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不明所以地了个冷颤, 陶笉然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跟戚博翰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眼中意思。

    下了早朝之后，陶笉然得知柳娘早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 便连忙宣她觐见。

    柳娘今日特意盛装扮了一番, 虽然穿戴不算多好，但人气质好，稍微扮一下, 就比许多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有风韵。

    当然，柳娘面对的都是两个基佬, 对于眼前的景色并不感兴趣，陶笉然只友好地给柳娘赐了坐。

    柳娘坐下之后, 也不等陶笉然先开口, 直接道：“两位陛下传妾身觐见，想必是为了妾身院子里的那些树吧。”

    陶笉然没想到柳娘比自己还耿直，惊讶之余也轻松了不少。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个弯弯绕绕，性子直才好沟通！

    于是陶笉然点头答道：“是，也不是。你应该清楚, 我们更在乎的是拥有这个能力的人, 而不是那些树木。”

    “陛下快人快语, 妾身也明人不暗话。妾身知道陛下一直在寻找有能力之人，只要陛下答应妾身一个条件，妾身任凭陛下差遣。”柳娘着，直接跪到了地上。

    “什么条件？你先。”陶笉然使眼色让太监去将柳娘扶起。

    柳娘坐回椅子上, 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恨的情绪，声音低沉道：“妾身想求陛下，杀了赵立和他夫人，还有他女儿赵姝！”

    陶笉然听到柳娘竟然要用三条人命来换，立即无措地看向戚博翰。

    戚博翰倒是淡定，这种情况他也算见得多了。

    要是以往，他肯定会一口答应。

    但是顾及到陶笉然的心情，戚博翰只能换一套辞：“报仇肯定是要亲手报才痛快。朕可以答应你，不会干预你报仇。而且只要你帮朕做事，以后多的是机会得到权势地位。届时，还怕什么仇报不了？”

    柳娘闻言，有些迟疑了。她自然是想手刃仇人，但是……就算自己将来有了皇帝给的权势，就真的能把那么大一个世家的家主给杀了吗？

    陶笉然瞬间懂了戚博翰的缓兵之计，于是也开口道：“这样吧，十年之后，如果你还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报仇，那朕就将这三人绑到你面前，任凭你处置。”

    十年之后，不定到时候赵立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十年的时间不足以让柳娘放下仇恨，那就让他们自行了解恩怨，反正陶笉然是绝对不会帮着杀人的。

    当然，在此之前，陶笉然也还是要让暗卫照例去查一查发生了何事。若是赵立一家当真欺人太甚，他也不介意帮柳娘做个推手。

    柳娘思索了半响之后，还是答应了。

    如果她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恐怕今生也无法报仇了！

    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柳娘去宁安的生物研究所，教授研究员们植物嫁接的知识，等有人彻底继承她衣钵之后，她便可以自行选择去留。

    而在这期间，若是柳娘为研究所做出了什么重大的贡献，可以兑换一个人头……啊不对，一个仇人，或者其他的赏赐。

    所以，只要柳娘努力，十年内报仇也不是不可以！

    陶笉然看着柳娘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可惜了个人才，如果她能把心思全用在研究上的话，成就一定比现在大。”

    “先查查怎么回事吧。”戚博翰也有些生气。

    虽然他知道那些世家高门中，家风再怎么清廉也难免藏污纳垢，却不想赵家那点事，竟然影响了一位如此有天赋的人才。

    戚博翰突然有些理解，为何陶笉然这么执着于提高女子的地位。若是柳娘没有被赵立纳为妾室，也不知如今是何等光景。

    柳娘很快离开了京城，一直暗中关注她的赵家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女人并没有被陛下看重，还特意赶出了京城，应该不成大碍。

    柳娘赶到宁安的时候，丁青云和南蛮的战争正得如火如荼。

    虽然宁安距离南蛮的边境还有一大段距离，但是作为这场战争的主要物资供给地，宁安的气氛比京城要紧张许多。

    而本次战争关键点，生物研究院负责研究那巫师血液的组，更是满面凝重，还影响到了隔壁研究玉米组组员的心情。

    柳娘一来到研究所，便被一堆苦瓜脸包围，一瞬间以为自己似乎进了什么不得了的贼窝，一时间愣在了门口。

    突然，陶禧然抱着一个盒子，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跟个炮弹一样从外面冲了进来，一不心把柳娘给推倒了！

