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华坐在卧室的床上已经一上午了, 大脑一直是空白的，她感觉苏芸一家就是她命里的克星，八字相克改都改不过来的。当年因为苏彤，苏芸跟苏征三年不话，今天因为苏百舸，又出现了一个景行。

    李素华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家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素华吓了一大跳, 看到那个让她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她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李总，结束了。”

    李素华：“再试一次, 最后一次，我出五倍的价钱。”

    男人笑了笑：“你信命吗李总？我们这种人都信的。”

    李素华默默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站起身扭回头，苏征正站在门口, 李素华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 堆起笑脸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征暗暗叹息，道：“在你电话之前。”

    李素华的脸僵住了：“那你……”

    苏征走过来，看着李素华道：“本来有些话我想过了年再和你的，不过现在倒是时候。”

    李素华屏住了呼吸：“什么？我去给你煮茶。”着去了客厅。

    苏征想了想, 也跟着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抽烟，盯着面前茶几上新换过的烟灰缸发呆。

    李素华沏茶过来，见他盯着烟灰缸发呆, 笑：“在超市买水果的时候遇上了，我就顺便买了一个回来。”

    苏征点点头，道：“嗯，烟灰缸碎了换一个就行，不过，儿子可不能换就换。”

    李素华瞬间失去了心跳，半晌，强笑道：“所以你这脾气也改改，苏百舸也大了，别动手就动手，没个轻重。”

    苏征：“我没事，但是你不能给我动。”

    李素华终于不话了。

    苏征一颗烟抽完，抬头看向李素华：“素华，咱俩在一起快二十年了啊。”

    李素华深吸口气，道：“是的，是你和苏彤在一起的三倍。”

    苏征：“她对你的好谁都羡慕，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对待她的孩子。”

    李素华抿住了唇。

    苏征道：“你跟着我这些年很辛苦，我都看到了，我也很感激你，可是这件事情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李素华失笑：“感激？我跟了你二十来年，就换了一个感激，我真是羡慕苏彤。”

    苏征笑笑：“我都替她羡慕你。”

    “你不懂。”李素华，“你知道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感受着身边的人同床异梦是什么心情吗？”

    苏征一愣：“你在什么？”

    李素华：“我都看得出来的，你以为对我好就是爱我吗？你把女人想的太简单了。”

    苏征看了她一会儿，不解道：“我们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是我太了解你了，连你的爱情都了解。”

    苏征无语，失笑道：“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爱情？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

    李素华：“那是因为你得不到，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了。”

    李素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想做什么就吧。”

    苏征点点头：“那咱们就走到这儿吧，这个房子是苏彤买的，我得留给苏百舸，所以我不能搬出去。”

    李素华：“我明白了。”

    “李若愚出国的事情我都办好了，会给她一张卡做这几年的生活费，等她学成回来也就不需要我了……”

    “能别让李若愚知道这些事情吗？”

    苏征笑笑：“我明白，所以我们还能一起过个年。”

    李素华讽刺的笑了一声：“你刚刚还在跟我二十年，不还是选择了苏彤？”

    苏征叹了口气，道：“我老了，比较念旧，苏百舸是苏彤在这世上唯一的延续，我得给她个交代，你和李若愚，我都会安排好的。”

    李素华冷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安排自己，你觉得我应该感激你吗？”

    苏征道：“不，因为苏彤对你一片真心，而你却这么对苏百舸……我跟你分开跟苏彤没关系，跟爱情也没关系啊，素华。”

    李素华叹了口气：这就是现世报。

    李素华笑道：“实话，苏百舸就是个垃圾，你对他再用心又怎么样？就算你给他一座金山，他也只会爬上去坐吃等死。而且，他还不懂得感恩，虽然我不是他妈妈，可这么些年我在他身上操了多少心？你只觉得我对他过分，他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只有他，我也只有李若愚一个女儿，他又怎么对她？你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很好，就这么结束吧，我也受够了。”

    苏征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素华，简直不认识这个刻薄的女人：“素华，你在我心里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李素华笑道：“我没变，我只是了一次实话。所以你不懂女人，你去问问苏百舸，听听我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

    苏征叹息：“是我的错，当初应该……”

    “应该听苏芸的话对吗？”李素华笑道，“错的是我，当初应该听话的是我才对，每天以泪洗面还是想要试试，人家让你哭的男人给不了你幸福，我偏不信，非要跟自己赌，如今还是一败涂地。”

    苏征：“……”

    苏征不得不承认，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庭却败得一塌糊涂，不懂跟自己生活了二十来年的人，不懂自己养大的儿子。

    ……

    苏百舸和景行找了一家诊所去查了下，额头上了药，重新包扎过，又茫然了。

    苏百舸：“我们去哪儿？”

    景行：“不知道。”

    两人：“……”有家不能回，真可怜。

    车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苏百舸突然：“我想去求一个符，许个愿，或者买个玉，找高人开开光。”

    景行疑惑道：“你要许什么愿？”

    苏百舸举了举手上戴着的红绳戒指：“会不会和你的信仰冲突了？”

    景行笑道：“这不是我的信仰。买个玉？听可以去雍和宫找大师开光，去吗？”

    苏百舸看着手上的戒指，笑道：“行。你的戒指有魔性，我戴上它之后就遇上了太多事情，现在的我真是连自己都不太认识。”

    景行：“你后悔吗？你大姨会给你后悔药吃的。”

