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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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天都镇宫家所发生的事情传遍了附近的大村落,其中也包括着伴溪村。

    “你们听没,镇上宫家,私藏皇家物品,被抄了家,一家子都收押进了官府呢。”

    “皇家的东西是我们能碰到吗?这个得要斩首吧。”

    “何止要斩首啊,怕是株连九族都有可能吧,真是惨喔。”

    “不止皇家呢,听还有卖假首饰之类的,这些都是禁止的,宫家都碰了,这下没人救得了了。”

    “倒是可惜宫家大姐了,那么好的女儿偏偏出生在了宫家,可惜咯。”

    水家院子里,林芳抱着孙儿,瞥了眼梁发财的院落,得意笑笑,“前几天还不是威风的很吗,这几天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连门都不出,也知道怕了吧。”

    “婆婆放心,他们与宫家都议亲了,就算这些事没做可是扯上关系那就不一样了,不定一家子都要进牢房,到时候村长怕是也要换人了,”田月绣在一旁安慰道。

    她自知林芳看不顺眼梁发财,这下人家倒霉了,当然是要等着看好戏了。

    “那当然了,这事还用你,让他们逞威风,我就见不得他们得势的样子,”林芳手拿拨浪鼓,逗着孙儿,笑得一脸开心,顺带着指挥道,“还不去做饭!待会孙儿饿了,没得吃你罪过就大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你瞧,我这不是出来拿菜了吗,”田月绣提起菜,进了灶房。

    此时梁发财的院子空空如也,两人一早就来到了梁大成这里,早上做的饭菜,五人一口没动,就这样干坐了一上午。

    梁大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担惊受怕的很,前几天因为搭上宫家而还有点自豪的心情,在宫家出事后就散了个干净。

    “爹,这可咋办啊,宫家抄了家,进了牢,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到我们了!”。

    梁发财被他这么一,也有些害怕,呵斥一声以壮胆,“瞎什么呢,我们只不过是跟宫家议了亲,假货,私藏,这两样跟我们一个子儿的关系都没有!”。

    “可......我们收了宫家的东西啊,那天在镇上酒楼不少人都.........看见了,”梁大成欲言又止道。

    这一刻他都恨不得自己几个嘴巴子,当时怎么那么手贱收了宫羽萱送出的金环,现在就算是想脱干净与宫家的关系,怕是都来不及了。

    黄娟低下头,摸了摸袖子里的耳坠,全家昨晚都扔了那些仿货,唯独她着了魔一样,留了下来,没舍得扔。

    她嫁给梁大成后,都很少戴过这样好看的首饰,即便是假货,当天在镇上一眼就看中的东西,哪能扔就扔了。

    花春一旁插话道:“宫家的东西都被我们扔了,官府的人就算来了,也不会找到那些仿货了,不会抓我们进牢房的。”

    宫家出事后,他们二话不立刻扔了宫羽萱送出的东西,现在这些东西就是烫手的山芋,该扔的时候就得扔,想来倒时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就算盘问定罪,老老实实回话就行,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真是的!谁找的媒婆与宫家议亲,多留心一些拒了媒婆,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梁发财恼怒道。

    半天想不出法子的他,只能转移目标,将责任全都怪罪到找媒婆的人身上。

    梁大成此刻也犹如找到了缘由一样,扯过黄娟,吼道,“那天在镇上的时候,是你跟我宫家要跟书儿议亲,现在好了,宫家没了,我们一家也要进去蹲号子了。”

    “我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啊,媒婆是我刚到镇上,就遇到了,一时心急,就与她了事,”黄娟低着头,以免让他们看出异样。

    她刚到镇上就遇到了媒婆,这样好的运气也不能让人跑了,毕竟这位媒婆亲一绝,的亲事也都是成功了的,想到要是与宫二姐成了,她的后半生就不愁了,她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一心就扑上去了。

    梁书,皱眉,“媒婆平日里上门请她,都不一定能点头帮忙,娘一到镇上就遇到了,怕是有人故意如此。”

    他好歹也在镇上混了几年,直觉有些不对劲,镇上媒婆一个个高傲的跟什么似的,哪有一就帮人得道理,要是都这么容易,暗地里他也不会看到媒婆将穷苦人家拒之门外了,他们一家不是很穷,也就勉强过日子而已,这样看来,也无甚差别,都是粗农。

    “现在这些又什么用!真的出了事,我这私塾的活怕是没了!”梁大成生气道。

    之前梁书童子试过了,还是因着他私下给了钱的缘故,现在宫家出事,这么一闹,怕是参加院试考秀才都难了。

    梁书倒是无所谓,他对这些考试才不敢兴趣了,哪里有他架来的自在。

    梁发财脸色一黑,对着黄娟,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看你办的什么事儿,村里人不知道多少在看我们笑话呢!”花春瞪着儿媳,再添一把火。

