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圣僧怀中女妖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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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淼保持一线女星的身份很多年,始终都没有被超越, 甚至直到后来她逐渐半隐退, 圈内兴起一茬又一茬模仿她的花,也没有一个能出头, 反倒是结结实实地被宿淼的光环压制着。

    曲岸的腿伤和头疾过了两年也完全痊愈了,一点也看不出先前二十几年的困境, 曲华虽然只是曲岸的养父, 却也真心实意地为曲岸高兴,逢人就夸他的儿媳妇是个福星大宝贝。

    这一世待得时间,按照寿命比例来换算的话, 比之前都要长, 仿佛是为了弥补曲岸一开始对宿淼的无视,后来的大半辈子,都被曲岸用来对宿淼千依百顺, 一直到宿淼和曲岸都垂垂老矣, 两人慢慢牵着手在草坪上踱步吹风,相视而笑的温柔也从未散去。

    大明宫内风雨交错, 一个的女童从床榻上走下来,眼神凝重,又带着一丝阴狠。她环看了一番四周, 似是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眉心凝聚的一层忧色更是深重。

    这时宫门外的婆子听见了响动,走过来请安:“长公主,您起了?先伺候您洗漱么?”

    婆子这话问得是周到, 但却并不多么尽心,她是长公主的大嬷嬷,本应该在这种时候贴身侍奉,可事实上,在进殿之前,她还在门外闲嗑瓜子,跟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暴雨天也持续得太久了。

    女童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喉咙中喀喀笑了两声,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的童稚:“王嬷嬷。”

    王嬷嬷被这一声唤得顿时心慌。

    两天之后,王嬷嬷心里的那点疑虑并没有被消,反而是更加深重,因为她发现,之前还只是个懵懂幼童的长公主,不知何时变了个样,既不闹着出去扑蝴蝶,也不再眼巴巴地盼着父皇能来看望自己,反倒是一个人钻进屋里,不知成天捣鼓些什么。

    王嬷嬷有些忐忑,尽管这个长公主不受看重,可她的命途毕竟还是跟着长公主绑在一起的啊,万一长公主出了什么毛病,她也一定落不着好。

    王嬷嬷正忧虑着,突然被旁边一个丫鬟的声音吵扰:“嬷嬷,嬷嬷,我们在园子里发现一个姑娘,被雨浇昏了,问了一圈,也没有人认得,这可怎么办呀。”

    “哪里?什么姑娘?长公主的园子里怎么可能有生人?”王嬷嬷被搅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丫鬟在胡八道。

    “真的、真的。”丫鬟也是被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自己就站在长公主的窗子底下,也没收敛声音,“她就晕在园子里,那身量形貌,我们见了,还以为是公主呢,简直有九分相似,吓得赶紧抬进房中,擦洗干净,才发现是不认得的。”

    王嬷嬷皱眉:“既然是不认得的,就扔……”

    “慢着。”一道女童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语气却带着一份莫名的沧桑。

    朝琰推开门走出来,双眸泛着些莫名的光彩,盯住那个丫鬟道:“那人在哪,带过来。”

    “是、是!”

    一刻钟后,朝琰俯身盯着那个莫名出现的女童,她白肤幼嫩,长睫卷翘,嘴微嘟,若不是身上穿的衣服实在普通,这模样几乎让人毫不怀疑是一个金尊玉贵养出来的金童。姑娘六七岁的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若是装扮装扮,和朝琰自己如今的形模,也能有七八分相似。

    朝琰紧紧地攥起了手,眼中射出一道爆亮的精光。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终于窥得了改变命运的契机!逃离这个在日后将会吞噬她的皇宫,是朝琰目前最大的目的。

    朝琰现在十分激动,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王嬷嬷和几个平时关系近的侍女在侧。

    关紧门窗后,朝琰吩咐道:“我要你们暗中查清这个女童的身世,五日之内,不要惊扰任何人,能做到吗?”

