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道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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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云回答,“常人精力有限,精通一类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正如你当初学完冰系,又练了土系,人外有人,也许还有

    人能精通两类也不定。”

    唐浮回想起尹子虚,似乎他就是研习的幻跟咒两门,而且还精通炼丹之术,会火系灵法。这也难怪,前世时,蓝枫就

    是十分要强之人,什么都要努力做到优秀。

    但那时,他却从未因为败于自己而失望过,或是流露出什么负面的情绪。

    那样单纯的孩子,到了今世,却变成一个魔头,真让她心寒。

    “师父准备何时去报仇?”唐浮凝重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若是师父打算杀了尹子虚的话,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出

    相助。

    实话,她对尹子虚的确是很恨,但于内心深处,仍然对他曾经是蓝枫,还存有一丝的不忍。

    即使今世看他无恶不作,为虎作伥,她也亲自跟他较量过多次,但真到了痛下杀之时,她不知道自己狠不狠得下

    心。

    空云沉默了片刻,然后望着唐浮,伸抚上她的头顶。

    这个动作她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师父要做出一副高深模样,开始长篇大论时,都会这样摸一摸她的头顶。

    正当空云准备跟唐浮解释自己对仇恨这个概念的理解时,就听门口有人过来。

    “空云道长!你能亲自到来,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御无涯从献州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刚进门听空云在这里,便

    赶紧过来会见。

    他丝毫不顾炎千释在旁边跟他解释恐怕现在有些不方便之类的话。

    空云跟唐浮略尴尬地面对着兴冲冲的御无涯。

    唐浮干脆就先退了出去,留下御无涯跟空云叙话。

    对于御无涯而言,空云就像是流传在长辈口中的一个传。早年他就曾听父皇亲口过与空云来往的一些故事,佩服

    其身之高超,谈论其胸襟之伟岸,羡慕其处世之洒脱。随便讲起关于空云的一件事,都能让众皇子们神往。

    有人曾提议父皇将空云招至宫中为官,但父皇摇头叹道“此人乃云中龙,怎可是区区一座宫殿能留得住的?”

    空云与父皇相识于微时,反而在父皇被立为储君,日渐飞黄腾达,前途无可限量时,又与之疏远。

    就注定了他是与世无争的隐之大侠,这才叫御无涯最是钦佩。

    他甚至更有野心,想将空云收入自己麾下,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唐浮出来之后,与炎千释对视了一眼,询问道“御无涯回来了,孟辞那边”

    炎千释摇了摇头,“孟辞的事,无涯还不知道。在献州的时候,我走得匆忙,来不及跟他,现在他回来了,我也没

    时间跟他解释。不如一切让孟辞自己来告诉他。”

    唐浮一惊,“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先不御无涯刚赢了制胜的关键一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单是让本就受了如此打击的云孟辞,亲自揭起伤疤,还

    是在自己所爱之人面前。

    她不同意,觉得还是由中间人先知会一声得好。

    炎千释却不以为然,“知会是肯定要的,但具体内容,旁人不便多。孟辞是个坚强的女子,若她走不出这一步来,

    这一世都走不出来。所以她必须要自己来面对。”

    唐浮长叹了一口气,想来炎千释得也有道理,这才让她更是同情云孟辞。

    正在她为别人的事担忧的时候,一个枣核飞到她怀里。

    她一抬头看见阿喜在墙头上坐着,抱着一袋红枣,正在吃着。唐浮摇头笑道,“你要请我吃枣,也不该这么气丢个

    枣核过来。”

    炎千释看她跟阿喜玩起来,就先过去与御无涯带回来的人马汇合,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等炎千释一走,阿喜哼了一声,才对着唐浮招了招,“要吃枣,就自己上来吧。”

    那院墙也不算高,唐浮飞身跃起,稳稳地落到墙头,走了几步,坐到她边上。

    阿喜倒是话算话,将整个袋子都递了过来。

    唐浮捡了两个,把袋子推了回去,“不必这么客气,我吃两个就够了。”

    阿喜也不多,继续抱着袋子啃着红枣。

    “这几日,辛苦你了。”唐浮望着她,由衷地感谢着。

    自从凤冉带着她到山庄以后,阿喜确实是发挥了不少用处,忙里忙外的,又帮着照顾病人,又要忙着出去打探。

    阿喜又哼了一声,不作答,似乎对她还有些芥蒂。

    唐浮笑笑,也不在意,她回来之后还没会跟凤冉单独相处,也没问过他伤势恢复得如何,但见之前他跟炎千释一起

    出入皇宫,似乎身体已无大碍。

    阿喜对自己有些不满,怕也是因为凤冉的伤。

    唐浮见她大口大口吃完一个枣,就把枣核丢到院子里,要么砸到来往的人,要么就故意砸院子里的石灯,假山什么

    的。一副顽童模样,唐浮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刚吃完的枣核随一丢。

    这么巧,就刚好丢在正走进院子的大宝头上。

    大宝平时本来话就不多,脸上也没几个表情,被枣核打了头,默默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阿喜跟唐浮坐在院墙之上,眼

    底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柔,然后低着头继续走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阿喜见他没有反应,赶紧补充道“哎!不是我扔的!是她扔的!”

