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工厂的问题简单概括就是, 工厂出了内鬼, 竞争公司收买了工厂采购，以至于青果新品手机的重要配件，耳机，橡胶皮管未达标，不仅甲醛超标，还有刺鼻的气味。

    “报警了吗？”

    到工厂后，沈沐笙问魏青。

    “报了，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还被警察叫过去做了笔录, 来也是我的问题，我前几天就觉得味道不对, 只是没想太多，出货了抽检发现问题了。”

    魏青很惭愧, 他觉得是自己不够机警, 若他警惕性够高，损失本不会发生。

    “不用懊恼了, 幸好你发现的早，要是等产品出厂，让客户发现问题，才是□□烦，没上市前，一切都好。”想了想，沈沐笙又问道, “那批货你们算怎么处理？”

    “销毁。”魏青完，又补充道，“我算联系电视台和环保部门，在相关部门监督下，集中销毁不合格货物，算是亡羊补牢吧。”

    沈沐笙点头，“就按你的想法去做，让法务部启动维权程序，务必将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告得倾家荡产，记得在全公司通报，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做‘墙头草’。”

    青果工厂的麻烦，是在可控制范围内的，魏青发现的及时，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并未造成更大的损失。

    可由此浮现出的青果工厂管理问题，才是当前迫切要解决的大事。

    从采购到生产，不是一两个人把持，耳机的制作，也不是从头到尾经一人之手。

    如此刺鼻的气味，绝不可能只有魏青一个人闻到，却没有第二个人对原材料来路产生质疑，任由“问题材料”流入生产线……

    这是任何一家工厂，都难以想象的低级错误，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他们青果的工厂里上演了。

    沈沐笙还特意问了一下工厂的车间主任，对方是魏青的嫡系，魏青对他非常信任，沈沐笙也从未怀疑过对方的工作能力和忠诚，可——

    “那个皮管儿那么大的味道，你检查工作的时候，就没闻到？”

    沈沐笙简直费解了，那么大的味儿，萦绕在车间里，你们鼻子是集体出走了吗？

    车间主任支支吾吾，半晌才实话，“我以为，我以为是公司这么吩咐的，想节约成本……”

    哦，沈沐笙明白了。

    敢情都觉得她姓沈的是一个黑心商人，为了赚钱购买劣质橡胶管以次充好。

    沈沐笙气乐了。

    她入主青果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这大半年，她跑工厂的次数也不少，和车间主任也吃了十几顿饭，虽然没到成为朋友的地步，但她沈沐笙的为人，车间主任也应该有所了解吧。

    她为青果劳心劳累，都这样了，扎根在工厂一线生产车间的主任，居然还认定自己是个黑心商人。

    沈沐笙自己都想问一句，我TM图啥呢。

    魏青也很震惊。

    他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心腹，“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车间主任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不出别的话。

    沈沐笙长叹一声，“出去工作吧，大晚上的，不这些糟心事儿了。”

    车间主任没动，沈沐笙也不话，还是魏青，“以后别这样自作聪明了，发现了问题就及时汇报，工作去吧。”

    车间主任嗫嚅着嘴唇，离开办公室时，低低地了一声，“沈总，您，您怎么处理，我都认……对，对不住了。”

    沈沐笙想要翻白眼。

    这闹得，搞得我像个反派。

    魏青想点什么，他还没开口，就了一个很大的哈欠。

    连续加班三天，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魏青本来想替车间主任好话的，但这个困顿的哈欠出去后，反而不知道该点什么。

    沈沐笙见状，摆摆手，“先别求情了，去睡觉吧，你不是车间一线工人，这么熬着也没用，让犯错的人去将功折罪，别什么事儿都揽自己身上。”

    “不用急着处理，活动做完了再，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了，该通报的通报，该批评的批评，该扣工资的扣工资，一切都按流程走就行，把我的意思传达下去就成，多余的话一句别。”

