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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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沙哑而虚弱,好像只有秦项自己能听见。

    就好像秦项处于变声期的阶段突然发的那次高烧,无论秦项怎么大声叫喊,都喊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喉咙像火烧一样。

    脑袋很痛,很沉,身体各处也传来极其难受的感觉。

    不是那种剧烈的痛,而是鼓胀的痛。

    双腿好像已经没有了痛觉,只有麻木。

    左臂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却一样感觉不到痛,秦项用尽全力想动一动指,也动不了。

    秦项能看到的只有病房里破旧的天花板,顶上的白皮好像随时都会掉落。

    还有就是秦项右边的吊瓶。

    除此之外,秦项看不到别的,因为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

    稍微动一动颈椎,都会让秦项痛不欲生。

    秦项不停地叫喊着,但没有人回答秦项。

    偌大的病房内好像只有秦项一个人,这样充满未知的等待秦项已经体会过一次,但很显然,这一次的等待远比上一次充满希望。

    秦项判断自己所在的这家医院不是安市的医院,更像是一家乡镇医院。

    大约过了半个时,终于有人推门进来。

    秦项忍受着颈椎断裂的剧痛看向了对方,是一个皮肤和秦项一样黑的男孩。

    约莫着也就十七八岁。

    “你醒了?”

    男孩穿着破破烂烂的短衫,身上有一股难闻的羊膻味,看到秦项睁着眼,马上咧嘴笑了起来。

    秦项直勾勾地看着他,沙哑地问,“秦项父母呢?秦项父母没事吧?”

    男孩收起笑容,“你爹娘已经死了。”

    那一刻,秦项的脑子一片空白。

    死了?

    其实秦项早就知道秦项的父母已经离秦项而去,可秦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因为从秦项父母找到秦项的那天算起,秦项们相处了只有八天,便天人永隔!

    一时间,那种令人窒息的自责感油然而生。

    如果秦项的父母不是为了保护秦项,或许他们也能活下来。

    可现在

    车上的四个人只有秦项活了下来。

    为什么死的不是秦项?

    “你等着,秦项去叫医生!”

    男孩靠近秦项看了看,又了这么一句,转身跑出了病房。

    秦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秦项的耳朵好像也受伤了。

    当眼泪流入到耳蜗,浸湿了耳蜗里的血痂,那种微微的疼如同一根细细的头发扎进了秦项的心。

    脑袋还是传来沉沉的痛。

    伴随着难忍的恶心。

    鼻子里充斥着类似苦胆的味道。

    但秦项不能动。

    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动。

    医生来了,翻了翻秦项的眼皮,用听诊器听了听秦项的心脏,松了口气,“你子真是命大啊!”

    秦项问,“医生,秦项的父母呢?”

    医生没有回答。

    喊医生来的那个男孩看了看秦项,对医生,“他刚刚已经问过秦项一次了。”

    医生叹了口气,对秦项,“娃娃,你先好好养伤,不要想别的,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秦项,“医生,秦项要见秦项的父母。”

    医生没有再对秦项话,扭头看了看男孩,“狗子,你先陪陪他吧。”

    男孩点了点头。

    医生又嘱咐了一句,“一会儿你给他去拿瓶葡萄糖喝,在鬼门关前扑腾了三天,肯定又饥又饿,但不能先吃东西。”

    男孩,“行,秦项知道。”

    医生走后,男孩直勾勾地看着秦项,也不话。

    秦项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因为秦项知道,这个时候秦项必须要冷静。

    秦项也必须要好好养伤,然后搞清楚车祸为什么会发生!

    二十岁的秦项虽然不够聪明,却也不傻。

    那辆黑色皇冠在正常行驶的情况下,突然刹车失灵,实在离奇。

    秦项不得不怀疑,这场车祸是人为造成的。

    而秦项的父母,就是被人害死的!

    病床边的男孩见秦项不话,声问了秦项一句,“你喝不喝水?”

    秦项没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男孩立刻跑了出去,也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瓶葡萄糖,打开后慢慢地往秦项嘴里倒。

    喉咙得到滋润,明显没有那么难受了。

    秦项看着男孩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你救的秦项吗?”

