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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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欣怎么样了,秦项不知道,陈黑狗怎么样了,秦项也不知道。

    但得知李峰来的时候,秦项心里却一点波动都没有。

    因为加上开庭前被看守的那三个月,秦项已经忍受了半年的孤独之苦。

    已然习惯。

    而且你是知道的,时间对一个人来讲,看似无用,却能让你慢慢地平静下来。

    如今的秦项,已非从前。

    李峰看到秦项的第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了秦项灰白的头发好一会儿,他才坐下。

    秦项淡漠地注视着玻璃外的李峰,他也注视着秦项。

    是他先拿起的电话,秦项才拿起的电话。

    李峰问,“在里面怎么样?”

    秦项,“很好。”

    李峰微微皱了下眉,,“那秦项就长话短,家里的项目出了点事,需要钱。”

    秦项,“秦项没有钱。”

    李峰,“你账户里有八个多亿。”

    秦项问,“和你们有关系吗?”

    李峰咬了咬牙,耐着性子,“孟欣在外面也是需要照顾的,你要想清楚。”

    秦项沉默了下来。

    李峰放下电话,然后摘下他的眼镜,往镜片上哈了口气,擦了擦,又把眼镜重新戴上,拿起电话又,“秦项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到时候秦项会安排律师带着遗产托管协议过来,秦项觉得那个时候你会给秦项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项还是没有话,微微扬着头看着李峰。

    他把电话挂了,起身离去。

    就这么简单。

    却让秦项清晰地意识到,他是在威胁秦项。

    拿孟欣威胁秦项。

    秦项不动声色地起身回到监舍,沉默了大约有半个时,便已经有了应对方法。

    然后,秦项趴在地上继续做俯卧撑,或者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亦或者不停地朝着空气打拳。

    以这种方式锻炼身体已成为习惯。

    不仅如此,除了在狱中劳动,学习,秦项还托人给秦项买了很多书。

    不然又能怎样呢?

    自怨自艾?

    不可能。

    那样下去,只能会亲者痛仇者快。

    因为秦项从书上读懂了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秦项不是君子,也不是人。

    秦项只知道,秦项是一个男儿身,男儿当自强!

    天生如秦项,却活下来了。

    试问谁能?

    半个月后,李峰果然带着律师来了,摆在秦项面前的也确实是一份遗产托管协议。

    看完后,秦项合上了,朝李峰的脸上吐了口痰,落在了他的眼镜上。

    李峰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秦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峰,“敢动孟欣一根指,出去以后杀了你。”

    完,秦项转身离去。

    李峰腾一下站了起来,冲着秦项大吼道,“你给秦项站住!”

    秦项扭头看去的时候,他已经抄起了一把椅子,作势要朝秦项砸来,却被狱警呵斥住了。

    秦项冷笑道,“八个亿,确实能救孟欣吗?而且退一步讲,孟欣那丫头在秦项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李峰的脸顿时扭曲不已。

    秦项抬指着李峰,继续,“虽然秦项没有证据,但秦项知道是你!挺好的,路还很长,秦项们走着瞧!”

    李峰看向秦项的眼神,变得如刀子一样,怒极反笑,点点头,“好,有意思!”

    秦项提醒了李峰一句,“晚上睡觉最好别睡得太死,万一老天睁眼,让你害死的鬼去找你呢。”

    李峰一脸狞笑。

    然后,秦项也没再李峰身上浪费时间,回到了监舍,该做什么做什么。

    至于孟欣

    秦项当然担心,但秦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与她撇清关系。

    有时候秦项真的就在想,或许秦项真的是一个灾星吧,谁沾上秦项,谁就没好事。

    接下来一年,秦项学了很多,因为表现好,还被分配到了食堂,结实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对方一头白发,国字脸,据是安市华盛集团的前法人兼财务,叫刘广文,是因为行贿受贿进来的,已经被关了十年。

    但秦项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靠近他,是他看秦项一直沉默寡言,每天除了接受正常的劳教,还坚持锻炼与看书,便主动与秦项结识。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甚至和秦项成了“舍友”。

    一开始,秦项没有理会他,可当秦项拿着一本厚黑学在琢磨时,他忽然指了指上面的一句“古之为英雄豪杰者,不过面厚心黑而已”,然后问秦项,“你怎么看待这句话?”

