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光乍破,降临整个伴溪村,今日的庙会是个天公作美的好天气。
朝露醒来时,毫不意外又看到了压在被子上的血云,昨晚回屋时,被上的鞋印,清楚的提醒着她,这是谁踩得。
还以为会多一些才能让他明白,踩被子是不对的,哪知道她就了一句,“被子不可以踩,会弄脏的,”血云就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她明白血云对这些不了解,要一步步教才行,看到鞋印时,倒也不气,只是很无奈的一笑,这人真的跟一张白纸一样。
煮了些粥填饱肚子后,朝露带着血云出了院。
伴溪村的路众横交错,宽度虽没多大,一次容纳四人还是不成问题得,朝露住的地方都算是往山里位置靠的,要走一会儿才到靠近官道的金香玉家。
村子里的人向来起得早,除了梁大成和黄娟这一家子,梁书更是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坐落着一座院子,住的是一对还算和睦的夫妻,丈夫镇上干着活儿,七天回来一次,家里两个女儿,前不久妻子刚生下一个儿子,宝贝似得天天抱在怀里,连照顾女儿的时间都没有。
一早从这路过,都能听到院子里男孩的哭声。
“宝贝,别哭,别哭,娘在这呢,乖乖。”
朝露往里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田月绣抱着孩子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着,旁边的两个女儿围上来时,被她一把推开,很是不耐烦,“往旁边些!别吵着你弟弟了!”。
二女儿三岁多,不知娘亲推开做何意,只觉得好玩,又笑得很开心凑了过来。
“水莹,把水燕拉远点!别让她吵着弟弟!”田月绣扯开二女儿,抱着儿子就往外走,想离远些。
本来水文就不满她生了两个女儿,连香火都没给水家留下,如今生了个儿子,即便还未起名,也依旧是他们水家的宝贝。
水莹七岁多了,很听娘的话,拉住妹妹,不让她跟去。
田月绣刚到院外,就看到两人过来,热情的招呼,“溪,这么早就去镇上赶庙会啊。”
时候朝露个子矮矮,村子里的大人们也都不见外,给起了个名儿“溪”,谁都喊着,要谁知道她名字的话,恐怕也只有梁发财、花春,金香玉三人了。
“早些去能早些回来,”朝露应道。
田月绣瞧了眼她提着的袋子,羡慕道:“溪现在是生意人,去镇上一趟事情是比我们这些妇人多得多。”
血云往那儿一站,即便提着袋子不话,也同样很引人注意。
“哟?这是谁啊?长得真是俊哪,”田月绣拍着儿子,道。
朝露眼都不眨,撒谎道:“他是婆婆亲戚那边的人,昨天刚过来。”
“那溪可得好好招待人家了,大老远过来一趟也不容易,”田月绣一边拿着拨浪鼓逗着儿子,一边道。
院子里的水燕见娘与别人的高兴十足,迈着步子也想过去。
水莹扯住衣摆,水燕往后一退,步子不稳,一屁股墩摔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娘,娘。”
“大清早吵什么啊!”田月绣脸一黑,转头就吼。
朝露笑了笑,“你忙,我们就先走了,香玉还在等着呢。”
“好的,好的,溪慢走啊,”转头之时,田月绣已是一副笑脸,乐呵呵的道。
受到二女儿的哭声,儿子也开始哭起来,歇斯底里般尖叫,声音颇为刺耳。
田月绣不住的拍着儿子,往院子里去,对着二女儿就吼,“哭什么哭!吵着弟弟了,还有脸哭!”。
“娘,”水莹见她发火,怯生生的喊道。
田月绣瞪着两个女儿,想起刚刚朝露最后都没回他话就走了,白费她刚刚那么热情招呼了,指桑骂槐道,“都是赔钱货,有什么好拽得。”
她心里都清楚收养朝露的婆婆是孤寡老人一个,根本没有亲戚一,对于这类无父无母之人,她向来最是看不起了,暗地里没少人坏话。
“嘁,还未及笄就还带个男人出来,低贱胚子。”
走出去老远,血云听到这嘀嘀咕咕的话语,琥珀色的眸子渐渐染红,往回走去。
“怎么了?”朝露一把将他拉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走了。
血云:“有人话。”
朝露顺口问道:“什么了?”。
“低贱胚子,”血云原封不动得将这四字了出来。
朝露一怔,望了一眼前后无人的路,“这话谁得?”。
“她的,”血云一指田月绣的院子。
“那你刚刚往回走,是要做什么啊?”朝露反而对他刚刚往回走很好奇。
纤手处温暖传来,眼里血红褪去,血云沉默,他刚刚只是凭着本能行动而已。
朝露笑道:“你再为她的话生气吗?”。
不知何为生气的血云,没有回话。
“她得不是什么好话,你不要学,她可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谁家的事情都要道两句,”朝露嫣然一笑,拉着他继续向前,“不气啊,一会儿到镇上给你买好吃得。”
原本她也不想与田月绣话,不过既然她来了,就依着几句,骂人这事她不想与人吵,那样只会平白坏了她的心情。
血云:“嗯。”
一路走过来时,都不断有人着招呼。
“溪,去镇上啊。”
“又去卖花茶啦,真是勤快的孩子。”
“溪这么有本事,后头带我们娃儿也去见识见识。”
朝露一路走过,并不搭话,只是笑着点头。
一刻钟后,来到了村里最靠外的一家大院子,这里住着得便是金武和郁雪海一家子。
院门前,停着两轮马车,金鸣玉在车上兴奋得拍拍手,“哇喔,去市集赶庙会咯!”。
这段时间生病,差点没把他闷死,本就是好动的性子,与他害羞的姐姐就是两个极端,现在终于大病痊愈了,自是十分开心。
