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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靖宇看着坐在另一桌的的王琬凝, 岁月并没有让她的容颜衰退, 而因为年龄的沉淀, 此时的她比当年那个温婉的的女子,多了沉稳威严的气势, 让她显得愈发迷人。
王琬凝不知在跟同桌的其他女官在聊什么话题, 戚靖宇犹豫了几番,还是端着酒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期待, 朝王琬凝敬酒道:“王大人,许久未见。”
王琬凝见到戚靖宇,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神态平和地喝了一杯酒。对待戚靖宇的态度, 跟旁人并无差别。
戚靖宇明知结果会是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落寞。
当年戚靖宇回京之后,便立即找了王琬凝。
只是那时的王琬凝,在官场中摸爬滚了两年,胸中的豪情壮志更是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多年前在宁安萌生的那点情愫, 早已从她生命中消散了。
那时王琬凝便坚定地拒绝了戚靖宇, 除了心动的感觉不再之外, 王琬凝也无心成家,免得为家室所拖累。
转眼便过了十年,此时的王琬凝已经三十多岁,至今未婚。
这可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老姑娘了, 听闻政敌在私下,还常常称她为黑寡妇。
而戚靖宇也已经三十多,长相仍旧风流倜傥,加上才华横溢,在京中不乏追求者。
两人的境遇是如此天上地下,若是按照世俗的标准,肯定会有许多人认为,王琬凝配不上戚靖宇。
但此时明眼人一看便知,戚靖宇对王琬凝的有意,王琬凝对戚靖宇却无心。
眼见这种奇景,同桌的其他女官立即挤眉弄眼暧昧地对王琬凝询问道:“王大人,这位公子是……?”
王琬凝假装没看懂同事的调侃,淡定地回答道:“这位便是慕宁君。”
这个化名,是戚靖宇作国歌时的署名。只要会唱国歌的,就没有人不知道慕宁君!得知慕宁君竟然对王琬凝有意,再联想他的名字。
慕宁,慕凝。其中心意昭然若揭了啊!
同事们闻言,眼中更是射出了熊熊的八卦火焰。
戚靖宇跟她们一一了招呼,然后转头看向王琬凝,正想开口邀她单独一叙。
可他话还没出口,王琬凝忽然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我准备成亲了。”
啪嗒——
戚靖宇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戚靖宇强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只是脸上复杂的神情完全掩盖不住,像是乞求一般问道:“是谁?”
“你们不认识,是行政所里的一个老师。”到未来的伴侣,王琬凝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半分娇羞,转头对同事们道,“婚期定在下月初五,明日给你们送请柬。”
戚靖宇看出了我王琬凝脸上的那一抹娇羞,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人狠狠劈了一下,头疼欲裂。
眼前不断地闪现出他做过的种种。
当年王琬凝邀他一起回京,他因为自己心中那不知所谓的执着,亲手了断了这段情。
十年前他追回京城,等来的却是王琬凝无情的拒绝。而他又因为心中那不知所谓的骄傲,竟当真十年不再与王琬凝碰面。
这一次一次的错过,都是因为他的怯懦,他的无能。
如今王琬凝要成亲了,他还能有机会吗?
戚靖宇充血的大脑冷静下来后,只见到王琬凝离去的背影,于是他猛然冲了出去。
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戚靖宇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却见到王琬凝正和一个男子在暗处笑。她脸上浮现的笑容,跟正在热恋中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戚靖宇一看,当即便失了理智,冲上去喊道:“婉凝!”
王琬凝和男子一同转头看向他,男子见戚靖宇神色癫狂,连忙将王琬凝挡在自己身后,对戚靖宇质问道:“你是何人?”
“你就是要跟她成亲的那个人?”戚靖宇走近一看。
这男子约莫二十五岁左右,普通书生扮,长相只算得上是清秀。
戚靖宇搞不明白,这男人除了年纪一些之外,哪里比得上自己?
王琬凝见戚靖宇这般模样,眉头紧锁,对着男子道:“我有些话跟他,你回马车上等我。”
男子有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听从了王琬凝的吩咐。
“婉凝。”戚靖宇上前,想要牵王琬凝的手,却被王琬凝躲开了。
“七爷请自重。”王琬凝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和平,而是面带愠怒,“你我之间缘分以断,七爷又何必如此执着。”
戚靖宇见王琬凝眼中对自己已经没有半分情谊,可还是不死心道:“他有什么好?”
被问及这个,王琬凝一时也有些语塞。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只觉得和那个人相处的时候,自己能卸下身上所有的包袱,能更加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可让她阐述那个人有多好,一时间却是不出来。
王琬凝看着戚靖宇,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至少,我能感觉他爱我比爱自己多。即使他跟我在一起之后受到了那么多的非议,他也从未放弃过。”
王琬凝跟那男子,不论是从家世才学社会地位还是年龄,都是极大的不匹配。
那男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在行知学院毕业之后,便直接进入了行政所工作。
他的能力和才干,这辈子最多也就当个部门部长。
从方方面面来,别人都会觉得是他高攀了王琬凝,是他吃软饭。
所以不管是工作和生活,这一段恋情,男子背负着比王琬凝更大的压力。
但男子从未放弃过,他们在一起三年,如今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戚靖宇听得出王琬凝是在刺激自己,也是在嘲讽当年自己的无能。但戚靖宇无力反驳。
而他的骄傲,只允许他再追到这里了。
戚靖宇叹了口气了,有些不甘愿道:“若是将来他待你不好,我一定会帮你……”
戚靖宇的话还没完,就被王琬凝断:“不劳七爷费心,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休夫又何妨。”
王琬凝完,直接便转身离去。
王琬凝的婚礼并没有办得很隆重,只邀请了一些至交好友,还有来往比较密切的同僚
据王琬凝婚礼当天,戚靖宇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又买下了王琬凝家旁边的宅子,从此闭门不出,再不见任何人。
陶笉然听之后,也是一阵唏嘘,然后给他派了个管家,看好他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除此之外,陶笉然和戚博翰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时光匆匆,光阴荏苒。
人生短短数十年,一转眼就是一辈子。
陶笉然和戚博翰在宝儿二十六岁那年,便退位让贤,两人结伴去云游四海。
等到走不动的时候,才回京城享受天伦之乐。
陶笉然的声望值已经攒了二十个亿,系统穿越回去后,不仅可以给戚博翰安排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且家世显赫,还能带上这辈子的记忆。
陶笉然这才知道,原来声望值不够的话,戚博翰还有可能失忆,险些就被系统给坑了!