    “能。”王嬷嬷答道。她数十年的人脉,在宫中听一个人还不简单,只是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如此安排。

    朝琰眯了眯眼,沉声道:“你们听好了。五日后,这女童若果真只是一个弃女……”

    花园中捡来的弃女一直昏迷未醒,丫鬟轮流给点粥水喂着,五日后的一个暗夜里,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溜进院,给弃女换上了一身锦衣华服,然后将她抬至长公主的寝殿之中。

    不远处的一个偏房里,值夜的丫鬟正要去添廊上的灯,忽然觉得腹中剧痛,肚肠都被钻头给钻烂了一般,手上的火折子一抖,烧着了灯笼,点着了帘子,偏房整个燃了起来。

    火光熊熊,丫鬟却叫不出求救之声,活活痛得在火里烧死,旁边院子的人,见到了火光,却也无力营救,所有人都出现了同一症状,腹中绞痛不止,在地上来回滚,最后悄悄没了声息。

    不停蔓延的火焰如魔鬼的长舌一般舞动,房顶上被照应出一阵一阵晃荡的热气,隔着一丛火焰,床榻之上金枝玉叶一般扮的幼女豁然睁开了眼。

    宿淼醒来,身边即是废墟。

    这座长女殿虽然地处偏远,却也不是望不见的,天一亮,有人看见了火光,大呼叫地过来灭火。

    查了一番,殿里的仆从竟然都食物中毒而死,只留下一个因为病弱数日不曾进食的少幼长皇女,大难不死地避过这一茬。

    这种事在皇宫中也是令人咋舌的惨案,素来冷清的长公主殿倒是因此多了一丝关注,皇后差人过来看了一番,了几句宽慰的好话,又换上一批奴仆,这便算是过去了。

    也没个人想起查一查,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

    毕竟,别现在长皇女还没死呢,就算是她真死了,也不损伤任何人的利益。一个整整五年连圣上的面都没见过的长皇女,除了当个摆设,还有什么用?

    宿淼懵然地坐在榻上,看着底下一众人对她拜倒,口称长公主。

    宿淼眨眨眼,又眨眨眼。

    抬起自己的手,翻转来去,看了又看。

    幼嫩细瘦,她居然一朝穿成了个孩子。

    宿淼放下手,挥了挥:“散了吧。”

    她一个人踱到殿外,姿态端仪,即便肩膀还瘦弱,浑身气度却已经不凡。

    一众新来的仆从偷偷瞥了几眼,又感觉背上有着压力,很快收起不大规矩的目光。

    宿淼在心中试图唤起另一半神识,却始终没有反应,她心中有些慌乱,眉心也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这时脑海中忽然“叮”的一声,眼前场景荡了一下,仙乐袅袅,仙人凭空出现,却又似乎自动屏蔽在其余人视线之外。

    “宿淼,你在上个世界,选择了牺牲,将另一半神魂用来替曲岸抵挡伤害,因神魂受损,你无法再感应到它的存在,直到你们相触。”

    无法感应?宿淼这回是真的慌了,如果失去了神魂的牵线,她又怎么能知道曲岸在哪儿,甚至是,她又怎么能知道曲岸究竟有没有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仙人并没有给她问出太多问题的机会,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后,身影便消失了,只留下宿淼一人。

    宿淼眼睫颤了颤,心里迅速盘算了下目前的处境。

    她是长公主,是如今的皇帝唯一留存在世的皇妹,只是,皇帝已经步入中年,而她才六岁,两人哪里会有什么兄妹之情,五年前,先皇逝世,这个长公主就越发失了倚仗。

    但这不要紧,宿淼不在乎浮华外物,她只担心这一世不知道去哪里寻曲爱,可能会与爱人错过。

    奇怪的是,这个身体里没有任何之前的记忆,宿淼也就无法获得任何信息。宿淼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一个六岁大的萌娃做出这个皱眉的举动着实有些好笑,但她确实认真地下定了决心。

