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陶妹从没跟戚博翰单独相处过, 此时才发现，没有自家大哥在身旁, 戚博翰身上的威势甚重，压得她差点不敢抬头。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你们多陪陪他。”戚博翰察觉到陶妹的不适, 尽量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陶妹闻言, 呐呐地点了点头。但看到戚博翰准备离开时, 心中不知道从哪升起了一股勇气, 喊道：“王爷, 你喜欢我大哥么？”

    戚博翰一愣，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表情郑重道：“当然喜欢。”

    “那，那你以后，会娶妻么？”陶妹硬着头皮问道。

    “……”

    戚博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进去陪你大哥吧。”完，自己率先离开了。

    陶妹听到这个回答，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高兴的是，大哥终有一日会结束这段没有未来的恋情, 失落的是，她不想看到大哥伤心的表情吧。

    结果陶妹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大哥一脸黯然的神色。

    “大哥……”陶妹快步跑进书房，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陶笉然脸上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你来找大哥有事吗？”

    到这个，陶妹点点头, 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机了，连忙将心中了许久的腹稿出：“大哥，要不我退学吧。让三年级搬离三号学院，我平时跟着王老师读书就好了。”

    “你不喜欢跟同学们一起上课么？”陶笉然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到，陶妹这半年开朗了许多，有时候他偷偷去看三年班上体育课，陶妹的笑容特别灿烂，就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跟以前那个胆怯懦的姑娘判若两人。陶笉然以为陶妹应该很喜欢跟同龄人一起上学才是。

    陶妹摇摇头，神情有些黯淡：“我跟王老师也能学到很多东西，现在外面……还是不要给大哥添麻烦了。”

    陶笉然看到陶妹委曲求全的神情，一股无名火噌地一声涌上心头：“怕什么！不要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大哥都支持你！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继续跟同学一起上学？不要想那么多其他乱七八的，只要你一个想或者不想就行了！”

    “我……”陶妹一时语塞。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陶妹在意的都是，自己做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连累大哥和弟弟。上次跟陶笉然那么清晰地表达自己不想成亲的想法，最大的原因是她害怕，那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不管跟不跟同学们一起上课，她都能继续学业，所以其实跟不跟同学一起上课，并不是十分关键。因此陶妹并没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想做对大哥有利的选择。陶笉然这么问，她一时间也想不到答案。

    陶笉然看陶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答案的样子，便道：“要不你回去好好想想？反正离开学还有好一阵子，想好了随时来告诉我就好了。”

    “好。”陶妹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犹豫了半响，才心翼翼道，“大哥你也不要难过。我看王老师就挺好的，要是以后……你可以考虑一下王老师！”

    “咳咳咳！！！”陶笉然被陶妹这么突如其来的拉红线给惊到了，“你别瞎！”

    “我知道了，不会跟别人的。”陶妹也只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而已，这个想法并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

    然而，单纯的陶妹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暗卫。暗一和暗二虽然主要任务是保护陶笉然，但遇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自家主子。

    戚博翰因为陶妹的那个问题就有些心烦意乱，结果听暗卫这么一报告，直接把手中的笔给捏断了。想到陶笉然以前口口声声自己是直男的画面，戚·醋王·博翰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王婉凝赶出宁安！

    戚博翰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暴戾的情绪，招来暗三。不知道戚博翰吩咐了什么，只是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暗三都没有回来。

    另一边，陶笉然送走陶妹之后，转头看到桌面上那些污言秽语，心中那团火又熊熊燃烧起来！摆开一张新纸，奋笔疾书！

    什么叫女子就不能读书识字了？有本事你娶妻别娶知书达理的世家女啊！什么叫女子无才便是德？怕是女子有才起来，这世界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吧！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鸡蛋里挑骨头，满肚子酸水难怪被人叫穷酸书生！你看你叫得那么欢，有主子理你么？满口的礼义廉耻，结果连做人最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这种蠢材宁安才不稀罕！你那么有本事，去让你的主子给你谋个官当当啊！宁安不仅有官位，还有图书馆，现在叫得那么有骨气，你以后可千万别来！来了也给赶出去！免得拉低宁安整体的智商水平线！辣鸡！