此时陶笉然和戚博翰正躺在床上,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安排完后事之后,两人便决定,要离开了。
【系统。】
陶笉然用意识将系统呼唤了出来。
【带我们穿回去吧。】
【好嘞。】
系统的声音一如当年,似乎丝毫没有变过。
陶笉然和戚博翰的双手紧握,系统话音刚落,陶笉然只觉得身体一暖,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陶笉然醒来的时候,鼻尖就传来了恍若隔世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白皙的天花板,还有一身白衣的医生的护士。
这巨大的场景转换,让陶笉然的意识有些蒙圈。
任由医生和护士给自己检查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穿越回来了!
果不其然,父母和妹妹那已经有些陌生的容颜出现在他的面前。
母亲似乎比记忆中苍老了好几岁,眼睛红肿地看着陶笉然,声音哽咽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妹妹更是扑到了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大哥你吓死我了。医生你明天再不醒来的话,以后就可能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
陶笉然看着眼前数十年没见的家人,只觉得恍如隔世。当年浓厚的亲情,在时间的流逝下,已经变得淡薄了许多。
面对家人的喜极而泣,陶笉然心中觉得十分愧疚。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戚博翰,那个跟自己共度了一生的男人。
在穿越之前,陶笉然将自己家的地址电话号码等,都详细地告诉了戚博翰,戚博翰也早已倒背如流。
也不知道,戚博翰要多久才能找过来。
陶笉然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便缠着一脑袋的纱布出院了。
“然然啊,咱们家又不缺钱,你在医院多住几天不好吗。”老妈絮絮叨叨的,生怕陶笉然伤没好全就出院,会出什么事。
陶笉然耐心安慰道:“医生已经可以出院了,你还不相信医生嘛。而且医院里这么多病菌,对伤口也不好。”
最主要的是,戚博翰只知道自己家里的地址,他想快点回去,这样才能尽快见到戚博翰。
陶母见劝不住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为母亲,她最先感觉到了陶笉然醒来之后的变化。
以前的陶笉然,虽然性子淡泊平和,但身上还是有着一股年轻人的朝气。
但此时的陶笉然,不仅成熟稳重了许多,气质上也多了一股年轻人所没有的沉稳。而且行事风格也强硬了不少,他要出院,就连他父亲都阻止不了。
陶笉然察觉到母亲复杂的眼神,但他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没有办法向家里人解释,其实他昏迷了这一个月,是穿越回了古代,活了一辈子?
这种事情就算家里人会相信自己,但终究会扰了他们平静的一生。
所以最终陶笉然还是选择了沉默,只能平日里加倍对家人好,以弥补心中的亏欠。
只是陶笉然回家之后,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戚博翰,一直到他头上的伤痊愈,戚博翰都没有出现。
陶笉然的心愈发不安起来。
是不是穿越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戚博翰会不会穿过来被人发现了异样,然后遇难了?
陶笉然越想越是害怕,想要询问系统,可这时他才发现,系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陶笉然的不安,家人都看在眼中。
妹妹心直口快,终于忍不住找了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对陶笉然问道:“哥,你怎么了?自从你醒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爸妈为了你,都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爸妈哭了?”陶笉然一直在挂念着戚博翰,完全没注意到家人的异样。闻言立即担忧地就要往外走,“我要去看看他们。”
妹妹却一把将陶笉然拽住:“哥!你去看了又有什么用。你不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他们一样要伤心难过!”
陶笉然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的经历这么离奇,出去别人也只能当他是个疯子吧。现在就连系统都没有了,他想拿一样放在系统空间里的东西出来做证据,都没办法做到。
陶笉然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对妹妹道:“我昏迷的那个月,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跟一个人相爱了,我们约好要在现实里想见的,可他一直没有出现。”
陶笉然见妹妹满脸写着不相信,于是自嘲一笑:“这个梦太真实了,所以我最近一直精神恍惚。你跟爸妈一下吧,让他们别担心,我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陶笉然编造了一个亦真亦假的谎言蒙混过关,只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推移,戚博翰一直没有出现。
谎言的次数越多,就连陶笉然本人,都忍不住开始怀疑。
自己那场真实无比穿越,会不会真的是大梦一场?
只是陶笉然能接受瑞朝的一切都是假的,唯独不能接受陪伴自己度过了一生的那个男人是假的。
这两种思绪在陶笉然脑海中不断拉扯,让陶笉然觉得,自己快不能喘过气了!
眼见陶笉然的状态越来越差,陶家人都担心得不行,什么也不肯放任陶笉然这么下去。
终于,一家人态度强硬地,不给陶笉然反抗的余地,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