外走,边走边问道,“生了什么病你知道吗?”

    芸香摇摇头,又声道:“这件事姐可千万别是奴婢的,不然庄主饶不了我。”

    “放心吧,我不会的。”安抚了芸香一句,明澜就直奔楚清流的院落,刚刚踏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隐约的药味,淡淡的苦香在空气之中飘荡。

    “姐,你怎么来了?”站在门外的青岫看见明澜进来,因为托着药碗,没有行礼,只是恭敬地问了一句。

    但他的语气和姿态虽然都很恭敬,却隐藏着深深的生疏,显然心中对明澜并不多么信服,只是遵从于楚清流的吩咐。

    明澜也没兴趣管他怎么想,只是有些急切地问道:“哥哥生了什么病?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

    “呵,还不是因为……”青岫愤愤开口,刚刚了半句,就被里间的楚清流断。

    “是阿澜来了吗?进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不再那么清朗,但话语中的温柔一如既往。

    青岫悻悻地闭上嘴巴,推开门。

    楚清流正半卧在床榻之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墨发蜿蜒而下,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黑白互相映衬,一身淡雅之气,犹如水墨画中人,风姿令人忘俗。

    “阿澜,你怎么来了?”

    他淡色的唇轻启,溢出两声轻咳,反倒给苍白的脸色染上了几许嫣红,那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眸子直直望向明澜,蕴着几许笑意,不似病痛缠身,反像是临窗览月,不出的洒脱。

    “哥哥,你没事吧?”明澜上前两步,轻盈跃上床榻,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拍,为他顺气。

    楚清流唇边笑容愈发淡然:“我没事,阿澜放心,就是一场风寒而已。”

    话间,他接过青岫递来的药碗,也不用汤勺,手一抬,仰头便一饮而尽,淡定得就和喝水一样。

    旁边的明澜嗅到那苦苦的药味,都忍不住揪起眉头,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楚清流放下药碗,便看见姑娘正趴在他怀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满满蕴含着心疼与怜忧,他的手臂不由一顿,慢慢放下去,轻轻抚上了怀中女孩的头,唇畔的笑容越发真切与温柔:“阿澜放心,我真的没事。”

    但怀中那粉雕玉琢的女孩非但没有放下心,反倒不知从哪掏出一包点心,伸手拈起一块蜜饯,就伸到了楚清流嘴边:“哥哥,吃块蜜饯吧。”

    对甜食谈不上多喜欢的楚清流张开嘴,一口咬下。

    就见女孩收回手,明眸一眨不眨,仿佛在观察楚清流的反应。她清丽而秀致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颊边的酒窝几乎甜到了楚清流心里。

    “怎么样,还苦吗?”

    楚清流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女孩颊边戳了一下,星辰般的眼眸之中,点点星辉闪耀。

    “不,很甜。”

    ……

    看着楚清流沉沉睡去,脸上犹带着满足而安宁的笑容,明澜在他脸颊之上轻轻亲了一下:“哥哥,好梦。”

    她轻轻地挪下床,放轻脚步向外走去。

    背后的床榻之上,少年眼睫轻翘,唇边笑容轻柔。

    “姐,希望您以后能留意一些,不要干扰公子的正常休眠。”

    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劝诫。

    明澜顿住脚步,转过身。

    青岫正站在院中一棵高大的杨树下,整个人被树荫笼罩,夜色弥漫,掩盖了他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明澜没有半点心虚,理直气壮。

    “要不是昨晚公子为了给姐刻木雕,整夜未眠,还不顾身体,出手处理了来对付姐的刺客,怎么可能染上风寒?”话语间,青岫似有些不忿。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入了楚清流眼的女孩,他始终怀有几分警惕。

    得知了前因后果,明澜反而一笑:“原来如此。”

    她的脸上并没有青岫以为会有的愧疚,只有一份了然。

    明澜这反应完全出乎青岫意料,不等青岫相问,便听见她的声音彻底沉下来,如同寒冬刹那而至,冰雪倏忽漫天,那的身躯之中,竟蓦然带上了令人心悸的威严。

    “可笑!照顾好主人,本就是下人的本分。”明澜字字如刀,犀利而冷酷,“没能劝哥哥尽早安枕,不能好好照顾他的身体,本就是你的失职!”

    “——不知你有何资格,还敢来怨怪于我?!”

    这一刻,她身上的气势咄咄逼人,竟让青岫有种直面楚清流发怒时的感觉,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明澜转身离去,青岫长出一口气,腿一软,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房间之中,突然传出了少年冷漠的声音,褪去了平常的温雅,让青岫了个哆嗦。

    ……

    第二天,明澜早早起身,去探望楚清流的病情,就看见青岫正跪在昨夜的那棵杨树下,脸颊似乎已经冻得苍白,嘴唇也有些干枯发紫,但身形依旧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

    见明澜走过来,青岫艰难地向着她躬身行礼,意态谦卑:“对不起,姐,的昨天对姐出言不逊,实在该死。”

    明澜点点头,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旁边就有下人道:“昨晚青岫冒犯了姐,公子罚他在此一直跪到天明,除非姐亲口谅解,否则就不能离开。”

    明白了前因后果,明澜便干脆地道:“既然如此,你起来吧,我也明白你对哥哥一片忠心,不会怪责于你。”

    见青岫一瘸一拐地起身,面上千恩万谢,明澜不由失笑。楚清流这算是故意在帮自己收买人心吗?由他唱白脸,自己唱红脸,让自己尽快得到镜湖山庄这些下人的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