    男孩,“秦项叫陈黑狗,是秦项救的,不过也不算,是秦项爷爷把你从车里拽出来的,秦项只是在放羊的时候发现的你。”

    秦项,“谢谢。”

    男孩,“不用谢,秦项爷爷你要是醒了,要谢就谢老天爷,是他不收你。”

    秦项心情万般复杂。

    男孩又问,“那辆黑色的车是你家的吗?”

    秦项,“是。”

    男孩羡慕地问,“那你是城里人了?”

    秦项没有话。

    男孩顿了顿,“医生了,就你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但你居然醒过来了,真厉害!”

    秦项问,“秦项现在的伤势怎么样?秦项需要多久才能下床走路?”

    男孩,“那谁知道啊!医生你的五脏六腑都受伤了,肋骨还断了两根,你的右腿也骨折了,还有什么哦,脑震荡。对了,你的左胳膊好像有坏死的地方,医生把你的指给截掉了。”

    “不过,男人嘛,只要不是没胳膊没腿,以后都逍遥的很,这也是秦项爷爷的,秦项爷爷就不是个完整人,他以前去当兵,被炸了腿,两条腿都没了!”

    秦项有些惊讶,问,“那你爷爷是怎么把秦项从车里拽出来的?”

    男孩,“秦项爷爷的臂力大无穷,堪比三国里的黄盖,他那力气可不是盖的!”

    秦项问,“你爷爷呢?”

    男孩,“在家里呢,让秦项过来看着,他留在家里放羊。”

    秦项下意识的就很好奇,这个男孩的爷爷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秦项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抬起了自己的左臂,确实看到了自己的左正缠着厚厚的纱布,可秦项仍旧感觉自己的指还在

    后来秦项才知道,秦项感觉到的不过是幻肢罢了!

    缺失掉的指,不可再生。

    差不多过了三天,秦项终于能够坐起来。

    一周后,基本能够自理。

    缝合后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不再渗血,麻木的四肢也已经可以慢慢活动起来。

    这段时间,通过陈黑狗,秦项了解到不少信息。

    秦项所处的医院叫黄土镇医院。

    秦项出车祸的地方叫清阳坡。

    出事的第二天早晨,秦项才被陈黑狗发现,他回家叫了他的爷爷,把秦项送来了医院。

    所用医药费,是陈黑狗的爷爷从秦项父母的身上拿的

    一个月后,秦项已经勉强能够拄拐走路,陈黑狗叫来了一辆牛车,把秦项带去了他的家里。

    这段时间,显然是漫长而煎熬的,尤其到了晚上,骨折传来的痛苦,犹如有蚯蚓在秦项的骨髓里爬,但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有很多,足以让秦项想太多太多的事情。

    当然有人问过秦项家住哪里,但秦项没。

    因为秦项要首先确定一件事。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车祸,是不是一场谋杀!

    如果是

    秦项将拼尽所有,也要复仇!

    所以,在调查清楚之前,即便秦项如何艰难困苦,如何思念孟欣,秦项也不能回安市!

    陈黑狗家位于距离黄土镇三十里的陈家村,路途颠簸。

    坐在牛车上的秦项看了看旁边的陈黑狗,问,“黑狗,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有告诉秦项秦项父母的下落,现在能告诉秦项了吗?”

    陈黑狗,“不是秦项不告诉你,是秦项爷爷不让秦项告诉你,他怕你知道以后会去找,到时候你的脚可能就废了。”

    秦项,“秦项现在没事了。”

    陈黑狗想了想,,“秦项们村有个冷库,你爹娘都在那里呢。”

    秦项心里一阵难受,又问,“秦项出事的那辆车还在吗?”

