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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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少了,拉着他去了隔壁的包间里,确定外面没人了,才敢话:“那个以前是九如公司里的人,现在已经不在公司了,你别听他的。”

    “我知道,除了你,其他人在我这里走不了后门。”

    的她好像多气似的,那个人不实在,她是为了他好。

    直到酒席结束,两人在隔间等着客人都走了好跟韩九如他们一声,时遇从门缝里注意着靠门口的那一席,嘉纹和杨数依然在那里。

    事实上,刚才在饭桌上她就有的没的注意着门口,唯恐吃着吃着饭那边有人过来。

    “看什么?”

    身边压过来一个人,倏然间回了下头,鼻间猝不及防的擦了下她的衣领,距离近得差点亲上,她下意识往后一缩,“咚”的一声轻响,撞在了早有准备护住她的手上。

    “没……什么。”

    这回答显然很没底气,因为他顺着她方向已经看了个彻底。

    “你今天……在楼下等了多久?”

    他沉默了会,近在咫尺的目光莫名平静:“你想问我除了嘉纹和莫宣,还碰见了谁?”

    他和杨数一前一后上来的,不用想都知道,想不碰见都难。

    “他妈妈来找过你?”

    还想着刚才的事,时遇慢半拍点了下头:“就是意外碰见一次,前后话十分钟不到。”

    “我又没什么,不用这么严肃。”他想笑却故意忍着没笑出来,“你们还有联系?”

    她立马摇头:“没有,电话都没过,真的……”完觉得不对,怎么就跟出轨方被抓现行然后跟他保证立誓一样?

    再,外面不是还有嘉纹吗?

    话间,手机响了声,时遇想的太入神,边经望替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杨数”。

    然后,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时遇□□裸的窘了。

    ……

    “时遇,我知道你还没走,能不能跟我见一面?”

    外面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清了场,除了杨数空无一人。

    时遇站在原地,慢慢走过去,踌躇了会儿。

    空气静止。

    两人都等着。

    良久,对方兀自笑了下,正要开口,房门被人敲了几下。

    酒店前台的人来问谁是韩九如的朋友,她的包结账时落在前台了,麻烦下去拿一下,时遇了声跟着前台去楼下拿到包,给韩九如了个电话,收了音。

    一回头,杨数正好出了电梯。

    “本来有很多话想和你的,现在……”他笑得很勉强,眼角似有化不开的苦闷,“我妈找你的事我知道,她只是着急了些没别的意思希望你别介意,还有,这是我音乐工作室的名片。”

    他双手递过来一张卡片,时遇接过来看了眼:“你辞职了?”

    他点头:“电视台本来就是顺应我爸,不是我的意愿,我的兴趣还是在音乐上,为了孤注一掷,跟我爸磨了好久。”

    时遇真心的笑着了声恭喜。

    杨数前脚离开,边经望后脚过来,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直到坐进车里,手机进来一条语音,回头看了眼身边的人,点开了语音条。

    “时遇,当初回国放弃音乐去电视台其实是为自己存了份私心,这份故意现在才觉得可笑,原来有些事不是已经错过了,而是根本没能来得及。”

    车厢里静了一瞬,时遇直觉今晚有些不对劲儿,纠结着出了声:“你是不是和他见过面了?”

    “我给他看了一张照片。”边经望很坦诚的回视她。

    “什么照片?”

    “你想看?”他开始拿手机。

    到底什么照片,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他笑:“确定想看?”

    拒绝他故意吊胃口,时遇趁他不注意抢过手机,瞄了一眼,真的,就一眼,然后……华丽丽的窘了。

    停车场灯光晦暗,她脸上窘迫的青白一片,颤颤的抖着唇。他半个身子藏在光影里,脸色平静却又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喜意:“你明天的生日?”看她意料之中晃了下神,答案显而易见。

    ……

    “你怎么知道?”

    “杨数起来的。”他沉默的看着她,目光中似有暗流涌动,时遇这下不敢话了,她的生日她妈都不怎么会记得,自己更是向来不多在意,除了上大学的时候,杨数每次都在她生日前送她礼物,才能提醒她过个生日。

    可是不用想都知道,实话实的后果,绞尽脑汁,最后在汽车启动的引擎声里声嘟囔了句:“你看你过生日我们连面都没见到,所以我过生日你也不用送我礼物了,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了圈方向盘,一路开出停车场,燥热的夜风吹进来,他回头笑:“所以,我能不能认为你是在变相跟我要礼物?”

    呃……

    “我是摄影师,嘴皮子功夫不如你们唱歌演戏的厉害。”

    随便你怎么了,反正我不过你就是了。

    直到回到家,时遇缩在沙发上,喝着热牛奶,听着电视里放的《牧羊曲》,等他从厨房里端着盘剔了果核的菠萝蜜过来,已经不知不觉的头歪在靠枕上睡着了。

    边经望无奈的看着她缩成一团的睡相,皱眉关了电视,把她缩起来的腿伸开,一手揽住肩膀一手勾住腿弯腰把她抱起来,一路抱上楼。

    脚下一颠一颠的踩在楼梯上,时遇双手无意识的勾住他脖子,半个身子相贴的紧实,直到背后贴上床,边经望给她盖好被子,把强行缠在自己脖子后的手拔下来放回被子里。眯了眯眼,强撑着汹涌的睡意,她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问他:“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他把台灯调成护眼的暗huangse,往下压了压避免照到她的眼睛:“明天不走。”

    你明天不是要去澳门拍音乐电影吗?她强行睁开眼,眨巴了好几下才看清他整张脸。

    “明天陪你过生日。”

    我又不是孩子了,一个生日而已,每年都有,没那么重要的。他笑了下,嗓音低低的在他耳边折转……只要是你的事都是最重要的。

    已经错过了她的二十多年,往后的每一年都想成倍的珍惜。

    一字一句那么平静而真实,不是敷衍也不像是保证。

    只是一句最平常的承诺。

    时遇强自镇定着听他了句我去洗澡你先睡,坚持到他起身离开,然后隔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才一把掀开被子蒙住头,五感悉数隐匿在望不着边际的黑暗里,一点一点的兀自消化着。

    边经望洗完澡出来,卧室里熄了灯,以为她悄悄睡着了,然而才掀开被子躺下,胳膊忽然被蹭了下,藏在被子里的人滚了半圈凑过来。

    趁着黑夜,无端的胆子也大了:“你怎么会有那张照片?”

