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与贪婪

    “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孔月是日金句。

    “你又胡啥了？”蒋耕提起那张酸枝板凳准备下去漏雨轩写资料，听见孔月又来大师开坛似地起教来，不胜其烦。

    “你以为你很有文化读很多书就瞧不起我了是吗？我读的书可是比你多着呢！”

    大伙儿一愣！

    “妈咪，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你你读的书比古建筑专家蒋耕要多？”云熙挑事来了。

    “切，你看耕爷，研究来研究去就那几本古建筑破书！狭隘，迂腐！只有纵向思维没有横向拓展，我你研究十辈子也没用我告诉你！”孔月脸肉一晃。

    蒋耕感觉孔月又胖了，虚得发胖，无奈地摇摇头，，“那你呢？遍阅红周刊和证券报是吧？”

    蒋云松和蒋云熙兄妹忍不住爆发大笑。

    “切！我上班才看证券报！在家我每晚煲港台电视剧，煲完剧就刨武侠，这全是人生广阔的赛场呀？残酷的斗兽场啊你懂个屁啊！

    “你别屁行不？”文化名人蒋耕受不了自己这粗鄙的老婆了。

    “好，你懂个屁股！”孔月从桌底下抽出一捧金庸武侠来，“我看金庸、我刨

    梁羽生，我读古龙，还追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聊斋，还有飘还有基督山伯爵红与黑呼啸山庄茶花女巴黎圣母院等等等等，我追都追得书荒了，没书可看了要，你谁读的书多？”

    这话属实，噎得蒋耕毫无还击之力。

    兄妹俩爆发式狂笑。

    “妈咪就是一个故事大王，跟故事有关的都追！”云熙笑着。她觉得自己的妈咪特有意思特别可爱。

    “对。故事，就是人生。懂得故事，就知道人家怎么个炒作法，用得股市上，就是哪家上市公司的故事吹得动听，你们这帮散户就被诱惑上大当追涨杀跌去作贡献！”

    孔月又三句不离股市了，蒋耕气不打一处来，唯有走向他清新安静远离世俗的安氏园林漏雨轩去了。

    “瞧我的武侠，一部就比你好几本的专业书厚多少？还自以为是！研究个破园林研究一辈子还以为很厉害是不！效率呢？短线目标长线增长呢？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人人都冲着钱去发大财了，你还板凳优哉游哉一天写几个破字故作高深”

    “够了！”蒋耕大力甩门出去！吓得云熙把舌头都吐了出来。

    耕下园林去了，饭厅里母子三人召开秘密股东大会。

    云熙被妈咪刚才一翻话逗得还在咯咯咯地笑。

    “肥仔邦儿子出国了！带着那笔巨款！”孔月捏着拳头。

    “哪一笔巨款？”云松问。

    “我冠心病发作那一晚上，他偷偷把我们一起合计拉回来的洋酒全部出清，那是一百万现金拉回来的水货，转至少两三倍！”孔月又怒得气喘吁吁。

    “哇，那你们批发部这经理胆子好大。”云熙极少留心妈咪的话，自从香港拍卖会归来，自己亲操纵过几十万的资金，云熙对妈咪的话格外留意，竟然发现，妈咪的都十分在理，而且很超前！

    “阿仔，你开间士多吧。”

    “开士多？干嘛？”蒋云松对妈咪突然画风一转这话不明所以。

    士多，就是卖部。在鸣城，进入九十年代后，流行一句话主是：银行多过米铺；还有另一句，是：士多处处有。

    经济突然蓬勃起来，水货私货资金交易在这些所谓的士多里真是周转灵活，一间店铺，里面收购高官富豪收到的豪礼，有进口名烟名酒，再专卖给酒楼或靠重礼溜须拍马混官场商场的人。

    这里暗中就形成一条非常精彩的食物链条，走着监管漏洞自我不断完善着，开着士多店闷声发着大财的人比比皆是。

    “死蠢啦，我把水货给你卖，我赚第一，你赚第二，把利润一分不剩下全赚回来！”孔月直截了当劈过来一句，骂醒了兄妹俩。

    “啊这这这，这不是违规吗？”蒋云松吓得口吃了。

    “这叫擦边球！死蠢！”

    “可是，单位不准炒股，我已经偷偷炒了；单位也不准公职人员做兼职或开店的呀。”云松嘟囔着，他真心害怕妈妈这贼胆的。

    “设计院？切！你们设计院老大派一个叫勤的马仔过来帮衬我们买的洋酒你以为少？还把价压得老低，一箱一箱地进货！”

    “是吗？他进货干嘛？”云松懵了。

    “亲戚开士多生意好啊！他开士多的亲戚是谁？”孔月瞪着圆眼睛考儿子。

    “呃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这回事。”蒋云松又懵了。

    “亲戚就是哥哥设计院的老大自己！”云熙哈哈大笑着回答。

    “出息！学学你妹头，云熙有出息！”孔月朝蒋云熙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吗？我乱的呀妈咪。”

    “即便不是你们老大自己名字的店铺，也是他老婆的，或者儿子的，或者丈母娘的，不信你去查查。现在看门做买门的店长，只是他请回来的远房亲戚。”孔月斜了一眼蒋云松，云松惊讶得目瞪口呆。

    “去！成功的路大可复制，近水楼台，我们把水货的一二三次利润，全赚了！”

    “哇，又升级了，刚才不是二级利润吗？”云熙眨眨眼睛。

    “你哥开个烟酒店，表面零售，实际背地里主营批发。出票这些简单了你妈教你！批发加零售不是三级利润全包了嘛！”

    云松和云熙兄妹俩不由得同时给妈咪竖起了大拇指！

    可云松一筹莫展，做买卖，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他对生意上的事，从来是躲之不及的。

    可是，他需要钱！

    “你恐惧吗？”孔月问儿子。

    “怕。”云松回答，“怕自己做不来，怕违规被提出来处理，怕自己不喜欢。”

    “那你提现十万股票成现金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这个”蒋云松想抛售银广夏的一刻，持从三万变成十万的现金，他眼睛发亮。

    孔月看见他眼睛里的亮光，点了点头，，“别人贪婪时，你恐惧；别人恐惧时，你贪婪。”

    蒋云松听得云里雾里，云熙补刀，“你现在，就是那个别人，知道嘛？哥”

    蒋云松这下就真的醍醐灌顶了！

    孔月惊讶地看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