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城的叶英，双趴在大巴车窗户上看稀罕。

    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路边的商店，更是满目琳琅。

    特别是那些服装里面的衣服，每一件都那么漂亮别致。要不是因为车子还未到站，她真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就算口袋里没钱买，哪怕凑过去看一看，摸一摸，她也会觉得心满意足。

    连路边行走的人，衣服上没有补丁，面料看起来都是崭新的，颜色花里古哨各式各样。

    与她一般大年纪的女孩，脚上踩着皮鞋，有些头发还烫得卷卷的，再化上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精致美丽，像电视里的仙女一样。

    最重要的是，尽管，那些人打扮得时髦漂亮，但没有人会因此对她们指指点点。

    反而见惯不怪，遇到部分穿着出众的，还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面上挂着的尽是羡慕表情。

    根本不像村子里，有些正值花季的姑娘，稍微打扮得时髦点，落在老一辈人眼中便是不正经人家的闺女。

    还很可能会给人留下一个花枝招展、水性杨花的不好印象。

    “哇，县城可真大。天呐，你看那个人真奇怪，他竟然拿着个铁疙瘩，自个跟自己讲话？该不会脑袋有问题吧？”

    透过车窗，叶英视线倏地落在一个正打电话的人身上。

    因为新奇所以惊讶。

    连同话声音都不自觉拔高好几分，同在大巴车里面的人基本都听到了。

    话音刚落下，靠窗角落里立刻传来个嘲讽的女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钻出来的人，自个没见过世面，还有脸指责别人脑袋有问题。真是有眼无珠，连都不知道。”

    “是啊，这种人，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吧，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闻言，叶英觉得面子挂不住，脸刷地红了。不时迎上几抹鄙夷目光，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想到旁边坐着叶栀，忍不住拉她下水，“喂，叶栀，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完，便直勾勾望着她侧脸，一门心思想看她出丑。

    毕竟在叶英看来，她都不知道的东西，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叶栀，肯定更加不知道。

    “跟电话性质差不多，只不过，是无线的，可以随身携带。”尽管刚刚车子一闪而过，叶栀并没有看到叶英所的东西。

    但据她所知，这个年代的，还是那种很笨重的型，但比早些年的大哥大又得多。

    略微停顿，她口吻淡淡的道，“市面价值估摸着七八千左右，好一点的，应该需要一万多。”

    幻想中车里人反驳叶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轻视目光更是没有，叶英看好戏的表情，随之被震惊取而代之。

    七八千、一万多？那该有多少钱啊？她觉得到县城这一趟，整个认知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些暗自庆幸，还好阿妈赶鸭子上架，非逼着她跟叶栀来县城。

    否则，她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

    叶英目不转睛盯着窗外，那片车水马龙的似锦天地，仿佛那才是她今后的归属。

    脑海中浮想联翩，嘴上情不自禁，痴痴地感叹道，“如果能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就好了”

    叶栀闻言，权当听到笑话般，一笑而过。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对于大部分目光短浅的人而言。只要看到新鲜事物，便恨不得奋不顾身追求。

    可一旦发现更好的，他们便会将眼前所拥有的东西如弃敝履，如此循环反复而已。

    由于怀着新奇劲儿，叶英无比兴奋。

    前脚把东西丢到铺子，后脚便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去县城的街上溜达去了。

    再者，店铺装修有专门的人承包，暂时帮不上忙，叶栀便随她去，根本懒得过问。

    对叶栀来，只要叶英别惹是生非的往里撞。其余事情，她睁只眼闭只眼自个活得轻松自在。

    不过，她却不能像叶英那般没心没肺，连自己晚上的住处都不操心。

    眼下的铺子，乱七八糟摆放着大堆东西，加上里面的旧装潢，已经应叶栀要求全部拆除，根本没法住人。

    因此稍微歇口气，叶栀便出门，到附近卖店的老板那里打听到一户正在房屋出租的人家。

    按照老板给她写下的地址，叶栀七拐八拐，总算找到。

    然而，刚走到巷口，屋子里立刻传来男人粗狂的打骂声，“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给老子滚开！”

    “爸，你别打妈了，她的身体根本经不住你这么”

    话音还未落下，立刻被男人粗暴地打断，“你不过一个赔钱货而已，竟然还敢管起你老子来，再不松开，老子连你一起打！”

    沉默一阵，下瞬，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就那么，如同稻草般轻飘飘被人从屋里丢了出来。

    脑袋撞到坚硬的巷子地面，立刻撞出一个包。

    “囡囡，你没事吧，囡囡”

    屋内女人心疼的哭声撕心裂肺，刚打算上前将自己闺女扶起，身后一只铁臂却猛地拽住她头发给拉回去。

    男人挽起袖子，里那根木棒直指面前伤痕累累的女人，毫无半点怜惜，“不，到底放哪的？”

    “家里最后那点钱，是留给囡囡当嫁妆的，你不能再拿去赌了！”

    女人看着那根棍子瑟瑟发抖，明明很害怕他继续棍棒相加，却仍咬紧牙关死死不放。

    那种就算拼了命，也要为子女着想的伟大母爱，看得叶栀眼睛发酸，感动莫名。

    如果当初阿妈，能有那么一点点跟阿爸和她同甘共苦的决心，她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短暂惆怅过后，便是无边的愤怒。

    左右张望，叶栀很快在身侧的墙壁边看到一把倒地的扫帚。

    她二话没，直接弯腰捡起扫帚，然后，气势汹汹朝那还要动打人的渣男跑过去。

    叶栀双目赤红，边打边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妻女都下得去？简直禽兽不如！”

    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几下便打得那男人嗷嗷直叫。一扭头，看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陌生少女。

    他立刻往旁边一躲，怒不可竭吼道，“你谁啊？凭什么打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