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太难受了。

    康嫣是不哭了, 但还是止不住的想, 将自己套在其中，越想心里越难受，憋得慌，一会会脸就白了。孩这副模样，段棋锋哪里敢外出去王丽阁公寓，倒了热牛奶哄孩喝了，笑着着闲话，没一会康嫣有些困想睡, 只是临睡前还紧紧拉着段棋锋的手不撒开。

    “叔叔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段棋锋轻拍着孩的肩。

    康嫣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睡得有几分安宁。段棋锋也没离开，一直陪着康嫣。

    睡眠时间不久, 很短，康嫣就醒了，一看段棋锋还在床边, 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

    “做了个梦。”康嫣没什么梦，一头的汗, 紧紧地攥着段棋锋的手。

    段棋锋摸了下康嫣脑袋，孩没他也知道梦到了什么，一定是早上的绑架的事情。段棋锋抱着康嫣有些出神，想到十六岁的他, 回过头亲了口孩, 带着笑意：“有你陪着, 十六岁的我不害怕了。不定，就是因为有嫣嫣担心我，我才会从那次捡回一条命。”

    “你在开玩笑吗？”康嫣懵懵的看向段棋锋，：“你现在脑洞比我还大。”

    段棋锋抱着孩笑的肩膀轻颤，“叔叔要跟上嫣嫣的脚步才成。”

    笑了会，气氛也好了。段棋锋帮孩擦掉汗，换了衣服到了午饭时间。吃饭的时候，康嫣才想起来，今天早上段棋锋原本是要去王丽阁那儿的，现在被耽搁了，咽了口中的汤，：“叔叔，你跟阿姨了没？”

    “下午过去，你不操这个心，乖多吃点。”段棋锋给孩夹菜。

    两人吃过饭，康嫣早上才睡过，这会不是特别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段棋锋换完衣服出门，康嫣抬头看了过去，：“叔叔，你把六也带上，我在家又不出去，六不用陪我。”

    平时出门段棋锋都带着老凯的。

    段棋锋愣了下，看到孩担忧的眼神，笑笑：“听你的，老凯和六都带着，你好好休息，不舒服了就我电话，别忍着。”

    “知道了。”

    等段棋锋走，康嫣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综艺节目明星哈哈大笑，他却看不进去有些出神，没一会又想到十六岁被绑架的段叔叔，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没拿到赎金绑匪暴怒是不是了段棋锋？

    过了会，康嫣觉得有些心悸，闷得不成，不敢多想，扶着沙发叫管家。管家过来，一看康嫣脸白的跟纸一样，忙道：“康先生，你不舒服？我叫司机备车去医院。”

    “先别告诉叔叔。”康嫣想着应该不严重，等到了医院再。

    很快司机备好了车，管家扶着康嫣上车，亲自陪着。从别墅到常去的那家医院不远，路况也好，即便这样，等康嫣到了医院也是一额头的冷汗，紧紧咬着唇，管家见状也有些怕，将康嫣送到医生手上，立刻电话给段棋锋。

    城北的一处公寓。

    韩妈正在炖鸡汤，竹笋炖鸡是夫人最喜欢的汤。鸡是王家那边送来的土鸡，竹笋也新鲜，炖了一早上，撇去油花，汤色清淡，半点都不油腻。韩妈揭开砂锅盖，火候差不多了，便关火盛了一碗汤放在桌上。

    王丽阁其实没什么胃口，但韩妈用心炖了一早上，还是捧场坐下喝了几口，笑：“您这手艺真是绝了，喝了这么多年还是喝不厌。”

    “您喜欢就成。”韩妈笑的眼角带着褶子，一听门铃作响，：“我去开门。”

    王丽阁喝着鸡汤，隔着客厅就听到韩妈高兴高点的声，不由问：“谁啊？”

    “夫人，是少爷来了。”韩妈又是拘束又是高兴，替夫人高兴的。夫人搬到这儿住，二十年了，少爷从没上来过。

    王丽阁也愣住了，瓷勺子碰着碗发出清脆响动，站起来往客厅走去。

    真的是儿子。王丽阁有些失态，拢着头发，紧张的问：“你来了，喝汤吗？韩妈炖的鸡汤味道很好，不知道你要过来，你吃饭了吗？”

    段棋锋望着面前的王丽阁，可能是在家中，王丽阁穿的要居家一些，针织衫休闲裤，没有化妆，头发不似以往梳的整整齐齐的，面色暗黄苍老，瘦的看着憔悴，矮矮的，不似他记忆里的强势了。

    “我吃过了。”

    “哦，你吃过了。也是这个点了……”王丽阁语气失落。

    段棋锋微微蹙着眉，这样的王丽阁他很陌生，他宁愿对方还是记忆里的强势模样。不由添了句，“喝碗汤吧。”

    “好好好，韩妈给棋锋盛碗汤。”王丽阁眼里带着笑，让段棋锋过去坐。

    到了餐厅，段棋锋看到桌上还放着一碗，知道王丽阁正在用餐，“只喝这个？”

    “我中午吃过了，现在加餐。”王丽阁笑着解释。韩妈欲言又止，却没多开口，其实夫人早上到现在就是一碗汤，中午没吃，早餐吃过结果吐了。

    韩妈盛了汤送出来，擦了手默默回房间了。

    餐厅桌上一下子安静许多，段棋锋喝了两口汤，放下勺子，：“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我那儿住些日子。”

    “去你那儿？”王丽阁握着勺子的手抖了下，还算镇定问：“是不是你舅舅他们什么了？找你去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去他们。”