    被自以为可以信赖的下属，当成“黑心资本家”，沈沐笙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却不会因此影响她对青果的发展策略。

    毕竟这是事儿，且无关紧要。

    魏青又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捂住眼睛。

    他还算了解沈沐笙，她现在没把这事儿闹大的意思，就不用担心以后对方会“秋后算账”。

    想到车间主任那个荒唐理由，魏青不由得沈沐笙感到“心灰意冷”。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

    三月初，青果第一支广告，在番茄台黄金档播出。

    虽然工厂的风波并未完全平息，幕后主谋也还在调查中（尽管大家心中有数），但这并不影响沈沐笙守在电视前，观看青果新品手机广告的好心情。

    纵使两天前，她已经在办公室里，无数次观看过这支广告。

    但存放在U盘里独自播放，和电视上面向大众播放的效果，怎么能一样呢。

    十几秒的广告，一眨眼就结束了。

    沈沐笙意犹未尽。

    同样都是广告，我们青果的广告，可真优秀啊。

    沈沐笙心里很得意。

    同一个时间，沈家别墅。

    除了因加班而无法回家的沈沐笙，每一个沈家别墅的常驻人口都守在电视机前，完整的观看了这支来自青果新品广告。

    因为怕错过播出时间，张姨提前半个时开电视，锁定番茄台。

    大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观看这支广告。

    十几秒的广告，一会儿就过去了。

    当青果女王节活动广告结束后，张姨非常激动：

    “好看！”

    她恨不得将电视倒回去再看一边。

    “哇，好厉害！阿笙他们的广告好好看！”

    温怡也很兴奋。

    她忍不住向沈母寻找认同，“阿姨，看到了没有，是那天的模特姐姐，她在电视上好好看！我那天就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吃得火锅。”

    姑娘兴奋得脸潮红，话时眉飞色舞，“阿笙他们公司的广告好不一样，比别的广告都好看！”

    “确实很不错。”丁舒娴很赞同，她对丈夫道，“他们拍广告那天我也在，当时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没想到成片效果这么好。”

    沈长河忍不住听：“哪家广告公司拍的？多少钱？你问了没有？”

    青果这支广告，确实是非常优秀，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有故事有内容还有主题，看起来非常昂贵上档次，连沈长河也分外动心。

    长舒也有在电视上投放的广告，总感觉没有青果这支好。

    一旁的沈沐筝没话，他在竖着耳朵听呢。

    “不是什么广告公司，是一家工作室，叫什么来着……”丁舒娴一时间忘了。

    “畅意工作室！”温怡飞快地接话，“导演叫刘畅，摄像师叫吴意，都是首都电影学院的科班，他们还给我和阿笙免费拍了写真。”

    沈母看了温怡一眼，忍不住笑了，“记得还怪清楚的。”

    姑娘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

    “畅意工作室啊，我知道了。”沈长河暗自记下了这个工作室，准备明天让助理去听这个工作室的情况。

    沈沐筝倒是好奇另一件事，“你还拍了写真？有照片吗？我看看。”

    伙子自动屏蔽了“阿笙”两个字，只专注温怡一个人。

    “有，可好看了！我拿给你！”姑娘压根没看到沈沐笙眼中隐晦的爱慕，起身颠颠往楼上跑，不一会儿“噔噔噔”地下楼，拿着一个纸盒“呼哧呼哧地”往客厅里冲。

    “喏，在这里，这是他们洗出来的，还有没洗的，我准备买几个相框放屋子里。”温怡把盒子塞到沈沐筝怀里，“他们拍照技术可好了，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沈沐筝开盒子，他只想看温怡一个人的照片，可——

    “怎么都是合照，没有你一个人的吗？”

    沈沐筝气闷地道。

    他看沈沐笙这张脸，看了十九年，早看腻歪了，他只想看温怡的，可偏偏，每一张温怡的照片里，都有一个沈沐笙。

    啊啊啊啊，这个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电灯泡！

    哥哥还挺生气的。

    张姨好奇地探过头，“阿笙和温怡的合照？真俊啊……好看！漂亮！”

