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坐在撵轿里，手里死死的攥住沈夫人的袖角，手心的伤口又裂开来，鲜红的血液染到衣袖褐色的血迹上。

    这真是个两难的决定。

    汝安皇帝很了解沈嘉鱼，而他偏偏也看透了汝安皇帝。

    若是他不按他说的那样去做，他便真的会杀了沈嘉鱼的娘亲。

    汝安皇帝这个人，暴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儿时沈嘉鱼还差点被他推到宫中的湖里，若不是鱼痕恰好救了他，落水的就是他。

    他不明白这个一直嫉妒太后对他偏爱的人，居然会跟他说爱他。

    并且会因为爱他，选择了最为残忍的方式来将他留在身边。

    沈嘉鱼鱼到死也不会忘了那年的中秋宴发生的噩梦。

    他还记得，那日他随着沈夫人兴奋入宫，对这次入宫赴宴他是满怀期待的，他会看到他未来的新娘，林府的小姐林佩慈。

    等他一成年，太后就会下旨让他们成婚。

    沈嘉鱼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林佩慈，但若是要让他娶妻，那应该还是儿时救过他的林佩慈才对。

    这一点，他一直坚信，直到那日在朱雀大街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街上发生的逐金丸事件后，他看到撞在纨绔子弟马车下的林佩慈。

    他看到她的那一刻，看见她那一双如小鹿般惊慌的眼神，才明白，这个女人是无法再从自己的心底抹去了。

    可他恨，他根本就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而剥夺他爱人的能力的罪魁祸首是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汝安皇帝。

    中秋宴上，他劝他喝酒，将他灌醉，汝安皇帝做了一件足以让沈嘉鱼毁灭的事。

    他亲手将沈嘉鱼阉割了。

    沈嘉鱼在疼痛中醒来，满目都是鲜血，印在白色的纨绔上，尤为刺目。

    他张大了眼睛惊恐的看向自己的双腿间，又看着守在他身边的小皇帝，终于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小皇帝用力的抱着他对他说：我只是想用这种方法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对不起，我爱你。

    腻绝对不能娶她，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沈嘉鱼惊慌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他嘶哑的说：可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小皇帝不以为意的说：那又如何，朕就是这个天下的皇帝，是天子，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是男人又怎么样，那我就让这个国家出第一个男妃，若是你想当皇后，那就出第一个男皇后。

    沈嘉鱼惊恐的看着小皇帝，惊恐的叫着说：疯子，一定是疯子。

    清晨，天空中还泛着鱼肚白，沈嘉鱼踉踉跄跄的出了宫，一步步走回了沈府，他不敢和任何一个人说。

    鲜血不停地从他的大腿根部流下来，顺着小腿流到地上黑色的锦袍下，白色的纨绔已经变成了红色。

    直到他走到沈府门口，守卫惊慌的看着这个还未成年就袭承了爵位的沈侍郎狼狈的样子。

    他想开口说话就被脸色苍白的沈嘉鱼打断，他吃力的告诉守卫不要声张。

    回到观雪院，他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将染血的衣服藏好找时机烧掉，他如死了一般躺在床上久久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