    黄娟被几人指责,大感委屈了,一个劲掉眼泪,也不敢搭腔,她在家的地位原本就没有多高,不好听点,可能是最低的,被夫家所有人推卸责任,她也不敢反驳,只能受着。

    梁书脸色一黑,“爷爷,奶奶,爹,这事情不能全怪娘吧,你们不都收了东西吗?怎么全怪到娘身上了。”

    尽管平日里他是不太喜欢什么都依着他的娘,但是这会事都出了,哪能都怪一人了,他架出事的时候,大家都还平摊呢。

    “你还有脸话!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要是你规矩一些,听话一些,至于现在成这样子吗!”梁发财转头吼道。

    梁书也有怨言了,大声道,“怪你们!怪你们!”。

    “要不是爷爷你那个孤女怎么怎么好,我怎么不如她,时候那怎么会天天找她架,还成天不归家,奶奶也是,我本就不喜欢她,你们还请她到家里来吃饭。”

    他不过就是想引起两人的注意,让他们对他也夸赞一两句,谁知道到最后,好话没听成,得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还有脸怪别人!看看你现在,都是你娘给惯的,什么事不依就要闹,骂你,听了吗!不闹的家里鸡飞狗跳,就不顺心是不是!”。

    梁发财气极,拖来一根长棒,就要去,自家孙子出生十几年,这就没有一天顺心的。

    “你干什么啊!他做什么!”花春起身就就朝长棒抢去,拦在了两人中间,不让这一棒落在孙儿身上。

    梁书一脸不屑,扯过花春,故意凑上前去,“你!你!有本事就!瞧瞧贱丫头那天的模样,不定就是她搞的鬼,想害我们一家子。”

    多年的嫉妒让他此时都丧失了理智,他就是见不得梁发财夸赞朝露的模样,明明他才是梁家的孙儿,弄得他是别家孙子一样,他就是不爽,就是不高兴。

    梁大成见到自家儿子这般听不进去话的模样,闭眼,睁眼,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黄娟被这一巴掌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哭都不哭了。

    “爹!连你也我!”梁书一脸悲愤,长这么大,亲爹第一次这么对他下手这么重。

    梁大成抖着手,颤道,绝情道,“早知道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爹......”梁书震惊的看着梁大成,亲身爹爹怎么能对他出这么狠的话。

    梁大成深呼一口气,缓缓道,

    “你身上穿的,是你爷爷一直给你在镇上成衣铺里做的,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却为了你每个月都去镇上一次,只为给你挑选好料子,让你每天穿的舒舒服服。”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爷爷笑得合不拢嘴,就连名字都是他亲自去请私塾里的教书先生赐的。”

    “你以为你在外架,你爷爷奶奶他们不知道吗!你睡破庙的时候,是你奶奶替你擦的药。”

    “你娘为了你成天洗衣裳,冬日里生了冻疮,都没舍得擦你一点伤药。”

    “我为了你,累死累活的在私塾干活,私下里还接了不少零工,撑起了这么个家。”

    “到头来,一家子出了你这么个窝囊东西是不是!家里横的要死,出去被人吊着,书也没读好,长这么大你都做什么了!”。

    “你爷爷他有错吗!啊!你比得上溪吗!除了好吃懒做,你还会些什么!就连亲事都要我们帮你!你,把你生下来又什么用!”。

    ————“砰!”。

    梁书眼睛一酸,双腿一弯,跪在地上,“爹,娘,爷爷,奶奶,我错了。”

    他一直以为家里人不宠爱他,对朝露都比待他好才会成日里架不归家,对着这个家很是不喜欢,事到如今才发现,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来了这么一巴掌一跪,五人彻底冷静下来。

    “到底是我贪财,爹娘一辈子希望我发财升官的梦,看到宫家就生出些希望了,幻想着我们梁家也能成为大户人家,当天要是我不收下他们送的东西,你们也不会收下,”梁发财叹气。

    家里的事情都是以他为主,他了算,他那日要是守住本心的话,也不会这么多事了。

    花春跟着点头,“我不也跟你一样,宫家来时还让朝露受了委屈,以后见她怕也是没脸了。”

    她当日一心只想着梁书,对于朝露理都未理,梁书醒过来,也绝口不提他装昏的时候,平白让人受了委屈。

    “是我的错,我以后会跟她道歉,”梁书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梁大成坐下,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对着儿子开口道,“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

    “爹,我以后会听你们话的,”梁书回道。

    这一家子倒是冷静下来了,不过伴溪村外这时已经来了的一队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