    若这一世,真找不到他,便孤老一生,以及此后的生生世世,都是如此,直到与他再相遇。

    宿淼虽已立誓,但也没有放弃寻找曲岸,因此,只要有闲暇,她便会出去闲逛,看见身高与爱人相似的侍卫,便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探寻,直到发现自己认错人,才甜甜一笑,露出一脸天真,转头跑去别处扑蝶。

    一年过得很快,第二年春尾夏初时,宿淼穿着丝绸的灯笼裤,手里拿着团扇,一脚踩在清澈的荷塘里纳凉,另一脚踩在长椅上,手里的团扇时不时撩起一阵风,吹开额上的头帘儿。

    她想事情想得入神,回过眼来时,刚好撞见门边儿站了一个青衣长袍的男子,背着画架,正盯着她猛看。

    宿淼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穿好鞋,扬声叫来杨嬷嬷,躲在杨嬷嬷背后,脸儿十分谨慎。

    杨嬷嬷待她还算亲厚,不过也就当个孩子似的,并没有多么敬畏,因此听了声音走过来,看清眼前情状,倒是先给门口的男子行了个礼:“徐先生。”

    徐卿是帝后跟前儿正当红的画师,那待遇能赶上亲王了。

    如今朝中风气正是最爱好花团锦簇的时候,入朝为官,还得讲究一个颜值,徐卿画工超绝,一幅人像画,便能充了不少新臣入朝为官的通行令,可以,徐卿在朝中提携了不少的人。

    此处又是半公开性的花园,虽然靠近内宅,但也不是完全入不得,因此杨嬷嬷先顾不上指责徐卿冲撞了长公主,反倒给徐卿拜礼。

    徐卿靠近两步,眼中是一片痴,仿佛看见一朵极美的花,恨不得立刻抽出画板来:“这位是?”

    “这是长公主,朝琰殿下。”

    徐卿连连点头:“殿下,请容许臣将方才那幕景拓下来。”

    宿淼回想了下自己刚刚在做什么,挠挠头,觉得有些不庄重。

    徐卿这样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

    上一世当女明星,宿淼后来接触了一些时尚圈的资源,也碰到过世界驰名的摄影师,那都是艺术疯子,见了可心的模特就跟蜜蜂见了花蜜似的,为了能拍出一张自己想要的照片,能在摄影棚里待满二十个时。

    如今,不就是把照相变成了画像么,这也好办,宿淼驾轻就熟地对徐卿摇摇头:“不好,我方才无防备,叫先生撞见了,那模样本是不应见外人的。先生若有心,请您允我进屋换一身,再给您好好画一张。”

    徐卿方才见那一幕,只觉入了仙境,此时听这位朝琰殿下话,才知道方才那瞬接近虚幻缥缈的美好,不仅仅是场景所致,更是因为眼前的仙童,她一颦一笑,举手抬足,都能让徐卿感觉到十足的灵动清丽,便是随便对着她的姿容拓一幅,都将是传世之作。

    徐卿立刻点头。

    几个时辰后,日落西斜,徐卿才甩甩僵硬的胳膊,心满意足地对不远处坐在凉亭里的宿淼道:“画完了,多谢殿下。”

    摆个pose而已么,很简单的。宿淼摇摇扇子,冲他淡淡一笑,跟着杨嬷嬷离开。

    两天后,宿淼还在梦中,杨嬷嬷便着急忙慌地冲进房里来。

    “嬷嬷,怎么了?”宿淼还揉着眼睛呢,雪白的皓腕,娇得很。

    杨嬷嬷一脸喜色:“殿下,东宫来赏了!”