    唐浮这么快被出卖,哭笑不得,只好承认,对大宝喊了句对不起。

    大宝也只是以微乎其微的弧度快速蠕了蠕嘴角,就走掉了。

    “这个闷葫芦!”阿喜悻悻地骂了一句。

    唐浮在边上看这对冤家的互动,觉得有趣,凤冉身边跟着的妖灵,每一个性格都不同,要起来,每个都挺有趣。

    大宝虽然沉默寡言,但对凤冉跟阿喜的话却是言听计从,而平时基本上不会与其他人有什么交集来往,孤傲地就像一只苍

    鹰,除了停留在最高的山巅上休憩,便是在蓝天之上不知疲倦地飞翔。

    而阿喜虽是嘴坏,喜欢骂人,但对大宝却很特别,那份信赖感,不是心底十分重视的人,是不会有的。

    唐浮故意打趣道“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阿喜突然红了脸,瞪着唐浮,“你胡乱什么呀!谁要托付于他了!真是的,不请你吃枣了!”着,还当真是气呼

    呼地将唐浮里还剩的那颗红枣一把抢走,转身就从墙头上轻盈如猫一般地跳走了。

    看着她害羞着急的样子,唐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山庄之内,一片欢声笑语,除了东厢里的那间房间。

    云孟辞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们从兰贵阁里救了出来,她每次入睡之后,都会从梦魇里惊醒。在梦里,她还被困

    在那个鬼地方,被人绑住脚,被人肆意凌辱,生不如死。

    无数次她想咬舌自尽的时候,都被人及时塞了木塞进口中,阻止了她。

    等到她的意识已经麻木的时候,神智都已经不再清醒时,她已经回到了山庄里。

    一切都像一场噩梦一般,但可怕的是清醒之时,发现噩梦里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身上的伤痕,被擦上了最好的药,几日之内,疤痕已经变得很淡了,但是还是让她触目惊心。

    她故意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理,却还是听见外面有人,“端王回来了。”

    端王,是御无涯的封号。在山庄里,好些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御无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云孟辞的心却像是被一把尖刀,不停地刺着,在伤口中用力翻搅着,让她按住胸口,痛得无法呼吸。他还会回到自己

    身边吗?他不会再要自己了吧。

    这些问题,她不想去想,脑海里却像有无数个声音带着哭腔在呐喊,在质问。

    她想他,曾经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她多希望他能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拯救自己。但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破灭,她一次

    又一次地被抛入地狱。

    那些遭遇,她每每回想起来,浑身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多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不是在山庄,而是回到兰贵阁。

    在煎熬中,时间如岩浆一般慢慢流淌,流过她的心上,烫得她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那一瞬间,时间停止,呼吸凝结,云孟辞抬起头来,望向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泪腺像是山洪一般喷薄出两行热

    泪,川流不息,奔腾不止。

    无声的哭泣,把御无涯都吓了一跳,赶紧进来,十分心地抱着她。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我该死!”他努力用最温柔的语气跟她这些话。

    进来之前,炎千释跟他简单而大概地了一下,云孟辞失踪又被找回的事,一切罪魁祸首是御逸尘的安排。让御无涯

    有了心理准备,但他再追问炎千释细节时,炎千释却凝重着脸色,让他亲自去问云孟辞。

    一个女子被人劫走,还安置在兰贵阁那样的地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一些了。

    御无涯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打散了,但他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难受。

    可他确实难受,临行之前云孟辞的微笑,还映在他脑中,她高贵温婉如洁白的玉兰花,在枝头上迎着阳光自顾绽放。

    而现在眼前的云孟辞憔悴不堪,红肿的双眼和颤抖的双肩,浑身冰冷地像是从鬼门关里刚爬出来的一样。

    御逸尘,他在心里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被这个混蛋亲给毁了。

    御无涯搂着云孟辞,不敢太用力,即使他的体温也无法让云孟辞平息下来,只好任由着她在他怀里哭泣。她的眼泪仿

    佛都快要将御无涯淹没了似的。

    御无涯忍不住凑上前,轻吻着她的脸颊,想吮干她每一滴眼泪。

    他的唇刚触到她的肌肤,却发现云孟辞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他也不

    忍心,只好松开,站起身来。

    “你先好好休息,我迟些再来看你。”他轻叹了一声,然后缓缓从屋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