    陶笉然以前没这么骂过人，除了从没这么气愤过之外，也是不怎么会骂。如今生起气来，以前在网上看过的骂人的句子纷纷浮现，虽然还没有网友骂得犀利，但总算把自己心头的那口气给出掉了。

    陶笉然把这张纸单独收好，算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继续这么干，解压特别有效果！结果没想到，这张纸被戚博翰给翻了出来，还让印刷厂印刷了一大堆，贴到了瑞朝的大街巷里。

    陶笉然本来想拦着的，毕竟他还没脸皮厚到喜欢把骂人的话让那么多人看见，但是戚博翰理由十分充足：“现在谣言有人在背后推动，冷处理不了，我们还是回应一下比较好。”

    “那也用不着这个吧……”

    “我觉得挺好的，很解气，至少能让那些没那么蠢的人闭嘴。”戚博翰表情十分认真，半点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

    一旁的王灵均已经把白眼翻上天了，这表哥宠妻真的宠到没边了！明明之前已经让翁元基写好一篇四平八稳的通告，还已经印了足足一万张！结果现在一句话就……

    王灵均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叫昏君。就算是现在位子上的那个糟老头，都比不过戚博翰一根手指头！各种方面的！

    陶笉然这个忽悠界新人，完全招架不住戚博翰这老狐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服了。

    这篇通告一出，跟之前宁安引发的震动完全不同！之前是给宁安刷声望，这次可以是毁誉参半了。太子和二皇子得到消息时，神情都有些诡异。

    “戚博翰这是耍什么把戏？”二皇子一脸不可思议。行知学的事情爆发之后，他也设身处地想过很多次，如果他是戚博翰，会怎么解决这件事，但想到的方案中，可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剧情！

    “嗤，估计是破罐子破摔吧。”五皇子起戚博翰，就嗤之以鼻，“真想不明白，就那么一个孬种，值得你们那么紧张么？我明天就启程我去广义，到时候好好会会他！”

    “你还是心点好，别着了他的道！没看见老大是怎么从岳州府回来的么？”二皇子好心劝了一句，五皇子却全然不领情。

    最后二皇子和他的幕僚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倒是戚靖琪，听到消息之后，立即了然。，脸上表情也不知道是敬佩还是嘲讽：“这一手以退为进，玩得可真好。”

    这段时间戚博翰得了钱粮，又狂刷文人和百姓的声望，如果不是皇帝如今沉迷嗑/药无法自拔，恐怕早就出兵讨伐宁安了。但即便如此，朝中的人对戚博翰的忌惮都直线上升。

    这样一来，宁安势必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像以前那样低调地韬光养晦是不可能了。而戚博翰这一招，至少可以挡掉一半人的注意力。

    毕竟目前对皇位最有竞争力的，还是太子和二皇子，如非必要，谁会把目光放在一个被“流放”的藩王身上？没看到人家已经孤立无援到，需要办什么培训班来填充官僚体系了吗？

    果然，很快百姓们对于宁安的讨论热度已经降了下来，文人们对于这个令人一言难尽的地方，也都纷纷闭口不谈。出了正月十五，行知学就开学了。而第一批赶往岳州府的文人，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戚博翰派了同样外表非常能唬人的翁元基，来招待这一批秀才。这一行人总共十六人，是三群人在靠近岳州府的时候，恰好相遇，这才结伴而来的。这十六人能在行知学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仍旧坚持来岳州府，足以证明他们的心智坚定，也算是可造之材。

    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一个消息就是，这十六人中，有十个人是从淮阳来的。他们都知道戚博翰发明了活字印刷术，所以当初一听到宁安要办官员培训班的消息，就毫不犹豫地赶来了。

    另外六人，有三人是从青阳来的。青阳在百年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后来，当时的太傅告老还乡之后，在青阳建了一所青阳书院，百年间培养了一大批优秀学子，青阳书院一跃成为了瑞朝唯二的顶级书院，青阳也就因此而得名。

    另外三人，是广义的一个镇上的寒门学子。他们三人同窗多年，如今三人平均年龄已经过四十，这次约好一起来岳州府碰碰运气。但看到其他十三人都是年轻又优秀的学子后，心中十分没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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