    东宫是皇后那边,宿淼顿了顿,终于乖乖起来洗漱,准备行礼接赏。

    等行完礼,琳琅满目的珠宝金箔摆了一屋子,宿淼才明白过来,这些赏,都是皇帝、皇后看了那日徐卿的画之后,赞赏不已,所以赐给宿淼的。

    简单的也就是,见她长得好看,就赏她了。

    宿淼拿起一颗夜明珠玩了玩,嘴角挑笑,这等事,还真是听过没见过,但同时,又不无臭屁地心想,就咱这张脸,这么点礼物还是少的呢。

    宿淼上辈子当明星,被人捧惯了,大几千万的粉丝摆在那儿呢,这点赏赐,对她来也只是宠辱不惊了。

    杨嬷嬷却激动得不行。

    当日跟她一批来这个偏殿的仆从,谁不知道这宫里的邪性,一整个宫里的仆从死于非命,至今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主儿。

    杨嬷嬷早便知道,进了这宫,就没有前途可言了,只是谨慎微,别掉了脑袋才好。

    可没想到,才只熬了一年,就看到殿下出了头!帝后亲赏是什么概念?明长公主殿下在帝后那儿再也不是摸不着看不见的了,挂了个名儿,就有了威势,他们这群人,必然也就会跟着有好日子过的呀。

    而正如杨嬷嬷所高兴的那样,宿淼很快被人装扮一番,带去见了自己传中的兄长。

    她一个,是皇帝的孙女辈都有人信,但却是皇帝唯一在世的妹妹,瘦弱的身子上穿戴着那些庄重又老成的首饰,叫膝下无女的皇后看了,也好一阵心酸。

    皇后时隔五年,第一次把这个年纪的妯娌给召到身边来,抚摸她的肩背,安抚道:“朝琰独自个儿在那偏殿里,害怕不害怕?”

    宿淼摇摇头:“不怕。”

    皇后见她乖巧,心头更是发软,高兴道:“以后啊,多过来陪我和你皇兄话,对了,过几日一起出去踏青,可好?”

    宿淼又点点头。

    皇帝在一旁,虽然一直用帕子掩着口,咳嗽声不断,但眼底的笑容也没断过。

    完这些,宿淼便回去了。

    她知道,其实皇后也不见得就对她多么上心,不过就是皇帝现在一时兴起,将她当了个宝贝,想放在跟前儿多看几眼,皇后也乐得借着这股势,展现对她的慈爱。

    毕竟,把自己的亲妯娌摆在跟前儿,总比让皇帝另外兴起,摆一个漂亮秀女放跟前儿省心吧。

    宿淼摇摇扇子,念想在脑袋里了个转儿,便抛至一边。她此生唯一的目的便是找到爱人,找不到便孤独终老,对于这等宫斗权势根本不感兴趣,只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便好。

    几日后,宿淼果真跟着帝后一同出游。

    只是这天气也怪,早上出门时,是高照的艳阳天,到了中午走进林子时,突然狂风大作,雷雨也一同降下来了,飞沙走石把人眼都迷了。

    宿淼是单独一辆轿子,此时也跟不上前面的帝后了,便安排人找空旷处停下,这天气淋点雨不算什么,只要不招雷,就无碍。

    一行人便在坪里等风雨停住,哗啦啦的响声几乎将周围的一切都掩盖了,侍从们个个拢着手靠在一处,并未察觉除了长公主轿子以外的事。

    宿淼耳目却一直很灵,此时抖了抖,似乎是听见约莫十里地外,有争斗之声。

    她嗅了嗅,按理,这大雨冲刷之下,只有泥土气息,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宿淼却觉得自己闻到了血腥气,她皱皱眉,掀开帘子。

    “姑娘,怎么了?”

