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6. below the sky
布莱克的疑问最终当然没有得到解答:“我走了,没事别找我。”
在被请示上级归来的医务人员强行架上车之前,布莱克的新任老大就紧跟红头罩的步伐消失了,留下他一个人强撑着笑容面不菲的医药费,并且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应付等会可能会过来查询西斯身上枪伤的gcpd。
现在这身肯定不能穿了。士郎换回红发,找了一家路边的服装店,给店主留下钱后,随拿了一套两件式运动服换上,原先那套沾满血迹的被他丢进了河里——丢的时候他内心谴责了一下自己这种乱扔垃圾的行为,并且关照自己下次要随身携带打火。
服装店的店主一个转头就发现衣架上少了一套衣服,柜台上多了一沓钞票。他愣了片刻,随即迅速收好钱,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整理这个月的货单。
既然对方给钱了也没砸了他的店,他当然不会计较,在哥谭待久了的人都知道,这实在是这里再日常不过的日常。
士郎没有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这里附近都是废弃的工厂和仓库,据是韦恩企业下下批城区改造的对象,然而在那之前仍然算是个荒凉的地域,各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和密谈都在这里发生。因为哥谭有待改造的地方太多了,排队蹲号也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以韦恩企业的科技和财力这些年足够把哥谭犁过一遍,但总有人孜孜不倦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制造破坏,拉动国民生产总值。每次爆炸或者毒气案过后,就会有一片地方沦为废墟鬼塚。
士郎特意绕路去公园大道附近的住宅街走了一遭,那里是哥谭最混乱的地方之一,偷、妓/女、黑帮打大白天都满街乱晃。
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侧身避过了一个往他怀里撞过来的鬼,在一个孩子把伸进他口袋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腕——如果是一个成年人他一定会拧断他的胳膊,但是孩子就算了。靠在巷子墙边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妓/女们张着参差枯黄的牙向他抛来媚眼——她们大都有瘾,但万幸其中应该没有雏妓。
除了三起扒窃以外,他在回公寓的路上还制止了两起抢劫,悄无声息地击倒了一个黑帮打使他免于在斗殴中被弹簧/刀捅死。这个可怜的家伙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痛骂绊倒了他的石子,孰不知他对面的家伙也在痛骂他该死的好运气。
趁路过面包店的会士郎买了一袋面包,给过路时看见的每个流浪汉分了一个,其中有些新面孔警惕地拒绝了他,有些二次接受他馈赠的熟面孔这次犹豫着接受了。
士郎既不要他们的感激,也无所谓他们的怀疑或贪婪,就像他并不是非得要把里的面包送完一样,他并不是为了他们才买的。
他抱着袋子里剩余的可颂走到楼下,思考着能够用它们做些什么样的配菜或夹心早餐,余光瞥见一个吸嗨了的瘾君子在背光的墙角抽搐。他停下来为他叫了救护车和警察,给他做了cpr,但还是没有救过来。
简单地做完笔录他就被警察放回去了,因为此类事件非常常见,他没有被过多地盘问和纠缠。比较令士郎惊讶的是,这里的警察还算是尽忠职守。
他是指他们虽然到得有些慢——也许是因为人不足兼业务繁忙——但做现场记录的时候仍然能基本走完流程,没有过于显眼的敷衍态度,甚至也没有嫌弃他多管闲事的谩骂。
其中那位年长的警探也许是想劝阻他在哥谭遇到这类事情时要心,但仔细打量他过后就改口成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勉励。士郎走路的姿态和虎口的茧子瞒不了人,不得不这位警探的眼力衬得上他的职位,使得他对这座城市的认识也有所刷新。
——并不是士郎讨厌这座名为哥谭的城市的意思,它在他所经过的地方混乱程度排不上前十,离无药可救还有一段距离,考虑到这个世界超能力者满地走的情形,它甚至当得起一句“井然有序”的褒扬。
他此前只是单纯觉得哥谭与“犯罪之都”的外号名副其实罢了,谈不上好感或者厌恶,现在他开始敬佩这座城市中一些人的努力,并且理解了为何有一大批义警孜孜不倦试图拯救这个城市。
