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决裂的七人
钱并三十岁才开始修练,跟几岁开始就专门修练的孩童相比,是起步很晚了。家人也并不要求他修练成什么样,就图他摆脱亚健康就够了。毕竟钱并家当时虽不怎么富有但也还过得去,几十年前能顿顿吃上肉饭,用肥皂唰洗身体。
钱并一直觉得他家不能好,只是对比领里街坊来要好上许多。所以钱并在他们那算是可以横着走了,谁让他父母工资高有钱呢!他父亲一个月一百三十多元、母亲一个月一百一十多元,和周围一个月才三四十的人家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于是钱并从到大屁股后面都跟着许多跟班,当他踩着自行车行驶过路面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钱并来了。他觉得自己家不算有钱,但也沾沾自喜自己比那些表、自行车的家伙好多了。再加上才刚刚修练了一年就有不少长进的武道,钱并简直整个人都是虚浮的!直到他膨胀的心撞上了高一笙对,就是高一笙打乱了钱并一辈子的节奏。
第一次见高一笙,钱并是局促的,就像一个农村来的二流子跟上流社会的公子哥相遇那般不堪入目。钱并身材修长相也英俊,穿的中山装在他身上还挺好看,可他因为修练衣服难免有些邋遢。而高一笙就像一尘不染的贵公子,穿的是国外他不认识的面料,坐的是他们家买不起的汽车,上拿的包也是“洋玩意”。
踩着蹭亮皮鞋下来的青年有着如同诗人般清冷容貌,当他看向钱并的瞬间钱并就懵了。
钱并那天做了他三十一年最丢脸的事,他跑了,在高一笙想要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就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先跑了。回到家钱并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死活不愿出来,他为之得意的新衣服被丢弃在地面上,家里为了他花一百块买的表跟着这些衣物一起。钱并父母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百般套话才知道儿子变成这样是因为市里新来的家伙。
“跟他相比我就是癞蛤蟆!”当时的钱并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不过钱并总不能永远躲在家里,消沉了两天他还是得乖乖去修练学习。这天,他又遇上了高一笙。二十来岁的高一笙趟在凸起的岩石上,里捧着他看不懂的洋书。见到他高一笙友善的笑起来,他一笑眼睛就会弯成两道月亮,看起来温和又纯净。
于是这天,他破天荒的又没去修练。他赞叹高一笙的名字有文化不像他还是父母翻了字典才起了这么个名字。高一笙的爷爷在部队很有份量,爸爸妈妈下海经商,姐姐还是个很有名字的明星,那是钱并仰望都仰望不起的程度。可高一笙并没有因此感到很高兴,他看起来并不健康,跟身体强健的钱并比高一笙宛如根豆芽菜!钱并很是嘚瑟的给他表演了一套拳法,看的高一笙直羡慕,当钱并表示可以教他时高一笙却拒绝了。
他无法修练武道,能学几招几式保命的,或是练练内力就足够。他跟钱并,他从就跟常人不一样,他走路能听见“声音”、他睡觉能听见“声音”、他对着镜子也能听见“声音”那些声音的都是未来的事或者别人心中所想的事,他快要被这样的自己逼疯。
钱并并不觉得这是值得困扰的事,相反很替他高兴,有这技能能得到多少好处!高一笙没有跟钱并仔细解释他的痛苦,他知道聊不清。他们一直聊到傍晚,高一笙临别前带钱并去吃馄饨摊。整个城市能找出来开店的就这么一两家,皮薄馅大的馄饨一碗就要几毛钱,很多家庭就是一个月吃那么一次就够,像钱并爱吃就一天吃一次,反正他一个月零花钱也有二十块。这回高一笙出钱让他敞开吃,钱并一口气点了四五碗!狼吞虎咽的时候高一笙还在跟他让他以后上大都去,那里处处都是缘处处都是能人。
他们分开的时候,高一笙还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上大都一定要上大都。第二天高一笙就离开了他们城市,他的到来仿佛只是市民口中的天方夜谭。不过他的那句话还是在钱并心里扎了根,三十六岁那年钱并踹着父母给的钱踏上了北上的路,辗转一年之多才总算再次见到高一笙。那时候的高一笙是在大都跟许多同门同户了不起的大户人家孩子待一块的大少爷,而钱并依旧是那个没什么大本事只知道冲动意气用事的乡下人,跟高一笙待一起钱并总能听到旁人刺耳的“土包子”“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这些刺目的话语。
还好高一笙聪明,给钱并找了大都靠谱的武道世家——方家。于是钱并、高一笙、余舍、朱光临、高雍、杜军、林莲娇相遇了。
他们度过了好些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有武学——直到钱并的父母被批斗。
钱并回了一趟老家再次到大都后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不安变得急于求成变得渴望权力。尽管高一笙怎么安抚他也无法阻止钱并的思想,他像是钻进了死胡同,再也出不来。
“你让我怎么办!我亲眼看着他们被关进牢里吃喝拉撒得不到解决,每日被人指桑骂槐戳脊梁骨,你让我怎么办!”钱并赤红着双眼怒吼,“你是两一挥什么事都不用愁不用管高高在上的高少爷,我钱并现在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匹夫扶不起的阿斗!高一笙我告诉你,人和人就是他妈的不一样!连他妈老天爷都眷顾你给你好的能力,我们几个呢!你以为我们真想跟你做朋友?!你不是顶着这个名字你跟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当天自己的话,钱并现在还记得,包括后来高一笙的回答。
高一笙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白着脸舔了舔唇,“我要结婚了。就这周六,你们有空就来做客。”刺目的六张大红喜帖整整齐齐放在桌面上,清瘦的青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几个青年犹豫着想跟上去,被钱并盛怒的一句“不许去”给顶了回来。
最终,只有余舍咬着牙跑向高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