    段棋锋看了眼王丽阁，平淡的视线，却让王丽阁有些紧张，像是表面虚假的客套被看穿一样，确实，哪怕是大哥二哥要求的，她其实私心还是想在最后的日子多看看儿子和儿子相处相处。

    不管这二十年，王丽阁在段棋锋面前是如何的和蔼可亲，骨子里的东西是少年时养成的，成年后哪怕经历再多，还是没能磨灭全部。只是她这套，段棋锋现在已经看透了。

    许久。

    段棋锋先开口，不愿为难王丽阁。

    “跟他们没关系，我本来有这个意思，嫣嫣也觉得合适，让我过来问问。”

    王丽阁本来想实话，她现在都这副样子了，还在乎什么面子。结果儿子主动递梯子，王丽阁不敢在违心的话，忙：“那我就扰你们一段时间。”

    两人好事，又没了话，就是这会，段棋锋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管家的，站起接了。王丽阁本想和儿子闲聊几句，结果发现儿子接了通电话面色焦急，不由问：“怎么了？是有事情吗？需要帮忙吗？”

    “是嫣嫣，他在医院。”段棋锋听到孩在医院，心思不在王丽阁这儿了，：“我先过去。”

    王丽阁还未见过儿子这样不顾姿态，匆匆忙忙焦急的模样，送人到门口，：“康康会没事，你路上注意安全别太急了……”

    只剩下段棋锋匆匆的背影。

    段棋锋急忙赶到医院，头发凌乱，管家在手术室门口等候，见着了连忙：“先生，康先生十五分钟前进了手术室。下午吃过饭您走了没多久，康先生就脸色发白气闷心悸，连忙备车到医院，王医生检查过，不能等，今天就做手术，您没来，手术是康先生自己签名的，送进去时人很清醒，已经稳定了状态……”

    管家一一报备完，段棋锋知道孩没事人清醒了先是松了口气，可看着手术室的门还是放心不下，站在外面徘徊，坐立难安。

    老凯和六守在旁边，谁也没吭声，只希望康嫣什么都好平平安安的，不然老板可能要发疯了。

    两点二十五进的手术室，段棋锋一直在外等到了四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是往后，段棋锋越是焦急，直到手术室外的灯灭了。段棋锋冲向门口，王医生出来，摘了口罩，笑着：“恭喜段先生，父子平安，孩六斤六两很健康。”

    对于尚未足月的肚肚来，六斤六两已经不错了。

    “嫣嫣人呢？”段棋锋问道。

    “康先生才动完手术，有些虚弱，马上就会出来。”王医生正着，里面护士推着康嫣还有孩子出来了。康嫣躺在病床上，睁眼就看到段叔叔，顿时高兴的笑了起来，：“你来了，肚肚和我都没事，你看肚肚了没？”

    段棋锋摸着孩的脑袋，低头亲了亲，：“还没看，等你好了一起看。我先推你去病房。”

    这会麻药还没散，康嫣也不觉得疼和难受，反倒很兴奋，拉着段棋锋的手，撒娇：“你先看看肚肚，我刚只看了一眼，都没看清楚，是不是特别帅？”又：“我长得这么帅，你基因也不差，肚肚一定不会丑的。”

    段棋锋刚瞥了眼旁边推车里的肚肚，有些不想击孩的幻想，点着头：“你的对。”

    等到了病房，护士手把手教段棋锋抱肚肚，那软软的一只，段棋锋有些怕不敢上手，但是孩眼巴巴的想看，却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段棋锋心疼孩，抱着包裹似得肚肚，凑到床边给孩看。

    康嫣从眼睛亮晶晶闪着星星，到看到包裹里的肚肚，眼底的星星慢慢散去，皱着眉，问：“叔叔，不会是抱错了吧？怎么跟个猴子一样呀？”

    好两个大爸爸都帅气美貌，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肚肚被裹的像颗粽子，脸红彤彤皱巴巴的，额头上还有皱纹。康嫣越看一颗心越是凉。

    段棋锋本来也觉得肚肚丑巴巴的，可一看孩这委屈疑惑样，有些想笑，哄着：“孩子都是这样，越长越好看，没准我才出生也是这副猴子样子。”

    “真的？”康嫣大眼睛都是希望，觉得肚肚还能救。

    段棋锋将肚肚递给护士，弯腰低头亲孩脑袋，宝贝的：“信叔叔，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肚肚就变好看了。”

    “可我睡不着。”康嫣精力还挺好。

    “那跟叔叔聊会天。”段棋锋坐在旁边望着孩。

    康嫣自顾自的反省了会，然后：“肚肚丑点就丑点，咱们不能嫌弃的，好要给肚肚当后盾的，也就是以后后盾再厚点，他那么丑不知道怎么认识漂亮的姑娘……”絮絮叨叨的要操十几年后的心。

    段棋锋哭笑不得，跟着附和。康嫣又：“其实一点都不怕，我进了手术室，麻药的时候疼了些，其他就没感觉，王医生还跟我聊天，没多久肚肚就哭了，嗓门可大了。”

    “不该让你一人经历这些的。”段棋锋本是想陪孩进手术室的。

    “又不疼，你别想这些。”康嫣这会还知道安抚段棋锋，觉得自己也长大了，段叔叔反倒跟孩似得要哄着来。结果没一个时，麻药劲儿散了，康嫣在床上动一下个话都疼，眼眶红了，弱可怜又无助。

    段棋锋哄着，康嫣拉着段棋锋的手憋着没哭。

    这脸也太快了。

    康嫣在心里闷闷想着，他不知道，没两天，丑猴子，被他操心嫌弃的肚肚也变了个样他的脸了，不过这是开心高兴的事情，康嫣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