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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 戚博翰又道:“三年一取士, 在太平盛世自然是有道理的, 但如今朝中人才凋零,朕实在是等不起了。”

    慕容温瑜听着这话心中只觉得怪异, 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王灵均早就拿到剧本, 立即接茬道:“那便一年一试不就好了?”

    “不妥。春试花费巨大,且学子一来一回也要许多时日。路途远一些的,少不得要在路上花费半年时间, 又哪里有时间安心读书?”慕容温瑜并不赞同。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先人才会将春试定为三年一期, 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改动的呢。

    翁元基跟慕容温瑜的想法相同,但他一点也不想接茬, 因为他能感觉到, 戚博翰在给他们挖坑!

    不过戚博翰有的是捧哏,王灵均开口道:“那就不搞那么大场面不就好了,不面向全国学子,只开几场考试,还是可以的嘛。”

    “这……恐怕不妥吧。”慕容温瑜皱着眉。俗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么做不是要引起那些不能参加考试的学子的不满么!

    “不如三位爱卿看看这个。”戚博翰完, 范忠立即端起一个托盘, 依次来到翁元基和慕容温瑜面前。

    托盘上摆着的是几本书,翁元基看到书皮,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行知学院的教教科书,只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甚至在心中已经想好了,如果戚博翰执意要任性妄为,他要怎么样以死相劝了。

    戚博翰让两人看的,是行知中学文科的政治教科书。

    系统出品的教材,就连戚博翰也不得不夸赞一声。

    这初中的政治教材,有五分之一是忠君爱国的洗脑内容。

    三分之一是经济政治,教的是基层官员如何从一个地区的经济变化中寻找规律,从而事半功倍地发展民生教化。这一点就算是当了高层官员,其中培养的视野高度和广度也是终生受用的。

    而余下的,则是更高深一层的治国之道。

    翁元基和慕容温瑜看着看着,都不由得沉浸其中,痴痴看了许久,直到一本书看完,回过神来,才发现戚博翰和王灵均已经不见了。

    范忠见他俩回神,才笑嘻嘻地上前道:“两位大人,陛下和谦郡王已去用晚膳。走时已吩咐御膳房给二位备下饭菜,如今是否要传膳?”

    慕容温瑜跟戚博翰并不亲近,还是第一次了解到戚博翰脾气竟然这么古怪,留下两个臣子在御书房,自己跑去吃晚饭了。

    而翁元基更为了解戚博翰,他知道戚博翰是在生气了,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才带慕容温瑜去吃晚饭。

    但是这顿饭也没吃得多好,两人才吃了十分钟不到,戚博翰就带着王灵均吃饱喝足回来了。

    这能怎么办?总不能让皇帝等着他们吃完吧!两人只匆匆吃了五成饱,又回御书房继续“议事”了。

    戚博翰佯装关心地问候了几句,也不管两人古怪的面色,立即回正事:“两位爱卿觉得,那书如何?”

    “大善!”翁元基由衷赞叹道。

    他看过行知学的教材,只觉得浅显易懂。等陶笉然办起中学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忙碌,没空关注这中学的教材。今日一看,真是恨不得刮自己几个耳光,当年竟错过了这种宝物!

    若是能早些将这书上的知识推广开来,那他们又怎么会陷入无人可用的状态?

    慕容温瑜对这书的评价也十分高:“此书深入浅出,引人入胜,更是在简短的言语之间将道理得透彻,实乃传世好书!”

    “那你们觉得,如果考试只针对读过这些书的学子,如何?”

    “陛下要将此书刊印出去?这样一来,能读到的人也不会在少数,并不能缩参加考试的人数啊。”慕容温瑜答道。

    “这是行知中学的教材,若是朕,只有入读行知中学,并且通过了毕业考试的学子,才能参加考试呢?”戚博翰脸上含笑,看着翁元基和慕容温瑜发愣的表情,脑海中想的却是陶笉然的模样。

    戚博翰可以想象到陶笉然提出这一想法时,那眉飞色舞得意的模样,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抱在怀中好好地疼爱!

    等翁元基和慕容温瑜回过神来时,戚博翰也换上了不苟言笑的面具,再次问道:“三位爱卿觉得如何?”