    听她闷声闷气的,他从被子里把她的半张脸捞出来:“前几天无意间找到当初那条新闻的视频,从上面截下来的。”

    什么网络,当年的新闻藏到现在?

    “……那我能不能问问,他都和你什么了?”

    “你想知道点什么?”

    那算了……你还是别了,闷闷的从鼻子里哼了声,头重新缩回去强行入睡。

    不管他怎么给往下拉被子,时遇紧紧地拽着被角,岿然不动。最后,他索性放弃,任由一个姿势直到睡着才给她正好睡姿。

    映着窗外流进来的月光,望着她的睡颜,无声的笑了下。

    到底了点什么,他反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就那么两句话。

    杨数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年过生日送她的礼物都是KC的专辑唱片,甚至还过要去听一场演唱会,然而这个愿望一直到各自出国都没能实现。

    “生日礼物,除了KC的唱片我都不知道还能送她什么其他的,除了KC我自信比的上任何人,可到头来那个人却只是你。”

    曾以为你是那个最不可能的,可后来还是你比我幸运。

    杨数这话的时候,一脸悲怆。

    他静静的听完,点开手机里的照片。

    屏幕里,十几年前的时遇,矮矮胖胖的穿着一身前卫豪放的非主流,和他一同站在舞台中央,抱着一束花傻傻的望着台下。

    杨数出神的盯着屏幕里的人影,愣住。

    他平静的直视着,一字一句沉静入耳:“她曾经的脾气性格,高矮胖瘦,你只在意表面的,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她……还有,”停顿了下,他收回手机,锁了屏,“不是我运气好,而是有些事是一早就注定好了的。”

    时遇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被一阵开门声惊醒,听声音这次来给送东西的是阿南,收拾好自己下楼后阿南已经放下两大袋瓜果蔬菜离开了。

    望着几乎堆了大半个餐桌的大青菜,无语的咂摸了下嘴,这是算吃几天啊?

    直到坐到饭桌上,时遇吸溜着面条,抬眼看他:“你不是在家待一天?”

    他嗯了声。

    “那阿南送了这么多菜,怎么吃的完?”

    “放冰箱里,给你慢慢吃。”放下筷子,他起身去倒了两杯水,过来给她:“下午有场音乐剧,想不想去看??”

    音乐剧啊?

    时遇眼光闪了闪,咽下口面汤,鸡啄米似的点头。

    吃完饭,在厨房里洗着碗,一心算计着下午的音乐会,想着几点出发,今天天气预报有到中雨,到时会不会下,要穿什么衣服比较低调不引人注意……结果到场后,导演助理竟然亲自给他们安排了专座。

    “你认识这里的导演?”

    “严现导演的妻子,杨青。”边经望拉着她坐下,隐在人群里低声,“也算是我的师母,今天是她退休前执导的最后一场音乐剧。”

    曾经享誉国内外的导演严现,大名可谓如雷贯耳,虽然是导演,但家喻户晓的程度不比任何一线明星差。但他自身却极其低调,生前在世的时候大善事做了无数,匿名捐款更是不计其数,甚至去世前把自己毕生的积蓄悉数捐了出去,只把稍有富余的一部分保险资金留给了自己的妻子养老。去年严现的追悼会不惊动整个也得是大半个电影界,至今一提起他依旧为人所称道。

    时遇记得多年前在他拍密水拍的那部戏,导演就是严现。那场事故里在场人伤得最重的除了边经望就是严现,双腿瘫痪,修养了一年半载才能坐着轮椅下地,自此身体一直欠佳,却不肯退休养老,直到去年离世令人遗憾惋惜。

    “要不是严导当初及时推我的那一下,就不只是伤了手那么简单了。”在闪烁的舞台灯光里,他的声音很轻,“一开始就是严导领我进的演戏这个圈子,一直以来给了我不少帮助。”

    紧俏的二胡音一起,红色帷幕缓缓的自中央拉开,舞台灯光骤亮,唯美的布景重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期民国年间大上海的风情万种。

    极具中国特色的音乐剧引得台下观众时不时掌声雷动。

    她以前最喜欢看音乐剧,只是没有时间抽不开空,身边也没有个志同道合的人,自己一个人看也总觉得太没劲儿。直到整场结束,观众起身离场,边经望拉起她给里面的人让路:“结束了。”

    她意犹未尽:“啊……这么快?”

    台上追光灯照向观众席,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笑着安慰她:“喜欢的话,以后有时间领你去法国听音乐节。”

    完,接了个电话,这边时遇还没从“法国”中回过神来就听他回头叫她:“跟我去后台看一下杨阿姨?”

    现在?

    时遇愣了下。

    对于严现导演夫妻,他虽然只言片语带了过去,但她很明白这份心意多么有重量,在他的心里不亚于父辈亲人的份量,他带她见对他来这么重要的人,他们俩之间这下肯定兜不住了……“杨阿姨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她知道我有了女朋友,见了你就猜出来了。”

    ……

    怎么就有种要见家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