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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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实话啊。那些去修仙的孩子,哪个回来了。爹爹你想,反正都是再也见不到儿子,那儿子去修仙和儿子死了,对你来岂不是没有区别。”云孟则诡辩道。

    云慕瞪着云孟则,显然有些气恼,不过却没有继续训斥,反而放缓了语气。

    “怎么能一样,你去修仙,纵使见不到,也还是活着的。为父知道你成了人上人,有了绵长的寿命,可以到处云游,去看为父没看过的风景,去认识为父不知道的世界,去探寻为父永远无法靠近的天道。为父……”

    到这里,云慕居然有一丝哽咽,“为父就算见不到你,也是开心的。这跟你死了,是云泥之别。”

    云孟则愣愣看着云慕,一时竟无法理解这样沉重的感情,只觉得心里发酸,鼻头发痒,眼睛发热,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好孩子,别哭。”欣夫人一把搂住云孟则,哭得比云孟则还伤心。

    云孟则到底不是五岁稚童,经历过的比眼前父母多得多,很快止住了眼泪,安慰欣夫人,“母亲别哭,阿则就算去修仙,也还是会回来看您的。”

    欣夫人抹着眼泪,笑着看云孟则。

    三人吃过饭,云慕便携着妻子和儿子去找柳成荫,希望云孟则可以拜入柳成荫门下。

    云孟则却有别的考量。

    他当然不会因着云慕和欣夫人想让他修仙就修仙,他是担心自己留在落霞城,柳成荫会因为忌惮他而对落霞城出手。

    柳成荫未必会相信是他改动了阵法,但既然已经对他有所怀疑,那就必不会留他活命。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向来是聪明人的做法。

    三人走进后花园,就见月长空跟柳成荫隔着一丛牡丹话。

    “你这家务事倒来得及时。”月长空淡淡看着柳成荫,眼底讥诮。

    “还不是因为有月前辈在,晚辈才敢离开落霞城。月前辈乃剑皇武圣,若是处理不了这种事,我在也是无用的。”柳成荫笑着。

    月长空却没再理会柳成荫,反而转向刚进院子的云慕,“云城主,我正要去向你告别。”

    “月仙长,这就要走了?”云慕颇为遗憾的。

    月长空点了点头:“还有约。”

    “原来如此,那云某就不多留月仙长了。此次月仙长诛杀毕方,挽救落霞城于水火,云某不胜感激,来日天衍道宗有事差遣,云氏一族定万死莫辞。”云慕着,恭敬的冲月长空行拜礼。

    云孟则和欣夫人也随着云慕行礼。

    行完礼,云孟则开口对月长空,“月仙长,我父亲已经决定让我跟着柳仙长修道了,我们以后定能常见到吧。”

    月长空原本已经望向天空,算御剑离去,听到云孟则这话,立刻顿住了。

    他瞥了柳成荫一眼,面露不虞,“我要收你为徒,你不愿意,现在却要跟他走?”

    “月仙长误会了,实在是儿已然筑基,不走修仙一途,实在可惜。我夫妇二人这才改了主意。

    月长空对云慕点了点头:“确实,既然筑基,超脱轮回,不努力修个元神,就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云孟则看向月长空,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甜笑。

    月长空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月长空提过要收他为徒,他拒绝了。

    现在他却要拜柳成荫为师,月长空是断不会乐意的,肯定要争上一争。

    而对于他来,去天衍道宗,比去天玄宗自然好得多。

    何况他去了天衍道宗,落霞城就跟天衍道宗扯上了关系,柳成荫想对落霞城做什么,也得考虑一下是否会惹上天衍道宗。

    月长空看了云孟则一眼,直截了当的开口,“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柳成荫终于忍不住开口:“月前辈,君子不夺人所好。”

    “你骂我不是君子?”月长空转向柳成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晚辈不敢。”柳成荫赶紧低头。

    月长空冷笑一声,问柳成荫,“天衍道宗之于天玄宗,如何?”

    柳成荫咬牙未答,天衍道宗在百仙谱排名第一,天玄宗虽然排在第二,但到底是在天衍道宗之下。

    不过百仙谱也并不完全公正,天衍道宗无论是规模、占地还是影响力都不及天玄宗,只是月长空这个仙道第一太过耀眼,才能排在第一。

    只是柳成荫不能跟月长空强辩,不仅在云慕面前丢了体面,还可能闹得两派不和。

    “我之于你,又如何?”月长空又。

    柳成荫抬起头,刚想开口话,月长空却抢先开口,“或者,比过再?”

