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她需要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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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声离执着于让自己把她扔掉。

    “声离,十二点了,怎么还开着灯呢?”

    安特租的公寓里本来就有空房间,正好给声离用。

    “我不敢睡。”

    声离穿着宽大的男式睡衣蜷缩在被子里,死活不抬头,仔细一看,好像还在发抖。

    “为什么不敢睡?”

    “窗帘被风吹得呼呼响,还有外面有人在吵,好多奇怪的声音。”

    “声离,你鼻音这么重,感冒了?”

    “没有,隔着被子可能声音听起来比较重。”

    安特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尽量用柔和的声音问

    “声离,能不能把头抬起来?”

    “不用管我,我开着灯也睡得着。”

    安特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前掀开了声离的被子。

    声离脸上全是眼泪,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都是自己掐的。

    “声离,你怎么了?”

    声离用背抹了抹脸,淡淡地:“我没事,我就是个疯子,神经病。我活该,我这么作践自己,你尽管讨厌我就行,不用担心我,可怜我。你大可把我扔到一边,让我自生自灭。”

    安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越听越气

    一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不自爱!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来找我!做出这个样子是干什么!你要是不爱自己,还有谁会爱你!就是因为你作践自己,才会被丢掉的!”

    声离被吼得一愣,安特原以为她会好好反思一下,但——

    “啊啊啊啊啊啊!”

    声离撕心裂肺地大吼起来,她使劲捂住耳朵冲出了房门,躲到了厕所里,砰地一声把门反锁上了。

    “啊啊啊啊不要吓我,求求你不要吓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断断续续、肝肠寸断的呜咽声从厕所门缝里传来

    这样的声音好像母亲失去孩子时,有气无力地嘶吼,让人心里发毛。

    安特心头一紧,铺盖地的罪恶感猛地袭来,他擦了擦心里的汗,准备去跟声离好好谈谈。

    但才过了五分钟左右

    门吱呀一声,开了。

    声离已经整理好情绪,但喘气声明显还很急促,脸色还很苍白。

    她抢先开口:“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的话了,请你见谅。”

    虽然她跟没事人似的,但安特一点都不信。

    “声离,我们好好谈谈吧?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安特蹲下身子,握紧声离的。

    “对不起,我没事。我去睡觉了。”

    声离挣脱了安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声离,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守在你旁边!”

    安特受不了声离悲戚的背影,大声喊

    声离显然非常容易受惊,她被吓了个猝不及防,直直的倒在地上。

    安特一个大跨步扶起声离,把她抱在怀里。

    “声离,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大声话?”

    声离紧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地:“对不起。”

    “我保证不大声话了,你要是不喜欢太吵的坏境,我就在屋子外面装个消音器,窗户什么的都给你弄好,保证不发出声音,行吗?”

    这点程度的话,安特还是绝对能做到的。

    安特虽然不强,但作为人形师来讲,他有绝对的自信满足声离的一切要求。

    不就是胆子,易受惊吗?那还不简单。

    “你不要做无用功”

    “怎么是无用功呢?我了要好好养你啊。”

    “我上不了学我被学校开除了几十次上不了班赚不了钱有一点惊吓就能把我吓得半死一身臭毛病你放弃吧”

    声离的声音始终没有感情,就算是在全身瘫软的情况下,她话的方式也给人游刃有余的感觉。

    “我不用你上学工作,我养得起你。我也不会让你受惊吓的。”

    “你放弃吧

    “我偏不!”

    安特倔起来也是蛮恐怖,他把声离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帮她撩开眼角的发丝。

    “我的易受惊程度,还有怪癖不是你能想象的,一般人受不了,你放弃我吧。你真的很善良很好了,你是这么多想养我的人中最好的了,行了吗?”

    “你来听听,我为什么会受不了啊?”

    安特贱贱地看着虚弱的声离,试图活跃活跃气氛。

    谁知道声离认真了起来,开始一本正经的解释。

    “比如我犯了错,你生我的气,还不能骂我,一骂我我就会吓倒,还会发飙。你呢,会因为愧疚感而难受,但理性要求你必须管教我,必须让我改正,这样你纠结着纠结着,就疯了。”

    “我看上去是那种心眼的人?你犯点错没什么吧。”

    “如果我一二十四时中二十个时,都在做令你感到不适的事情呢?”

    “那,我就不信不能用温和的方法让你改正!”

    “可这个过程有多恐怖你知道吗?你一开始还有点耐心,后来我一次次犯错,你开始不耐烦了,但你还是提醒自己不能发火,就这样我一次次挑战你的底线,你一次次忍耐,你又开始难受了,就这样,你迟早还是得疯。”

    为什么她这么懂啊。

    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怎么这么了解饶心理。她的还蛮对的,估计就是这么个流程。

    安特无奈的扶了一下面具。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主动转变一下?”

    “对不起。你这个问题我至少被问了十遍,但我的回答是,对不起。就跟你看见车子开过来知道要躲是一样的,我无法控制自己。”

    “那去医院啊。”

    “去医院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声离认真起来还蛮可爱的,苍白的脸有零血色,一双大眼睛在橘色台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也不安分的伸出被子,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

    安特把她的塞回了被窝里。

    “声离,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都了,我被扔掉了九十九次。我对于被抛弃已经很熟练了,看眼神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不是对我已经失望。然后我一提出来,他们就会跟过节帮我收拾东西,送灾一样一样把我送走。”

    “你不伤心吗?不难过吗?”

    “反正是我的错才导致的,那些善良的人家已经很努力了。别人本来就没那个义务养我,我干嘛伤心?”

    “声离,我不信你一点都不难过。”

    “我也不信你能养我。”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声离转过身去,留下一个背影给安特仔细琢磨

    安特也不知道该些什么,他并不太懂声离的想法,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隐藏些什么。

    原谅他一到晚只想着怎么引人注意,实在不懂少女的心思。

    她也不算普通少女了吧,经历了这些之后,心理年龄大概比自己都大。

    她肯定内心积累了不少怨念和委屈,但为了不惹人烦才隐藏起来的。

    这就明,她嘴上着被送走也无所谓,但实际上还是很害怕的嘛。

    “哥哥。”

    安特正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注意声离呼唤自己。

    “我能叫你哥哥吗?”

    安特一激灵,发现声离已经转过身来,愣愣的盯着自己

    “你本来就是我妹妹嘛,不应该叫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