    苏百舸道：“不。我之前总是舍不得长大，想任性一辈子，现在我突然就明白王川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了，现在连家都没了，我还是为自己做些事情吧。”

    景行吃惊的看着他：“你可以跟我任性一辈子。”

    “那如果你需要我做些什么的时候呢？”苏百舸道，“总不能每天等你喂饭吃，哥，谢谢你和大姨宠了我这么多年。以后，我也要有能力守护你。”

    景行简直不认识苏百舸了：“你突然这是怎么了？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没提前跟你过可能遇到的麻烦。”

    苏百舸笑道：“我想有个家。”

    景行：“我给过你钥匙了。”

    苏百舸扭过头认真的看着他，道：“不，我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不会有人不高兴的时候让我滚我就得滚。”

    景行听完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不管你做什么，哥都支持你。”

    其实景行虽然嘴上不，但是他跟苏百舸一样难过，幸亏，还有苏百舸跟着他。他也想有个家，孤独无助的时候身边能有个人陪。

    两人好行程便出发了，景行开车，苏百舸依然盖着他那件大衣，疲惫得很，没多久就睡着了。景行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如果有一天母亲能重新给他们开门，也许苏百舸能好一些，听他突然的那些话，景行心底里不忍。

    一觉醒来，苏百舸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车载音乐低低的播放着，车内温度刚刚好，连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车窗外的景色……等下。

    “我们去哪儿，哥？”

    景行：“北京啊。”

    “可这条高速不是回学校的那条？”苏百舸疑惑道，“要先回学校一趟？你要拿衣服？想去北京逛逛吗？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景行道：“不啊。”

    苏百舸：“那你……”

    “就先回到学校，然后从学校去北京。”

    苏百舸：“我知道啊，问你为什么去学校？”

    景行：“什么为什么？不是告诉你了？”

    “去北京和去学校有什么关系？”

    “路过啊。”

    苏百舸：“……”

    “那不是绕远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走？”苏百舸要被景行绕晕了。

    景行终于明白他问什么了，笑道：“不为什么，这条路熟。”

    苏百舸半晌无语：“绕路了啊大哥！路痴啊你？不能开导航走？！”

    景行：“我的导航很久没更新了，之前也就回家和去学校，没弄过它。”

    苏百舸：“手机下载个地图，都有导航，还是实时更新的。”

    景行：“哦，那你下载一个给我导一下。”

    苏百舸：“……”

    “景行！”

    景行：“怎么了？下载好了吗？”

    苏百舸：“我改注意了。”

    景行：“冷静，我又惹你了？”

    “我要许愿让我哥回归社会吧！这样下去你从学校出来真的会饿死的！”苏百舸要崩溃了。

    景行笑了起来，问道：“下载好了吗？”

    苏百舸无语：“都快到学校了还下什么？”

    “以后用。”景行着把手机掏给了他。

    苏百舸拿着手机晃了晃，诧异的问：“你这手机多少钱？没见过这个型号啊。”

    景行：“买东西赠的，怎么？”

    “好使吗？”

    “挺好使的。”景行道，“上次摔了一下都没事，就换了个贴膜。不过听这个牌子的老爆炸，有点儿担心。”

    苏百舸哭笑不得道：“算了吧，人家那是新出的机子，你这摔都摔不炸，有什么担心的？”

    景行：“那就好。”

    苏百舸随口问：“待机多长时间？”

    “两三天吧，还可以。”景行道。

    苏百舸：“……”

    “怎么？”

    “卧槽不是吧！”苏百舸掏出来自己万把块的手机，电量又快下去一半了，“我的每天都要充，玩游戏得充两三次！”

    景行扭过头看了看他的手机，道：“不好，换一个吧，你这牌子差评多得很。”

    苏百舸：“……”真是伤心！

    苏百舸给他下载好导航，问道：“要开吗？”

    景行：“不用，这条路我熟，正好我回学校拿件衣服，天气预报过两天有雪。”

    苏百舸：“天气预报你也信。”

    景行：“……”

    回学校绕了一圈，苏百舸也拿了两件衣服，两人又上了路，到北京下了高速都午后了。

    快过年了，首都的路况好了很多很多，没多久就上了北三环，不过天色还是黑了下来。

    景行感慨不已，道：“之前来学习，在四环上堵了半天，两边行人走了一茬又一茬，上班的走过去又回来了，我们还没到三环。”

    苏百舸笑疯了：“第一次听你吐槽啊哥，你这毒舌真是无处不在。”

    景行：“是真的。那次是你们系主任带队，他的导航比我的还老，一直听着里面叫‘上辅路、下辅路、上辅路、下辅路……’我们也跟着上辅路、下辅路，一个出租车司机堵车的当特意好心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

    苏百舸：“哈哈哈哈……”

    看苏百舸心情终于好了起来，景行也不瞎掰扯了，道：“很快就到了，先带你去吃饭，晚上找个宾馆安顿下来，明天再去。”

    苏百舸：“不先订宾馆？可以手机订。”

    “不用。”景行道，“路上不挤的时候哪儿都不挤了。”

    这倒是，苏百舸看着两边的景色，感慨道：“公路都显得宽了好多，我还和姜晓宇约了明年暑假来玩呢……”估计要爽约了，苏百舸暗暗叹气。

    景行道：“现在天气冷……你想就着逛逛吗？玩几天也行。”

    “不了，没心情。”苏百舸道。

    两人都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