等到他回到公寓,衣服的内衬已经和血糊在了一起。他把它们从皮肤上撕开,用毛巾给自己擦洗身体,上药消毒,并重新缠好绷带,一切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六点,纸袋里的可颂经过了一番折腾都变得扁扁的。
这个点开始做晚饭还不算晚,不过做热食就不必了,士郎从冰箱里取出黄油、肉类和生菜,在面包上比划着怎么下刀,作为今天的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餐。
他把锅子放在灶上让它们在那烧水,从冰箱里拎出一堆蛋糕整整齐齐码进盒子,提着它挨家挨户拜访公寓的住户。
他声称自己是楼上新来的租客,想认识一下自己的邻居,给他们分享一下自己的作甜点。
其中大概有两三家住户不在家或者并不想理他,三四户打开防盗门听取了他的来意十分感动并警惕地拒绝了他,剩下的住户们态度各异,但仍然收下了他的礼物,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收到了回礼——包括住在楼上的斯坦顿太太,这让士郎感到有一些高兴。
冲完澡做完例行的魔术修炼后,他打开了电视。
“来自大都会的报道,超人于30分钟前救下一架波音3客,上乘客与组人员安然无事,约300位民众目击此事。”
“63所美国学拟由官方组织参观正义联盟大厅”
“莱克斯â卢瑟号召民众警惕超人,参议员罗伯特â艾斯维尔针对日益增多的超能力者发表演”
“位于纽约的复仇者联盟官方代言人近日发言称”
士郎披着毯子盘腿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老式二电视粗糙的音质和变形的画面在他的视膜上留下明暗相间的影像。
他把频道切换回哥谭本地的节目,一档脱口秀栏目的主持人和嘉宾正在议论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即使他已经以顾问的身份加入了正义联盟,仍然有人对哥谭的黑夜传持有疑虑,不然为什么他的照片不像其他超级英雄一样满天飞呢?
两名哥谭本地人当然不会这样认为,他们开始历数这些年来蝙蝠侠对哥谭的贡献:拯救了被丑胁迫的民众,驱散了稻草人的毒气,破坏某某集团某某组织贩卖人口/军火/违禁药品的行为,和其他超英一起阻挡了外星人对地球的进攻,阻止了某国际知名杀组织对哥谭策划的恐怖袭击主持人声称他们的资料来源于gcpd内部流出的档案,比外界流传的更详细真实,但也有很多不能公之于众的事件不被允许出现在报道中。
他们的用语辛辣而尖刻,对外界捕风捉影的报道和充满天马行空想象力的猜测赋以毫不留情的嘲笑。
“你知道吗?902年了,他们还会蝙蝠侠是一只生化人蝙蝠怪,他们为什么不猜测那只戒指才是绿灯侠的本体,其实那个绿油油的男人也是戒指投影的产物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无禁忌进行扫射的同时,节目组还适时地剪了一段观众的笑声给狂笑的嘉宾作为配音。
士郎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认真地看了这节目有一会儿了,他并不是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老实,他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放松,镇静,贝克曼先生,现在把你的笑笑能量用完了可不好,接下来我们还准备了更多搞笑的问题。来自观众slnn的短信提问,e真是位严谨的观众。他,根据gcpd(哥谭警局)和uscb(美国国家统计局)今年公布的数据,哥谭的犯罪率比去年下降了24%,较十年前下降了36%,过去一年哥谭死亡的无辜市民人数仅23人,前年是26人,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噗嗤,两百多人,卡洛斯亲爱的,对于美利坚合众国来是挺多了,你得承认。”嘉宾对着主持人一本正经地。
“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不会轻易笑场,除非忍不住。”主持人眨眨眼睛,和嘉宾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又相继爆发出一阵狂笑。
这些梗就不是每个观众都能接到的了。
突然增加的音量让士郎额头的血管反射性地跳了一下,他不得不换了个姿势,单支着额头。
“我猜这数据没把那些中了丑笑气和稻草人毒气住进阿卡姆的算进去,也没算上那些猪面下的玩具,还有因为住宅和公司损毁,在和保险公司的扯皮中陷入贫病的人。至于警察和保安的死亡数量?抱歉,我也想知道。”
“呃哦,真是新颖独特的角度,贝克曼先生是在指责我们的哥谭义警损害管控不利吗,还是有人在统计中玩弄了话术?”