    “不,晚辈不敢。月前辈的修为,自然远胜于我。”柳成荫赶紧,他可不想跟月长空比试,万一月长空下手重了点,他就要空耗几十年疗伤。

    月长空扯了一下嘴角:“那他,该拜谁为师。”

    “自然是拜前辈为师。”柳成荫低着头,想必他现在的表情,不适合被人看到。

    月长空扯了下嘴角,走到云孟则身旁,揉了揉云孟则的脑袋,带点笑意的,“你不会不愿意吧。”

    云孟则用力的点头,一派天真的,“怎么会,我也想跟月仙长走,月仙长昨天好厉害。”

    听了这种童言,柳成荫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借口门中有事,草草跟众人告别,直接御剑而去。

    云慕也知道柳成荫的窘迫,没做挽留,只转向月长空,“那云某就此谢过月仙长。只是不知,可否请月仙长多留两天,我夫妇二人也好给儿收拾行装。”

    月长空摆了摆手,开口道,“越是话别,越是不舍。”

    月长空完,轻挥衣袖,一道流光溢彩的灵剑便从他袖口飘出。

    月长空一脚踩上灵剑,伸手拎起云孟则的后衣领,将云孟则也提了上去。

    “二位保重。”月长空着,冲云慕和欣夫人拱了拱手,御剑而起。

    剑虽平稳,但云孟则到底不如以往敏捷,只得抱着月长空的大腿,保持平衡。

    随着灵剑不断升高,云慕和欣夫人的面目逐渐模糊,但还能看到两人极力扬起的头。

    云孟则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几百年未曾再沾染过的亲情,才尝了两天,还没咂摸出味道,就又没了。

    好在他们都还活着,再见可期。

    云孟则如是想着,转过头去看月长空,却觉得脸上擦过软软的一坨肉,一时怔住。

    月长空却全没有被占便宜的自觉,回头看云孟则,笑着“怎么样,为师的大腿好抱么?”

    云孟则赶紧放开手,只松松的拉着月长空的衣摆。

    “不错嘛,第一次御剑就站得这样稳。”月长空愉快的。

    云孟则抬起头,心翼翼的问,“我可以不拜你为师么?”

    月长空被问得一愣:“不拜我为师,你还要拜谁为师?”

    “你就没有师兄弟么?我听仙山仙岛上好多仙人,都收徒弟的。”云孟则假装天真的。

    月长空啧了一声,有些不悦的问,“你为何不愿意拜我为师。”

    云孟则低下头,声,“我怕。”

    “怕什么!”月长空搓了下云孟则的发心,“我难道还会你么。”

    云孟则低着头不出声,好半天,突然松开手,就要往灵剑下面跳,“那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灵剑如今已在云上,跳下去可是粉身碎骨,月长空赶紧拎住云孟则的衣领,将云孟则抱进怀里。

    “臭子,想死么!”月长空的语气里满是惊怒。

    云孟则撇了撇嘴,突然哭了起来。

    月长空被云孟则哭懵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云孟则原本是假哭,但想起前世拜入月长空门下之后种种,心里竟越来越委屈。

    师父不疼,同门不爱,性格孤僻,天资卓绝,他在天衍道宗简直就是最讨人嫌的一个。

    有的嫉妒他,有的畏惧他,有的见他不得师父宠爱就欺压他。

    什么苦什么痛都自己吞,连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

    可以在天衍道宗的数百年,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修炼,日子像是冰下的流水,永远等不来雪融冰消的一天。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行么?”月长空到底投降了,他哪里会哄孩子。

    云孟则立刻止住了哭,抽着鼻子,瞪着一双眼睛看月长空。

    “那,那我可以不拜你为师了?”云孟则抽抽搭搭的问。

    “可以,可以!”月长空完,狠狠的磨了磨牙。

    云孟则靠着无敌法宝——哭闹,赢下一城,人却有些发困。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昨晚折腾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此时已经倦极,直接搂着月长空的脖子,睡过去了。

    月长空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嘀咕了一声兔崽子,伸出手,轻轻的擦拭那张脸上的泪痕。

    月长空自己要赴约,确实不是借口。

    只可惜跟他有约的人没来。

    云孟则跟他到了地方,等了两天,只等来一场空。

    此时月长空叹了一声,有些遗憾地,“看来那两个老儿还在闭关。怕不是不想跟我比试,故意闭关不出的吧。”

    斗殴不成,月长空便有些没精采,直接带着云孟则回了天衍道宗。

    两人清出发,刚过了午便到了天衍道宗山门外。

    天衍道宗坐落于天阙山脉,此处崇山峻岭,灵气充沛,物华天宝,漫山遍野都是神木仙草,非常适宜修炼。

    不同于其他一些门派,喜欢将正殿修在山中,天衍道宗的正殿就在山岭入口,是以山门不在山上,而是在一片空地之上。

    是山门,也就是两根石柱子,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

    从石柱子中间望去,便是连绵不绝的青山。

    不过云孟则清楚,从石柱之间走过,走进山门,便能看到另一番景象。

    月长空将灵剑悬停在山门前,见云孟则轻巧的跳到地上站好,这才收剑落地,然后一剑劈向石柱。

    月白色的剑光横扫在石柱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不过很快,石柱前的地上发出蓝光,五道法阵显现。

    三个朦胧的人形同时出现,就在第二、第三、第四道法阵上方。

    云孟则立刻张大嘴,做出震惊不已的样子。

    月长空见云孟则这样,笑得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