    翁元基是知道行知中学的招生模式的。入学考试是人人都有资格参加,但入学率却并不高。而毕业考试也能阻挡住一些没有到本事的学生,最后再加一次朝廷举办的考,即使考试时间频繁了一些,但考中的人必定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只是如今只有两间行知中学,臣担心学校容纳不下这么多学子……”翁元基这话,已经是认同戚博翰的提议了。

    翁元基都同意了,这件事情算是定下来,至于一些细节问题,戚博翰则交给了这三人。要是事事都要皇帝来操心,那要这些臣子来做什么!

    半个月后,朝廷就颁布了一道新政:除有春试的年份外,每年九月一日,将会在京城举办一场科举,而且只有取得行知中学毕业证的学子才能参与。中举的学子,会被派到各地从县丞做起。此新政会一直持续到朝廷官员的空缺被全部补上为止。

    民生日报是有内部渠道的,在新政颁布当天,时事评论的文章,就是翁元基写的针对新政的平率!文章先是冷静分析了这科举与春试的异同。

    首先,科举中举者,并不会有进士举人等功名,若是想考取功名,还得等三年一次的春试。

    其次,科举中举者,在一开始只能做县丞,至于能不能往上升,那就要看个人能力了。对于那些不想从这么底层开始熬资历的学子来,科举并非良选。

    第三,科举的参考资格非常难得到!

    行知中学的入学考试还好,有真才实学的,看过行知学的课本,基本都能过。但是毕业考试,对于新生来那是噩梦级的。因为行知中学是六年制,人家算分六年教完的知识,你若是奔着科举来的,就要在两年内学完,否则还不如参加春试来得快捷!

    这三点一一细数下来,那些看到新政还气愤不已的学子立即冷静了下来。原来这科举不是捷径,竟然是一条比春试还艰辛的路?

    不过翁元基也不是拆行知中学台,在接下来又话锋一转,劝那些在春试中没把握的学子去行知中学入读。因为一旦能从中毕业,那每年都能参加一次科举,不是比一轮不成还得等三年的春试,机会要大许多?

    当然,科举也不是专门为这些中庸之才设立的。你要觉得自己是天才,可以在两年内学完人家六年的知识,也欢迎来试试嘛!只要不介意是县丞出身的话。

    翁元基这篇文章,真是字字戳到了众学子心里。而民生日报这一期,也特意刊登了两所行知中学的地点,和招生考试的时间,提醒有意向的学子早点前往。

    新政随着翁元基的文章传遍了大江南北,而行知学院跟戚博翰的关系也瞒不住了,此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个行知学院,竟然是皇帝办的,怪不得这行知的名声能闹得这么沸沸扬扬呢。

    行知中学被强行了一波广告,原本手里没几个学生的王琬凝和潘文山突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原本是被骗进来的行知中学的学生,只觉得恍若在梦中。

    “张兄,我没看错吧?上面的当真是行知中学?”话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他是宁安行知中学的第一届学生,当初考行知中学,完全就是奔着投靠贤亲王的心思来的。结果入学这么久,别戚博翰了,就连陶笉然的衣角都没见到过!这几年原本已经息了入朝为官的心思,却不想天上掉了这么大一个馅饼!

    被他唤作张兄的男子,看上去比他年轻多了,但是看到最新一期的民生日报,激动的情绪不比他少:“不然还有哪个中学?不行,我得回去读书了,我要参加今年六月的毕业考核!”

    这张兄比山羊胡子晚一届,如今虽然才是高一,但好歹也比其他人多学了几年,毕业考核拼一拼不定能过呢!

    闻言,山羊胡子也是如梦初醒。他今年高二,起跑线可比别人高多了!今年毕业考核,他志在必得!

    两所原本半死不活的行知中学,因为这一道新政,终于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与此同时陶笉然在沂州的客栈,也终于在三月过完之前,改造完毕了。

    工匠们对于家的理解出奇一致,因为他们都是宁安人,觉得最舒适的家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青砖绿瓦。于是这好好一间大石头建成的铺子,被他们用水泥底,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砖装饰,又在上头加盖了两层真青砖屋子。

    陶笉然看着这极具现代仿古风格的客栈,实在是哭笑不得。

    走进客栈之后,待客厅并不大,只有店铺面积的四分之一,左右两边各摆着一排歇脚的长凳,还有一个负责开房的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