“嘘,点些,别吵着娘了,她还在睡觉呢,”金香玉嘘声道。
怕待会吵醒了郁雪海,又不让她跟着朝露一道出去了。
金鸣玉眼尖的看到远处来的两人,冲着他们招招手,“溪姐,溪姐!”。
“阿溪!”金香玉高兴的喊道,两三步跑到近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往马车里放去。
朝露拿过血云手里的袋子,也跟着往车里放去,“车里还装得下一人吗?”。
“装得下,装得下,你瞧,地方还大着呢,”金香玉放好袋子,看向马车上的空出来的位置,正好够一人。
金鸣玉趴在扶栏上,好奇的看着血云,“这个红头发的哥哥要跟我一起坐吗?”。
他还从来没有在村里见过长着红头发的人呢,好帅气啊。
“鸣玉愿意让这个哥哥跟你一起坐吗?”朝露问道。
金鸣玉高兴的点点头,“愿意!愿意!”。
坐在一起,他是不是就可以摸摸哥哥的红发了。
“去吧,一会儿就到,”朝露怕他有些排斥不愿意,出声安慰道。
血云望了一眼朝露,上了马车,没有挨着金鸣玉,反而是隔着一些距离。
这时门口脚步声传来,郁雪海着呵欠,拿着个罐子出来。
金香玉神情一僵,瞪了一眼捂嘴的弟弟,拿过车上的鞭子,“娘.........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早,再多睡会吧。”
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害怕,完了!她怕是又没法子跟朝露一起走了。
“没一个记性好得!拿去!幸好我醒了,不然给武哥的蜂蜜都被你们忘了!”郁雪海将罐子给了金鸣玉。
儿子笑嘻嘻的接过,抱在怀里,“娘,放心吧,我会带给爹得。”
“没记性!明年怕是去了私塾也学不到什么东西,”郁雪海哼道。
金鸣玉立即不干了,大声反驳:“才不会,爹我很聪明的。”
“行行行,你最聪明,”郁雪海回完话,瞥了一眼不动的女儿,“还不走杵着做什么!等着上菜啊!”。
“喔喔,娘,我跟弟弟先走了啊,”金香玉忙反应过来,牵着绳子,赶着马儿出发。
这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按往常的发展,不是应该不同意与阿溪一起去吗?这会的香玉满脑子费解,娘,貌似变了一点。
朝露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郁雪海,平日里来这边是没给她好脸色的,不是黑着脸就是要嘀咕两句,今儿个倒是转性了。
车轮辘辘,压过路赶上大路,一行四人向着天都镇出发。
郁雪海瞥了眼四人出发得背影,回到院,暗骂道:“嘁,死丫头,什么眼神,我很势利得,不过是看在你借钱的份上而已。”
长安城外,坐落着很多繁华的镇,通商贸易自由,各种商业发展得很快,而抓住发展机遇的天都镇有幸挤进了这繁华镇里,成了其中的一员。
人潮涌动里,还有着一些发色不同之人,即便是清来往人群不多之时,叫卖声还是不绝于耳。
“好吃的糖葫芦,一铜币一串啊。”
“精致的甜点,三铜币一盘,不甜不要钱啊。”
“上等丝绸的衣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金鸣玉双眼放光得看着糖葫芦,吧唧吧唧嘴:“姐,我想吃糖葫芦。”
“先去租夫那里把马车停好才行,待会就给你买啊。”
金香玉熟门熟路的驾着马车,赶往了一片宽阔的地方,还有着一人专门接待着前来停马车的人。
“香玉姑娘又来庙会啊,你这每月都赶早得,来得比我们都准点,”租夫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显然是认识金香玉得,一上来就熟络道。
金香玉摸出三文铜币,递了过去,“黎叔,给,这是费用。”
“你这姑娘怎么又忘了,我不是了少收一枚铜币的,快拿回去,”黎勇收了两枚铜币,放进兜里。
金香玉推辞道:“黎叔,真的不用,每次来这里你都少收一枚,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是门户的生意,这一块儿地都是黎勇好不容易才租到得,收的铜币比别家也少很多,再给她少,赚的也不多了。
黎勇憨厚一笑:“租这地儿时,是你帮忙得,这是回报。”
他那时确实没有想到,金香玉看着那么不怎么话的姑娘,还有几分脑子,得对方话都不敢回,租下了这地方。
金香玉看了一眼朝露,后者微微摇头,她也回道。
“那多谢黎叔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当初黎勇租这地儿时,被卖地契的人刁难要多给钱,她见黎勇人很好,生意的事情也不懂,就去寻求了朝露帮忙,后来才彻底解决事情。
她每次都很想告诉黎勇这其实不是她的功劳,奈何朝露也不介意这事,明白的话反而会徒增不必要的烦恼,她也就揽了这功,应了下来。
金鸣玉从马车上下来,心里暗自失落,“哎,到地方都没有摸到哥哥的红头发。”
每次他想摸一下时,那看过来的眼神活生生让他了个冷颤,手都不敢伸,一路上都只是偷偷看两眼。
“鸣玉,你怎么了?不开心啊?”金香玉见他一脸郁闷,问道。
金鸣玉忙道:“没有,没有,姐!走吧,我们去逛市集。”
“走吧,你个馋猫,”金香玉牵起自家弟弟,在这与两人分别,“阿溪,正午时分,来月老庙找我啊。”
庙会虽正午开始,但是这样的日子她都会提前来带着鸣玉逛一逛,再者朝露生意上的事情她也不能去掺和,两人一般来天都镇时都是午时相约见面。
“嗯,好,”朝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