    秦项,“适应部分人。”

    刘广文问,“那你是那一部分人,还是那一大部分人?”

    秦项半开玩笑地,“当然是那一大部分人了,不然不可能进来的。”

    刘广文笑了,“妙人。”然后主动与秦项握,,“刘广文,60年生人。”

    秦项抬和他握了握,,“李冬,0年。”

    刘广文哈哈大笑,“属猴子的啊。”

    秦项笑了笑,“是。”

    刘广文,“听过你,人称九指,耐力非常,上半年你邻舍来了个天天叫冤的,就你能忍他,一句话也不。”

    秦项,“秦项也听过你,华盛集团的财神爷,在狱中就你人缘好,每个月你都给大家分火腿肠。”

    刘广文谦虚地,“主要是家属每个月送来的钱太多了,花也没地方花,给大家增加营养了。”

    就这样,秦项和刘广文算是正式认识了。

    他好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狱里让去舍外抽烟的时候,他总是很多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当然,和秦项的话最多。

    慢慢的,他也就成了秦项的良师益友。

    但秦项从来没有跟他过秦项的事情,他也不问,彼此好像达成了一种默契。

    第二年中旬,又有人来看秦项了。

    是陈黑狗。

    见了秦项以后,他变得沉默寡言。

    秦项问,“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看秦项?”

    陈黑狗这才咧嘴一笑,“也被关起来了,才放出来。”

    想起进来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秦项心里不太是滋味,觉得挺对不起黑狗的,顿了顿,挤出一个笑,“等秦项出去,请你喝酒。”

    陈黑狗看了秦项一会儿,忽然哭了,,“冬哥,秦项爷爷走了。”

    听到这话,秦项脸前一麻,良久才问,“怎么走的?”

    陈黑狗哭得稀里哗啦,,“雪天,煤炉子中毒,就没醒过来!”

    秦项沉声问,“你在里面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吗?”

    陈黑狗,“没。”

    秦项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轻声,“去秦项家住着吧,秦项爸屋里的橱子里有五万块钱的现金,你拿着先用。”

    陈黑狗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没话。

    秦项磨动了几下后槽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黑狗,孟欣现在怎么样了?秦项每天都在等她来看秦项,也等不到,想。”

    问出这句话,其实秦项并不指望陈黑狗能带给秦项什么关于孟欣的消息。

    毕竟陈黑狗也是刚从监狱里出去不久,他哪里知道孟欣的消息。

    只是过去这两年多的时间,秦项对谁都没有倾诉过对孟欣的思念,所以有些憋在心里的话,秦项只能对陈黑狗,有些问题,秦项也只能对陈黑狗问。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秦项和陈黑狗是一类人。

    就是孤儿。

    果然,陈黑狗给了秦项一样明确的答案。

    他,“秦项也不知道孟欣姐去哪里了,不过秦项可以帮你找找。”

    秦项点点头,没什么。

    他又问,“冬哥,你还有多久才能出来?”

    秦项,“差不多还有一年半,去年春节的时候食堂忽然着火,秦项带头灭掉的,上面给秦项减刑半年。”

    陈黑狗,“那秦项等你。”

    秦项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陈黑狗,“秦项也不知道,可能会去给人当马仔吧,在监狱里的时候,秦项认识了一个人,好像很有势力的样子。”

    秦项欲言又止。

    陈黑狗似乎看出了秦项不太对劲,问,“你有什么需要秦项做的吗?”