    陶禧然感觉到不对，这才抬头看路，发现自己把一个女人给撞倒了，一时间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尴尬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无事。”柳娘站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肩膀，狐疑地看着陶禧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年轻人。

    陶禧然没有想那么多，听到柳娘没事，便一溜烟地往实验室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诸位诸位，我想到了一个新主意！”

    实验室中，大家的动作都被陶禧然的嗓门给断了，纷纷抬头望向他。

    陶禧然十分兴奋地将怀中盒子放到桌面上：“这是我从子链草中提取出来的东西。刚刚用老鼠做过实验，服用了这些粉末之后，老鼠可以在那异香中支撑半个时辰！”

    子链草，就是含着它就可以自由通过瘴气的东西。在军队回宁安取火药的时候，顺便给研究所带回来了一些。

    “那半个时辰之后呢？老鼠死了吗？”一个研究员问道。

    那巫师的血液不仅是迷药，更是□□。吸入过量的话，也会导致死亡的！之前宫中的那些侍卫和侍从们，就是这么死的。

    “半个时候之后药效便消失了，跟之前一样。”陶禧然挠了挠头，“不知如果增加剂量，会怎样。”

    “半个时辰，已经是所有草药中最好的了。”一位年长的御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们先赶制一批药丸送到前线去吧。”

    陶禧然看到众人都顺从地应和，有些踟蹰。

    他不喜欢做这些重复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但是大家都在为前线努力，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厚道。

    犹豫了半响，陶禧然还是决定硬着头皮道：“我觉得还可以再改进一番，不如……我继续研究吧。”

    那年长的御医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挤着笑脸道：“这也好，那就辛苦陶御医了。”

    陶禧然闻言，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立即恢复了元气：“不辛苦不辛苦，我继续研究去了！”

    刚刚实验过程中，陶禧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这些药粉碰到那巫师的血液之后，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异……

    陶禧然一进入研究状态，就完全忘我，丝毫没有留意到外界的时光流逝，以及他哥的家书。

    京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棉布在十月的某一天，突然跃入了京城贵族们的眼帘。

    这种比丝绸更柔软保暖，皇家特供，数量分外稀少的布料，瞬间就引起了土豪们的抢购。宣传才刚出去半个时辰，仅有的十来匹棉布就卖光了！

    面对这僧多粥少的场面，之前跟陶笉然买了番薯种子的大臣们，又惦记上了棉花种子的主意。

    只是，这一次陶笉然却不肯轻易答应了。

    棉花虽好，但却是要占用粮食耕地的。如今瑞朝还有很多穷人处于吃不饱的阶段，保暖的需求自然是要往后放的。

    不过既然这些大臣的热情这么旺盛，对推广棉花种植也是很有帮助的，也不能一棍子死。于是陶笉然便联合戚博翰出了个新的政策。

    除了专门推广棉花种植的那三个州之外，其余地方的百姓，每户用于种植棉花的田地，不得超过粮食耕地面积的五分之一。

    如果被发现种多了，那种植棉花的耕地，就要被官府回收！户主还要挨二十大板子！

    所以，想要保住自己的田地和命，最好乖乖遵守政策。

    除了约束百姓之外，也给各地的地方官下了死命令。在开放棉花种植之后，当地的粮食税收不得少于往年。如果少了的话……

    这条政策一出，原本还想着靠种棉花赚一波的世家们，兴趣瞬间下降了许多。

    棉花虽然好，但是他们也知道，如今上面两位都对世家盯得紧，他们没必要为了这点钱，上了帝后的黑名单。

    只不过之前都问过了，两个陛下还那么体贴地专门为他们拟定了新的政策，大臣们也都意思意思，买了些棉花种子。反正种出来，来年给自家添几匹棉布也不错。

    等棉花的热闹过去之后，就到了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日子。

    陶笉然计划着，明年再提几个人上来，准备接赵立的活。

    “博翰，你看这个习天韵咋样，他在地方的政绩很突出啊，知州也还特意上折子举荐他了。不过我怎么感觉名字有点眼熟。”陶笉然摸了摸下巴，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