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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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就这么,就这么毁灭了?”艾息格似是不信。

    “世界还好好的,”白染着,“是人类毁灭了。”

    默明显地打了个寒颤,“就因为我抱起了一个铜罐?”

    “仙人是不是能够表现一些想象中的画面让人看见?”帕勒塔猜测。

    “我觉得也是,”孙海标附和,“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真实。你不会是个仙人吧?”

    白染着平静地抬起双,掌心背面翻转展示,表明上并不存在浮泛蓝光的仙人徽纹。“三思啊诸位,现在选择权在你们上。按理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但一切就那么巧合,有一个孩子跑进雾里,你们还有了一本练霄仙气为基础的仙书不用这么看着我,人总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总会有自己特别了解的那些事。比如我,只需看见一些简单的气韵就能了解其所在的天层。”

    “我们可看不见什么简单的气韵。”洛秋皱起眉。

    “人总是各有其能的,付出一些努力之后就肯定能得到收获,哪怕收获不是你想要的,但只要努力的方向正确,收获就绝不会少。能看见气韵就是我的收获。”

    “这么神奇吗?”孙海标发自肺腑地感叹,“我是不是也能努力出点什么?”

    白染着点个头。“每个人都能。但如果人类毁灭的话,你也就没有修炼的会和时间了。我一个人阻止你们这么多人也不现实。刚才这镜子是不是在表现一些想象中的画面,我不否认那些画面在目前而言不能算是真实的。但我刚才了,假至镜这种东西,演示之后破碎的话,就代表演示的内容会真实发生。”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所有人,“那么,你们作何打算?”

    “我知道假至镜破碎的事情,”帕勒塔道,“但我们怎么知道你上的镜子是不是假至镜呢?”

    “这有个很简单的方法。”白染着将右伸向背后,再次凭空拿出一面铜镜。“这还是一面假至镜。各位别误会,我可不是搞批发的。不过这是最简单的验证方法。你们谁拿去,捧在心,按照自己的预想来验证一下,验证一些无伤大雅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情。倘若镜子最终破碎的话,你们再按照设想行动,看看结局是不是一样不就妥了么?如果是我施了把戏让镜子破碎的话,现实总不可能也在陪我演戏吧。”

    帕勒塔接过镜子捧在心,脑海中预演了脚踹眼前大树的一幕。时值冬日,风动枝摆。假至镜展现了踹树后枝条摇摆的次数和幅度,此后变位碎末。现实验证的结果与镜中展现的一幕完全一致。年迈的老人折身从大树边走回来时,始终瞪大着眼睛。“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的。”他道,“我听这种镜子价值不菲,你居然那么轻易的就让我使用了其中的一面?”

    “富翁?”孙海标眼前一亮。

    “那倒不是。”白染着笑笑,“现在信我了吧。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你们的决定将会影响到所有的人,这里是原血之灾的始发地,灾难不由你们创造,但可能会因为你们而扩大。”

    “难道我就要放任我弟弟不管么?不让灾难扩大的方法就是让我弟弟待在那个罐子里?”默低喊道。

    “当然可以请那本书再把他放回去,在紫色的雾气中他也许仍能走动和活着,虽然侵蚀依旧存在,但据我估计,因为他的身形较矮——之后肯定也不会生长了,下层紫雾的浓度较浅,等雾气上下完成一圈流转,至少也需要一个甲子。到时候,下层雾气更浓,那孩子就会遭到完全侵蚀。比起在没有紫雾的环境中立刻暴毙而言,在熏染的缝隙中孤独的生存六十年不是更好么?到时候想他了,也可以来这陪他话。虽然看不见他的模样和身子了,但至少还能听见点声音。不过今后得找个人把这围起来,孩子们要是都这么进去,不一定每次都有人把铜瓮套在他们身上,那就肯定没法发生这奇异的现象。”

    默指着铜瓮,“那里面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她真的已算是极致克制了,她没有丝毫要妥协的意思,却也没有胡搅蛮缠。

    “揭开的话就死了,”白染着面无表情地,“到时候想热血也热不起来了。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吗?以为那镜子描绘的一切不会发生?那去吧,揭开那铜瓮,看看我的到底是真是假。”

    默咬着牙背过身去偷偷抹泪,啜泣声被她压的很低,但绝望包裹着她单薄的身体。好像,她成了要毁灭人类并拉所有人下水的恶魔。

    “你对这雾气那么了解,”艾息格问他,“也是你研究的结果?”

    “你可以这么理解。”白染着道,“那本书,我看看叫什么名字固山卫书,那么,那本固山卫书是哪一位的,请下令让它将这铜瓮移回桥口吧,接下来让雾中的女人配合一下,揭开铜瓮,那孩子不就可以活在对岸了吗?生命是可以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的,不过它们的终点是一致的。如果这孩子运气好能在雾气的有序流动中活到六十年,没准比他在人间活的时间还长呢。”

    这个人把所有话都尽了,而且脸上一副丝毫不愿退步的样子。现在的气氛很沉闷,比起去顾及一个不知真假的未来,把一个好不容易找回的孩子再送回恐怖的紫色雾气中,显然要更让人难以接受。

    “我没有其他办法救他吗?”默回头问他。她并未发声哭泣,双眼晶莹闪烁。

    “你可以靠近铜瓮和他告别。那个瓮的工艺不错,倒扣紧密,你就得大点声,他应该还能听见。”

    默楞了片刻,然后像被迫移动的提线木偶般走到铜瓮前,迟疑后蹲下身子大声喊话。或许是有回应的,因为她忽然间就失声痛哭了,并将喊话继续了下去。站在原地的其他人无法听见铜瓮内部传出的微弱声音,虽然相距并不算远,但也绝不算近。

    “咱们就这么看着?”独臂的艾息格声地。

    “咱们也只能看着。”洛秋回答。

    突然之间,孙海标健步如飞,按住默的肩膀将她扳倒,敞开挡在她的身前。洛秋没看见她做了什么,只看见站在原地的帕勒塔在这时悲悯地用扶着额头。不远处的白染着则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千万不要啊,”孙海标道,“都了那会毁灭人类的。你得为其他人想想,要真把那罐子抱起来了,带来和镜子里一样的后果,那该怎么办啊?”

    默终于崩溃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她一个劲地磕头致歉,不断地变换朝拜的方向,意在像每一个人赔罪。她此刻是如此的卑微和诚恳,难以遮藏的恐惧抖动着她的身躯,之前的冷漠和无言渲染给她的高傲莫名破碎。也许她情绪激动时总是这样的,不免让人好奇她因何如此,往日又拥有怎样的经历。

    “不必道歉了。”白染着突然开口道,“拾人牙慧的孩子们乐于表现自己的个性时,会去宣扬为了挚爱不屑世界灭亡的愚蠢决心,这当然是连义都算不上的稚嫩。不过我们也无法苛求每一个人都胸怀大义。默,你面对正义指责时的道歉,表明了你——不同于他们——的高尚。这在我看来是如此难得的一件事。但失去的毕竟已经失去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平地之上三面悬崖各有来风,树枝颤摇草木的摆动却在这段话后突然停止。极目可见的苍穹碧空,清朗气流云卷云舒,微移的云朵亦在这段话后瞬间消散。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