    嬷嬷迅速靠近来,询问。

    宿淼让嬷嬷召来一队侍卫,然后指着北边道:“你们去看看,这深山密林中,是不是有什么为非作歹之徒,若发现了,尽早解决才好,可别让他们寻摸到我这儿来了。”

    宿淼若是,她隐约听见北边有恶徒在欺负老弱,估计不是被当做疯子,就是她在胡扯,这些侍卫可对她没有多少尊重,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即便是去查看了,也大约只会做做样子,便中途折回,宿淼也拿他们没办法。

    但宿淼若将这件事和自己的安危扯到一起,那对于侍卫们来,就是出了差池便要掉脑袋的事情,因此不论宿淼是不是在胡作,他们既然得了令,就得办好,否则万一怪罪下来玩忽职守,可不是好玩的。

    见人去了,宿淼放心下来,靠在软垫上继续休息。

    那一队侍卫往北走了七八里路,越走近便越能听见呼喝声、奔逃声,当即凛然追上,在一处山崖边,看见一群蒙面男子,正持刀追杀一对披着佛家袈裟的师徒,后者正要跳崖。

    “老方丈且慢!”侍卫首领带着人冲上去,从后面将那群蒙面黑衣人包抄了个措手不及。黑衣人原本就身上带伤,没挣扎多久,便全数被压制。

    侍卫首领清点了人数,走上前对头上有十二个戒疤的老方丈道:“大师父,您可安心了,我们是皇家侍卫,受长公主之命来捉拿暴匪,不知你们何至于流落至此?”

    一道闪电在天空中撕裂,沿着断壁劈裂而下,随即而来轰隆隆的巨响,将老方丈怀中半昏迷的少年僧人也惊得清醒一瞬。

    他半眯着眸子,一双丹凤眼中流转的是睥睨的冷光,十几岁的少年还未长开,却可看出姿容俊美不凡,鼻梁高耸,下颌线条分明,身上的肌肉线条更是流畅有力,若他不是佛门中人,而身在俗世,恐怕用金子堆养教导出来的皇子,也比不上他的风采。

    侍卫暗暗量着这少年,却是注意着少年双手虎口上的伤。

    那显然是握刀用力过猛后留下的伤痕,那双手骨节分明,一看便知十分有力。侍卫首领联想到方才查看的那些黑衣人身上的伤,总共加起来有十数人,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身上都带着深浅不一的伤口,有好些还被捅在了致命处。

    这少年,却能独自对上数名敌人,护着年迈师父逃亡,或许还受什么清规戒律牵绊,不允许杀人,才被追至如此穷途末境。

    侍卫头领不得不对他心生戒备,即便他如今已是半昏迷的状态。

    老方丈叹了一声“阿弥陀佛”,道:“遇上各位施主贵人,是老衲和徒的福气,这些本是老衲寺庙中的仇家,屠杀了我师门数人,只余我和我这徒弟溯怀,既然今日命不该绝,那我便和溯怀一道,前往祖师辈创下的另一处佛寺,此后定百倍以虔诚之心,弘扬我佛慈悲之怀。”

    虽然寻仇是私事,但屠杀数人,这些人已可称为暴徒,侍卫头领点点头,命令手下将这些人全都捆绑起来,抽派两人押送这些暴徒去最近的大牢,然后收队,与老方丈别过,依然回去长公主那边复命。

    宿淼听头领简略叙述了过程,点点头:“做得好,回去有赏。”

    此时风雨渐歇,队伍重新启程,宿淼撩开帘子往窗外望了一眼,浓浊的铅云逐渐散开,暖橘色的日头终于在空中露了影儿,林中由闹转静,淅淅沥沥的雨树叶声,时而响起鸟儿躲在树荫里的啁啾声,渐渐点缀起了活泼的生机,好一番云销雨霁的美景。

    宿淼看得心情颇为舒畅,干脆将轿帘卷起,靠在车窗上由着清风扑面,偶尔几点雨飘到脸上,凉润润的,更为有趣。

    她随着车队往北走的时候,老方丈带着复苏了些许力量的溯怀,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南走,隔着一片高大树林,两人对面而过,虽然谁也没看到谁,却被升在高空的太阳笼罩在同一片光影下,若套用佛偈来,便像是一个终有聚时的轮回。

    宿淼眯着眼望向越发明媚的太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作者有话要:  谢谢狐狸、明月照露薇的营养液!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