“不不不,我可不是蝙蝠nt协会的成员,动保专家、素食主义者和本届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的粉丝要是知道你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明天你的邮箱就要被邮件炸弹塞满了,”男嘉宾快速地摆着,继续着他幽默感古怪的、立场混沌的嘲讽,同时主持人配合地发出笑声,“毕竟这些人数加起来也就隔壁那什么市外星人入侵损失的一半吧?”
“嗯哼?贝克曼先生你听起来更像个高级黑了。”
“严格来,这些问题其实是gcpd的问题,新泽西州法律的问题,再深入思考的话,这定然是合众国的体制问题——别这样看这我,我长得很像太平洋对岸派过来的卧底吗?很像?谢谢夸奖。别担心,我们哥谭人不在乎这个。”
现在时间已经临近深夜,白天刚受的伤敬业地开始隐隐作痛。
士郎虽然早已习惯这一切并且能够忍耐,但他也并不想勉强自己入睡。睡不着的时候,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实浪费时间。他走到公寓的半封闭式阳台前,推开窗户,哥谭夜晚冰冷潮湿、混杂着烟尘的空气令他精神一振。
身后房间里的老式二电视传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的声音:“二十年前我们生活在黑帮的压迫下,蝙蝠侠和戈登帮助解放了我们。二十年后我们被一帮追逐蝙蝠怪人的精神病和疯子包围,每天面对的危险从黑帮勒索变成了毒气和爆炸。缺乏希望的生活和无法预料的意外你比较喜欢哪个?我反正比较喜欢后一个。
“这是个简单的概率算数问题。比起0%的人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钱,都不够买面包和看病,你知道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还是圣诞节前发了奖金,可惜还没回家就被炸死好一点,我猜?反正在那之前我又不知道,至少我的日子还是充满希望的”
窗台前的红发青年做了几个冰冷的深呼吸,寒风向来是不错的镇痛剂。
哥谭人民的幽默感着实有些惊人,不过对他来,有意义的只有数字和事实而已。
士郎轻巧地攀上阳台的边沿,他安静地注视着静默的街巷,然后头也不回地跃入了眼前的黑暗之中。
东区,犯罪巷,强壮壶嘴酒吧。
虽然半夜大敞着门,酒吧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汗味口臭酒臭油烟混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面前的灯光忽地一暗,提着一团黑乎乎的抹布擦拭着油腻吧台的秃头老板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继续着上的活儿,直到把黑色漆木仔仔细细地擦得油光锃亮,才不耐烦地出声问道:“点什么的?”
“一杯森林威士忌配炸鱼薯条,没有就来一扎黄油啤酒。”声音听上去很年轻的青年男性戴着兜帽背着光看不清脸。他坐在吧台椅上,离吧台保持了二十英寸的距离,完全没有把臂搁到上面的意图。
老板打量了他一眼就兴趣缺缺地扭头,拿胖乎乎的指戳着身后的价目板。
“调酒的妞不知道跟谁睡哪去了,黄油啤酒3美金杯,0美金3杯。”
“来3杯。”一捆绿色的富兰克林被丢在吧台上,谁也没看清它们是怎么出现的。
见怪不怪的老板若无其事地拿起那捆子绿票塞进口袋:“想打听什么?”
