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伫立在万人中央高台上，低眉垂眼望着眼前的繁华吵杂景象。

    阳光是猩红的，把整片土地也跟着变成绯红，看得人心中凭添烦躁。闹哄哄的人群仿佛看不到显眼的青年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时不时打闹在一起又时不时聚扎在一堆。

    只是这群“人”面相实在丑陋了些，除了好好脚是个普通人躯干之外没有一个五官正常。面目可憎、獠牙突出、扭曲崩坏甚至整张脸就是恶鬼的模样！

    有人起刀落，斩杀掉中苦苦哀求的动物，站在他面前面色吓人的妇人再喜滋滋提着肉离开，丈夫已等不及享用这些难得野味。有几人打成一团只为争夺一个在杨晨眼中丑陋非常的女人，最后一人发狂杀了所有人成为赢家，当他浑身浴血冲到女人面前女人只是反过来问他家里的老婆孩子是否已经净身赶了出去。

    放眼望去，也有跟他同样站高台上的“人”，只是对方正在冲来来往往的人群激情演讲，高台周围围了一圈人。

    只要稍微听几句杨晨就知道这人又是来“套路”，演讲完发几个鸡蛋、青菜、大葱再兜售自己名下的产品，打着为老百姓好的口号骗钱。杨晨清醒自然也有其他人清醒，清醒的人大多都是聚集在那家伙脚下听的津津有味大伙的亲属，当他们忍不住从口袋掏钱上交时冲上来制止。

    杨晨听到许多老者哭嚎——“他们不是骗子！图我这一把老骨头什么呢！”“骗子会这么关心我们吗？逢年过节就是比你这女儿都关心老子！”“他害我？我看是你害我！你个不孝子！你要是这么聪明把我的病治好了去，花也花我自己的钱干你什么事！”

    杨晨烦闷地撇开眼睛，谁知入眼又是一家穿金戴银者在殴打地上趴伏的老人，下不知轻重好似非要打死对方才甘心。周围人越来越多，对着有钱人一家指指点点，无外乎就是指责他们“为富不仁”。

    气头上的男人怒吼回去，“你们这群不相关的懂个屁，少来掺合我家的事！”

    群众就是受不得刺激的群体，一被男人顶撞个个都恨不得变身正义之士，也不听具体发生什么就是要男人一家给被打者跟他们这些观众跪下低头认错！男人不愿意，群众便围住他们将一家人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各种东西投掷到他们身上无数双压着他们的头往地上撞。

    这家人还没长大的孩子倔犟地不肯低头也被毫不留情谩骂斥责殴打，有人趁着人群拥挤直接上偷偷抽了他一耳光把孩子打得整个人倒在地上。杨晨紧了紧拳头，他看到不少人眼中的得意、幸灾乐祸。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死人啦”拥堵的人群才呼啦全部散开！瞬间清场的中心孩子抱着被撞破头去世的父亲嚎啕大哭，有人犹豫着收起中的投掷物有人还是固执把鸡蛋番茄甚至是石头刀子接着往孩子身上扔。

    突然有人推开人群指着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被打老人，是这人前段时间遇上男人的老婆开车想碰瓷捞钱，结果男人的老婆一时间慌张没刹住车只打了方向盘导致车祸去世。因为没有监控，目击证人也怕多生事端不敢站出来发声这案子只能不了了之这对父子是好不容易才查到这家伙的线索前来报仇。

    人群一时间寂静下来只剩那孩子的呜咽，杨晨勾勾嘴角露出微微讥讽的笑意，下一秒又被众人的骚操作怔住。重新恢复知觉的人群把他们被耍后的愤怒加倍迁怒到碰瓷者身上，刚刚扔东西的现在直接上、刚刚上的现在拿起武器，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头对那对父子句对不起。

    杨晨努力支愣起耳朵，也只听到其中一搓人不咸不淡的，“干嘛不把真相早点出来”。

    等老者也被打死了，这些人群才蜂蛹散去，每个人丑陋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表情。杨晨看到他们中有人得瑟的跟其他不知情者炫耀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我今天当了一回英雄，给一家可怜的父子出头，你不知道他们可可怜了”

    “嗯？丈夫死了？这个不清楚啊，我是给他们一家申冤了的。”

    杨晨不禁开口想笑，想了想又笑不出心中只有无限凄凉。

    “人。”

    “非人。”

    他最后也只是得出这么个结论。

    这时有人走到他高台下给他烧香磕头，杨晨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是站在供桌之上这么他现在的身份是佛？还是神？亦或者是哪路英雄好汉？

    他还没想明白就被下面求愿人的要求听得脑仁疼，不耐烦地扫了眼扣扣索索往香油供奉透了一块钱却许了一堆不着四六愿望的老婆婆，关于她一生的所作所为皆像电子资料一样滚动在杨晨眼前。

    之后又来了许许多多跟老婆婆一样的祈福者，十个里面能有一个是善良之人杨晨就宛如中了乐透，剩下九个还有至少俩是平庸到尘埃的那种无名之徒其余七个都是一水生平没做好事却想享受福报的渣滓。

    他想把耳朵堵起来，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听不多这群人瞎逼逼也行。

    “你厌倦凡人了？”

    唐突好听的声音从杨晨身后传来，他扭过头只看到面上带着纱蔓看不清容貌但身姿眼蕴尤其卷卷动人且穿衣打扮无不精巧华丽的女子站在他背后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同样没人能看得到她。

    等不到杨晨回应她也不恼，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杨晨跟前抬眸与他四目相对，“还是是厌倦当神了？”

    虽着实是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能看到裸露在外的双眼跟隐隐透出一截的高挺山根，但真一点不影响人判断这女子到底好不好看，她只是眨一下眼睛就怕一堆人上赶着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刹那间跟女子对上眼杨晨“脆弱”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哆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