    陈黑狗,“在呀,这你得谢谢秦项爷爷,要不是秦项爷爷不让动,那车肯定就被秦项们村的那些牤牛蛋子拆掉卖废铁了。”

    秦项问,“那你们这边有汽车修理厂吗?秦项想找个会修车的师傅。”

    陈黑狗,“秦项爷爷就会修车,他以前是炮兵连的汽车兵,专门拉炮弹的,他什么车都会修,秦项们村所有拖拉都是秦项爷爷修的。”

    秦项没再多问什么,遥遥望向了陈家村,秦项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调查这场离奇的车祸。

    可让秦项没有想到的是,拉着秦项的牛车刚到陈家村村口,秦项就看到了一排来自安市的吉普车。

    大哥李峰,正在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向一些乘凉的老人递烟。

    很明显,他在打听秦项的下落。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些大汉,个个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已经不相信任何人的秦项,顿时提高了警惕。

    此刻,秦项首先想到的,是躲。

    因为秦项执拗的认为,秦项父母之所以离去,全部的责任在秦项。

    二十岁的秦项在大难临头的那一刻,居然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保护秦项的父母,而秦项的父母为了保护秦项,竟献出了他们珍贵的生命

    这样的情况下,让秦项如何面对李峰等人?

    还是那句话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秦项!

    当然,除了这个心结,秦项还有其他顾虑。

    在没有调查清楚车祸的起因之前,秦项还是不见李家人的好。

    因为秦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怀疑,也很难不将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车祸和秦项爷爷的巨额遗产联系在一起!

    如果谋财害命的凶就是李家人,那么

    秦项该如何是好?

    杀是肯定要杀的!

    因为在住院期间,秦项已经想过不下十种以极度残忍的方法杀死凶,哪怕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残酷的是,秦项不知道凶是谁!

    就好像你感觉你的周围都是要害你的敌人,而你拔剑四顾,周围全是影子,没有一个清晰而实质的敌人让你宣泄心中的那份血海深仇!

    这种感觉真的会让你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一旁的陈黑狗当然也注意到了李峰等人,正在好奇地打量,而且好像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他们,还特意用中的短鞭抽了一下牛屁|股,同时对秦项,“冬哥,那些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秦项问,“你怎么知道?”

    陈黑狗,“去年过年的时候秦项跟秦项爷爷去安市祭拜秦项爷爷的战友,秦项认识安市的车牌。”

    秦项没有话。

    目及之处,一个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乘凉的老人,已经抬指向了秦项,很明显是在提醒他面前的李峰——

    你要找的人,正好出现了!

    李峰转过身,正好看到了坐在牛车上的秦项。

    而此时的秦项,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腿上裹着石膏,其他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因为天热,皮肤上出满了疹子。

    虽然很难受,但已经习惯。

    随着牛车靠近李峰等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秦项的脸上。

    而秦项,一直在审视着李峰,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因为秦项的想法很简单,在找到凶之前,每一个李家人都有嫌疑!

    “你爸妈呢?”

    这是李峰问秦项的第一句话。

    秦项,“死了。”

    李峰,“秦项知道死了。他们的遗体呢?”

    秦项没有话。

    李峰直勾勾地看着秦项,问,“你怎么样?”

    秦项还是没有话。

    李峰突然大吼道,“话!”

    这一次,秦项没有被吓住,盯着李峰的眼睛问,“你为什么吼秦项?”

    李峰抽了抽眼角,,“秦项找了你们一个多月。”

    秦项沉默了片刻,,“你们走吧,秦项需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李峰质问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秦项看着李峰的眼睛,“秦项要调查秦项父母的死因,找到凶以后,秦项要活剐了他。”

    李峰冷冷看了秦项一会儿,,“不用你,秦项来就好了。”

    秦项看着李峰,问,“所以呢?你怎么知道秦项爸妈一定就是被人害死的?”

    听到这话,李峰的眼神明显有些飘忽不定。

    然后,他居然笑了。

    秦项问,“你笑什么?这个事情很可笑吗?”

    李峰抬摘掉他的眼镜,指着秦项,“你子真是疯了,谁都敢怀疑!”

    秦项重复道,“秦项是在问你,你怎么知道,秦项爸妈一定就是被人害死的?而且你好像已经知道秦项们乘坐的那辆车被人动过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