“蝙蝠侠?”
趴在吧台上的老板头也不抬地从口袋里把钱拿出来,原封不动地推回去:“新来的?想找蝙蝠侠很容易,找个银行抢一通,你就能看见他了。当然也可能你见到的是罗宾或者蝙蝠女,没关系,从黑门监狱出来后你可以多试几次。”
“新人优惠价,这个建议就不收你钱了。”
对面伸出的再度推了回来,上面的绿票子上又多出了一沓。
“那么,红头罩是谁?”
老板终于吝啬地抬头,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年轻人对此毫无反应,他继续问道:“他和黑面具怎么卯上的?”
“他在黑面具接前截胡了哥谭现有的毒品络,现在那些老大只给他交钱,把黑面具踢到一边去了。”老板的回答有气无力。
“他怎么做到的?”
“红头罩花了两个时把最大的那八个的副砍了,将他们的脑袋装在公文包里溜了一圈,承诺他们只要上缴40%的收益,还能帮他们解决来自黑面具和蝙蝠侠的双重威胁。这至少比过去他们头上一堆黑帮一茬又一茬乱七八糟的抽成好点。”
“就这样?他看起来不像是做慈善的。”
“还有不许卖毒品给青少年,不许靠近校园。”酒吧老板咕哝了一声:“我看他就是个做慈善的。”
嘈杂的酒吧内他似乎隐约听见兜帽青年笑了一声。
“你要是对他感兴趣,找黑面具的下要情报去,他们恨不得贴得满大街都是。”老板不耐烦地挥着想要赶人,似乎这就算交易完成了。
“现在我对红头罩不感兴趣了,这几个问题也不值我付的钞票,”兜帽青年,指尖玩着一柄飞刀,老板刚抬摸向吧台下面的枪,三把指甲刀就整整齐齐地钉在了他的指中间,“我就是来问问,你们有没有那个哥谭新大礼包?”
把酒吧老板塞给他的u盘放进口袋,士郎走过隐藏着重重黑暗的街巷,爬上了附近一座大楼顶端的天台。那里是直径十公里内的制高点,狙击的良好位置,在视线未被遮挡的情况下,他可以仅凭肉眼看清五公里外某座居民楼阳台上盆栽的一片叶子。
夜风吹起他的衣摆,将他体表的热量带走,令他的指尖仿佛都被这座城市的水汽浸透。
士郎喜欢站在高处。
并非由于高处视野广阔,只是因为这能令他思绪沉淀,心情平静,远离意义匮乏的苛责与讥诮,虚无的欢呼和赞美。
从高处俯瞰这座黑暗中依然燃烧着灯火的城市,头上枯黄的月光正透过铅灰的云层渗入夜色。
大气中充塞着潮湿的水汽,夹杂尘灰的气息,在人类皮肤上留下的触觉粘腻而阴冷。水面上倒映着弯曲的桥洞,大厦隐没在其间,淤泥上搭建的乐高积木摇摇欲坠。
阴雨笼罩着这座城市终年不散。泥腥味让它随时都像倾盆暴雨冲刷过的雨后,徘徊的云层又让它永远处在雨前的布景。
青年深深凝望着面前黑暗的夜空。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即使天边偶尔有道影子一闪而过,他也疑心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他依旧没能见到任何一位哥谭的义警,但至少他知道,他不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拿起剑的人。
即使是能自己剜去伤口的心,这个想法也会令它感到一些微弱的温暖和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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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们戴上面具,穿上制服的时候,内心的想法是否同我一样?
——当抗争的对象永远无法战胜,诋毁与遗憾接踵而来,你们是否连离去也不得自由,生怕推至山顶的巨石又一次滚落?
回答他的先是这座城市的夜风。
作者有话要: 、嘉宾发言里的其中一个梗:这国怎,定体问,我陷思——很老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
2、太平洋对面派来的卧底——lt在西方语境中是一个贬义词(。)后面一般不会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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