    勤勤恳恳的保姆赞叹不已，“专业的就是厉害！”

    姑娘美到不行，“是吧是吧，技术好吧，比我平时自拍都好看，嘿嘿嘿——”

    沈沐筝酸溜溜的放下照片。

    “棒槌妹妹”都有和温怡的合照了，他还是啥也没有，这对比，真是太让人心酸了。

    虽“人长得好看，怎么拍自然都不会丑”。

    可想要把照片拍得令人印象深刻又很好看，这也是很考验摄影师技术的。

    有青果这支广告为前提，又有温怡、沈沐笙两人合照为证，这家工作室的审美，相当在线啊。

    沈沐筝想了想，道：

    “有你自己的照片吗，我想看你一个人的。”

    大概觉得自己这话，表现的太明显了，沈沐筝急忙补充道：

    “沈沐笙这张脸我实在是看腻了，我看了她十九年了，她啥样我都没有新鲜感了。”

    ——怎么能没有新鲜感呢，阿笙什么时候都有新鲜感，只是沐筝哥不会欣赏罢了！

    温怡在心里大声哔哔。

    但她没敢出来，她怕被沈沐筝看出异常，她声回答，“有的，在我电脑里。”

    “我一个人的，没有和阿笙在一起拍得好看，我和阿笙合照好看。”姑娘依然没有放弃安利。

    可惜，沈沐筝不吃“笙怡”，也不想看什么合照，他宛如粉圈“毒唯”，拒绝捆绑，只专注蒸煮一人。

    -

    青果的广告自番茄台首播后，第二天又上了另外几个一线卫视。

    沈沐笙用十年后的审美，制作出的广告，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超前和新颖的。

    尤其是广告里“女王”的概念，引起了电视机前，女性观众的好感。

    很快，沈沐笙就在豆瓣知名组，看到了关于青果广告内容的讨论贴——

    【“这两天番茄台滚动播出的那个手机广告谁看了？广告拍得好棒，模特姐姐好有气场啊。”】

    【“青果女王节？广告确实拍得不错，像个故事片。”】

    【“模特姐姐好漂亮，有谁知道她的信息吗？”】

    【“你们都在讨论模特姐姐，没人讨论青果的手机吗，青果这个牌子以前没听过，我去官网查了同款，低配999，最近囊中羞涩有点心动。”】

    【“我买过这个牌子的MP3，外壳好看，质量还成。”】

    【“青果科技，总部就在S市，在郊区有自己的工厂，我在他们总部隔壁写字楼上班，老板是个漂亮的姐姐，还是个学霸。”】

    【“我穷果在豆瓣居然也能盖楼了，强推穷果，国产良心，拍照巨好看！乞丐版9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

    【“求模特姐姐信息。”】

    ……

    沈沐笙看到帖子后，将地址发给网络营销部负责人——“这帖是你们发的？”

    这个年头，“水军”还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像沈沐笙这样，专款专项专门成立一个“水军”部门，在网上做营销的企业，非常少见。

    随着青果“网络营销部”的扩张，沈沐笙也分不清楚，网上哪些是客户自发形成的“自来水”，哪些是自家公司养得水军，以至于网上看到讨论青果产品的帖子，还会询问一下自家“水军头子”，网络营销部经理。

    对方很快给出答复，“不是。”

    而后又补充道，“我们也看到了这个帖子，但并未下场做引导。”

    沈沐笙看到答案后，开心了。

    自家果子在网上也有“自来水”了，不错不错。

    沈沐笙的开心并未持续太久，不久后，魏青开电话——

    “老大，那子嘴很硬，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沈沐笙扣上电话表情是冷的。

    真是，太扫兴了。

    开心的情绪都不连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