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回到石堡
洛秋环视一圈后与钟依一齐离开,他们走的很干脆,很快就消失在视野尽头。在这之后艾息格被奈德要求站在洞口警戒并堵住长桌另一端的入口,他站在人堆之外,恰好看见山洞深处端着一筐湮石走来的悯纳维,他只当自己没看见,但悯纳维明显愣了片刻,才又回到桌前。
从悯纳维中接过箩筐,艾尔瓦在扭头时看见艾息格站在眼前正乏味地盯着自己,既震惊又害怕,震惊的箩筐不稳,害怕的取弓扼剑。曾经的哥哥昨日的仇人用眼神劝告他最好安分卖石头。于是他战战兢兢地伫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暂时不会被报复后才放下对自己来毫无意义的牛角弓,同时将细剑搁在边。顾客已一再催促,悯纳维也再次从暗道出来。他们要补的货不少,箩筐内的湮石很快售空,仿佛整个福克巴兹的人都来到了山洞前。
雪雾一如既往地遮住了山下平原的美景。这里很少能看见树林与弯曲河流完全呈现的景象,乔内里山麓的气候不比山巅,但冬季依然要比其他地域更加寒冷。现在正临近启纪564年的冬季。
攒满一箱装满圆孔淾币的钱袋后,站在山洞另一边的奈德布林抱起钱箱,对眼前的三个弟子道:“一会儿悯纳维出来的话告诉他,我带着艾息格先回石堡。今天由艾尔瓦和悯纳维守夜,乔舒亚与连恩在傍晚就可以回来。明天是杰奎琳和瑞思当班。”交待清楚后,他与艾息格离开。远处的沃纳未曾回头,只是敬业地向路过的福克巴兹村民兜售湮石,却与其他家族的人全无交流。在经过他身旁之前,艾息格重新戴上帽子隐藏自己。
石堡门前的道路上多了几匹健硕的新马,以前未曾见过。暴君的白马不在,也许出门了。采购的马车也停在这里,甚至山洞前的几人也将马栓在门前。被放走的艾尔瓦的坐骑看样子并没有被找回来。
“从正门走。”当他按习惯打算从廊道直接绕路餐厅时被师父叫住,“都跟你了在院子里。你们找到的这地方真不错,一直没人住么?”叩门后等待的奈德抬头望了一眼左侧的角楼,石堡的砖墙爬满了碧绿的葡萄藤,从拱门上密集的中心往墙面左右疏散延伸,仿佛砖块之间的缝隙也被藤蔓撑阔不少。
“这之前是隐修院,”艾息格就像在例行公事的回答。“他们搬进来之前住满了地授牧师,被山贼杀了一半,找营地路过这的悯纳维杀了那些山贼和剩下的另一半牧师,我和沃纳负责替他们扔的尸体。福克巴兹的畚斗警卫还为此围攻过我们,最后被暴君先生摆平了。也许是给了钱。”
“暴君先生吗——你还真和梅瑟决裂了,马修也还在养伤,你们真是把日子过的一塌糊涂。”
来开门的是瑞思,她没有因为再次看见艾息格而惊讶。不过她谨慎地再次确认了艾息格的右臂,好像因为空荡荡的衣袖飘摇而安心。门后就是庭院,贫瘠的院子中间有一口石井,井眼上有卸雨防灰的斜坡顶。除此之外,院子里连一棵树都没有,只有萌生在石子间但已被踩踏伏地的草。
石井前横放着四尺长的木棺,可以看见当初艾息格刻在棺盖上并列盛放的鸢尾花,那是索拉最喜欢的花。这一刻,他感到双眼酸胀,泪水盈眶。但他不愿在奈德和瑞思的眼前擦拭眼泪,只好不断眨眼,防止视野被模糊。“那个什么假至镜在哪儿?”他的语气绝不会暴露情绪。“我要怎么使用它?”
“别着急,咱们得慢慢来。”奈德扭头问瑞思,“马修和梅瑟呢?”
“马修在自己的房间。”瑞思微躬身子后告诉师父,“父亲出门了,他听从之前从石堡外出回西兹的大牧师在归来的路上,父亲希望能在他们回到石堡之前就解释清楚这个误会,杰奎琳跟着一起去的。”
“今晚能回来吗?杰奎琳还得换班。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是让梅瑟不要再崇信什么蓝双教了吗?”
“父亲信仰神圣,不能放弃。”瑞思恭敬地回道,“悯纳维之前就是因为杀了牧师而被父亲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九天上那些法师,乃至九神,都和蓝双教没什么关系。世间嘲笑只有蠢货会信,怎么梅瑟就一点儿也不能理解呢?”
“我也不大清楚。”瑞思急于离开而转身。“我仍有事需处理,师父你们随意吧。”
奈德熟知每一个弟子的性格,瑞思则喜静而不喜交谈,所以他并不在意。“去吧,等傍晚连恩和乔舒亚回来,你叫上他们,还有马修,都在餐厅等我。如果梅瑟和杰奎琳都回来的话更好,也叫上他们。我有话要。”瑞思领命告退。奈德走向棺木,“怎么样?咱们开棺看看吧?”
“别动。”艾息格警告,“什么时候决定复活了再动。既然你自作主张的把索拉带到这里,我现在也没心情和你计较,但如果你没有办法复活,或者在还没有打算复活之前,最好不要动这具棺椁。”
“固执的孩子。”奈德退后,“先去餐厅吧,一会儿等他们聚齐了我会跟你们交待我的计划,在那之后我再跟你谈谈复活索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