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蘅噙着冷意，喝斥道：“佟家的少爷在前院，这里是后内，府中内眷住的地方，表少爷来这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瞧见没，地上这根棍子就是这贼扔掉的，意图不轨，能是佟家的少爷？你这丫鬟一口一个少爷叫着，怕是这人同党，管家，把这丫鬟一起擒起来，到他们认罪为止！”

    庆嬷嬷得了丫鬟的汇报，连忙去找佟氏拿主意。

    再不管，佟达士可就要被宋蘅死送官了。

    终于，得了信儿的佟氏姗姗来迟，“全都给我停下来，佟家大少爷也是你们能的？！”彼时，佟达士已奄奄一息，半点声气儿也无了。宋蘅挑眉不解：“佟家大少爷又怎会来咱们这园子，府里女眷少些，但也多是父亲的妾侍，夫人可不要玩笑了——而且，这男子还扛着棍子，算对素锦下杀手，若非管事的带着人赶来捉贼，女儿和素锦怕是命不保了呢！”

    “阿蘅，你手段怎如此残忍？！是贼子你就能下杀手了？”

    宋蘅更是无辜了，道：“也不知夫人怎么偏要这人是佟家少爷，只问夫人，这贼人是管家捉的，也是管家与家丁的，与女儿何干啊？再了，府里出了贼人，大家都很紧张的，您却觉得，要对贼子格外良善些，这又是什么道理，恕女儿不懂！”

    “我们宋家就养出你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丫头？好好看清楚，这不是佟家少爷又是哪个？！”

    宋蘅可不认得，也如实回答：“夫人，我不认识什么佟家少爷，我只知道他欲对府里女眷不轨！”

    “宋蘅，你给本夫人跪下，哼，今天我一定收拾你，免得叫你坏了佟家与宋家的情谊！”

    宋蘅蹙眉：“夫人，阿蘅到底哪里错了？”

    “你伤人难道还对了？”

    佟氏示意婆子上前，摁住宋蘅，偏要她下跪道歉。

    佟达士被水泼醒，浑身疼的要死，怒指宋蘅咒骂：“宋家三姐好没教养，怪不得外头疯传宋家女子是个泼妇，我总算见识到了。”

    “外头人人骂我女儿是泼妇？”宋致远简直是踩着点儿进来的，也不知在外头听了多久。

    宋蘅低头掩笑，慌慌张张起身：“父亲，竟惊扰到您，实在是孩儿不该。”

    宋致远点点头，瞪着佟氏。

    佟氏已是吓傻，看了看佟达士，看了看请了宋致远来的素锦，又气又恨：“夫君，您来啦……”

    佟达士慌里慌张，磕磕绊绊道：“这，姑父，我……我就是一时嘴贱，并不是有意……”

    “哦，原来达士无心的话就已经这般诛心了？”宋致远沉着脸色，冷哼一声。

    外头风言风语的，闹的宋致远连着被楚元韶骂了几日了，女儿的事，简直是他的逆鳞，而今一个四三不靠的佟达士居然跑到他家来，骂他女儿没有教养？

    若非看在岳家份儿上，宋致远都想将人死。

    佟氏自知宋致远心病，忙解释道：“夫君，这事儿达士是情急，还是阿蘅先惹事，将人成这副样子。妾身也是为的宋府好，不训斥她一回，以后还要怠慢了贵人呢。”

    “贵人？”宋致远嗤笑一声，“是了，佟家来的客，可不是贵人么？！”

    这话狠狠了佟达士的脸，也了佟氏的。

    佟氏面色极其不好看，宋致远如此下她的脸面，哪有半点体恤的意思。

    这事儿，却也是佟达士嘴巴毒，连带把宋致远给得罪了。

    佟氏叹口气，为难道：“夫君，您也瞧见了，阿蘅把人成这副样子，我如何与娘家交代？”

    “是啊，夫人一向心念娘家，将我这宋府的庶出女儿当下人一般，胡乱训斥，怕是觉得宋家对你不住，叫你委屈了——不如夫人此番随着达士一同回家，也好想想，到底哪处，才该是你的家！”

    佟氏一口老血堵到了嗓子眼。

    宋致远竟为了个宋蘅，将她赶回娘家去？！

    “夫君何必以此伤人？妾身哪里做的不好，您便是，我一心为宋家着想，在您这儿，却成罪人了？”

    佟达士也没想到，姑母的地位，在这宋家竟连个庶女都不如了。

    宋致远冷冷看了佟氏，也不理会她的哭诉，而是问宋蘅道：“阿蘅如何看？”

    “夫人不过是心疼娘家侄儿，这事儿也的确是场误会，想来夫人与佟家少爷也受到教训，不如大事化事化了？”宋致远点点头，对着佟氏又是一哼：“阿蘅大人不计人过，你以后也老实安静些，别成天整这些有的没的了！”

    音落，甩袖离去。

    宋蘅讥讽地对着二人一笑，紧随而去。

    佟氏撕碎了帕子，佟达士失魂落魄，二人异常之狼狈。

    “姑母，这……”

    佟氏面露阴狠：“真当我们佟家死绝了？我定要宋蘅和宋致远狠狠栽个大跟头！”

    佟达士不由瑟缩，不晓得这个快要疯掉的姑母又有了什么主意！

    ……

    第二日，清。

    “姐，门房那边派人送了张帖子来，是佟家邀您过去游玩，也顺带赔礼道歉的。”

    一早，素锦就领了帖子，给宋蘅送了来。

    佟家乃佟氏娘家，又出了佟达士这么一档子事儿，这时候算是很敏感的了，素锦也只当佟家不愿意得罪了宋致远，才会为佟达士找补。

    不过，这昨夜之事，这么快佟家便送帖子？

    佟达士何时在佟家有如此高的地位了？

    “哦，对了，佟家的马车还在外头候着。”

    一开始，宋蘅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一听佟家居然想她今日过府，便察觉内里有猫腻。

    她早膳还未用，不过刚刚梳洗完，这佟家未免太着急？

    若真是有规矩，懂得规劝后辈，怎么也要提前几日下帖子，一应事项准备妥帖了才来请人吧？

    尚书府邸，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

    素锦瞧宋蘅不话，忙问怎么了。

    “这么早，你，佟家是想让我在那边吃早饭？喝粥还是吃包子？”

    素锦扑哧一笑，却也发觉不妥，“这佟家，真是好笑，这是急着请您过去奔丧呢！”

    也只有丧事办的这样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