    “没有。”

    秦项摇摇头,挤出一个笑。

    实际上是有求于陈黑狗的,但还是决定,不再将陈黑狗牵扯进来。

    因为秦项需要陈黑狗做的事情,与谋害秦项父母的真凶有关。

    这两年多,秦项什么书都看,特别是一些关于如何破案的书,关于人性心理的书,甚至是法律、医书、传统文化,也都在秦项的钻研范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技多不压身。

    而这些书籍,都是秦项托一个老狱警买来的。

    知识能够改变命运这句话,当真是金玉良言,沉浸于书海的秦项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眼界在不停的拓宽。

    相比之下,以前什么都不懂的秦项,有些事情做的简直太愚蠢了。

    但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不是吗?

    之前李峰来找秦项,秦项指着他的脸真凶就是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年那场车祸,发生的是那么的蹊跷。

    而出车祸的时候,那辆黑色皇冠的后面,跟着的一共是四辆车。

    而当时那四辆车与那辆黑色皇冠的车距虽远,但黑色皇冠冲下黄土坡后,谁会在第二天就找到那辆黑色皇冠呢?

    肯定就是跟在后面的那四辆车里的人,而且那个人正好长了一双四十五码的大脚。

    这一切一切的痕迹,无一不是指向李峰。

    后来秦项又仔细想了想李峰找到秦项之后的表现,再结合秦项入狱三个月的时候,李峰那副已经坐不住的表现,秦项就认定了他百分之八十是那个谋害秦项父母的真凶。

    不然他有什么理由拿孟欣威胁秦项交出爷爷留给秦项的遗产?

    这样的前提下,秦项愈发觉得李峰是个十分可怕的男人。

    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段。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当年那场车祸,秦项居然活了下来!

    接下来,秦项又和陈黑狗了一些有的没的,然后身后的狱警就提醒了秦项一句,探视时间已经到了。

    告别陈黑狗,秦项再次回到了监舍。

    看书,锻炼,累了之后,就冥想十分钟,睁开眼,继续看书,锻炼,接受劳教学习。

    如同一个监狱里的苦行僧。

    但真的苦吗?

    秦项已经不觉得是苦了。

    因为秦项现在的作息时间十分规律,就好像一个人每天等待黄金时段的电视剧,当你形成了那种习惯,时间就会如同一把梭子,嗖,很快就过去了。

    书中有言,秦项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抹去自己的人性,强化自己的神性。

    时赶一时,日复一日,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溜走。

    一转眼,夏天到了。

    与秦项同一监舍的刘广文却忽然出了点事。

    那是一个午后,秦项们被派到附近的砖窑里码砖,就是把一块块切好的湿砖坯用砖夹子码在煤炉下的窑洞里,进行烧制。

    这是一份很艰苦的工作。

    头顶有煤炉烘烤,周围的空气如同火焰。

    光着膀子在里面码砖,只穿一件蓝色的三角裤衩,也会觉得酷热难当。

    而且你大概可以想象,夏天的中午本来就热,更何况还是在火炉之下进行艰苦的劳动。

    但秦项还是不觉得苦,只觉得出一身大汗之后,再往胃里灌一桶白开水,用一双筷子连插六个大馍入腹,出奇的痛快!

    刘广文就不一样了。

    年过五十的他,终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熬,码着码着砖,整个人就从架子上栽了下去。

    “老刘!”

    秦项立刻睁大了双眼,从架子上跳了下去。

    刘广文的身上,脸上,沾满了地上的灰渣子,脸已经紫红一片。

    秦项急忙将他抱到窑洞子口,风扇前,把他平放在了地上,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

    这是秦项在书本上学到的。

    监工的狱警和其他狱友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特别是狱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监狱里要是死个人,是大事,要背锅的。

    “怎么回事?”狱警大声问道。

    秦项已经没有时间回复对方,牟足了劲给刘广文做着心肺复苏。

    好在天不收刘广文。

    十几分钟后,在包括秦项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刘广文会过不去这个坎儿的时候,刘广文苏醒了过来。

    之后,狱警让人推了个拉砖坯的板车过来,将刘广文推到了砖窑的伙房里。

    休息了一阵,刘广文才有了一点力气,捂着胸口,“心心疼!”

    秦项看了狱警一眼,提议道,“得叫救护车保外就医了。”

    狱警着急忙慌地给武警医院打电话。

    半时后,刘广文被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