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新婚
夏显的愤怒除了是因为女儿不顾他的反对嫁给了他看不中的人, 还因为一些没办法直接出来的原因。婚事一登报,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跟苏关华是亲家了。
他是有苦不出,被一腔怒火冲得头疼。
相比之下, 老太太的愤怒就纯粹多了。
在她看来,结婚都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 这么突然跟别的男人登报结婚, 简直就跟私定终身没什么区别。
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
“太不成体统了!当初真是没好好管教, 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老太太气得只拿拐杖敲地。
任他们如何生气, 夏初霁始终保持那副沉静,认真地问:“祖母,您本就催着我结婚。现在我结婚了,有什么不好?起来,还是我高攀了。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嫁给苏大公子,您不该替我高兴吗?难道真的要我低嫁,或者嫁给一个丧偶的男人, 您才高兴?”
“我——”老太太一时不出话。
其实起来是这个道理。
夏显不屑地:“你这是攀附权贵!趋炎附势!”
“我与他是情投意合。照父亲这么,女人只有低嫁才不是攀附, 可是这让高娶的男人怎么办?他们也是趋炎附势吗?真正完全门当户对的又有多少?况且, 苏承律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您是对他、对苏大人怀着偏见。”
“偏见?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夏显固执地。
就在这时, 下人跑进来:“苏大公子来了。”
“把人拦住, 不让进!”
可是没一会儿,散漫有力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苏承律带着副官和手底下两个兵,一路闯进来,见屋子里这么多人, 笑了笑:“岳父,祖母。”
看到他,夏初霁不由地想起大年三十晚上守岁时的荒唐,不敢看他。
老太太心里想着夏初霁刚刚的话,冷静下来后觉得不无道理,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答应,干脆没有话。
夏显却被这一声“岳父”气得脸上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这个称呼我担不起!”
苏承律没有与他争辩,径直走向夏初霁:“就像是结婚启事上的,我跟初霁今天结婚了,我是来带她走的。改天等祖母和岳父气消了,再上门拜访。”
今天是他们新婚第一天,时间当然是不可以浪费的。
跟苏承律走之前,夏初霁看了夏显一眼。
她嫁给苏承律了,以她父亲的性格,即使再不甘心也不会去投靠郭继孝,让她陷入两难的,希望她父亲有一天能明白她的用心。
他们离开的时候一路畅通,没有人敢阻拦。
上辈子,夏初霁死于民国十三年,这辈子的民国十三年初,她嫁给了苏承律,跟着他离开了夏家。虽然嫁得有些冲动,目的也不纯粹,但是她不后悔。
苏承律的车就在夏家大门外。准备上车时,夏初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沈颂。
沈颂一个人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身上的孤寂与过年的氛围格格不入。
苏承律也看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我去跟他两句话。”夏初霁。
苏承律没有阻拦,反正都结婚了,人怎么都是他的了。
“你真的跟他结婚了?”这是沈颂开口的第一句话。
“是的。”夏初霁很温婉。
“我原本是算利用你父亲的。”沈颂有些别扭地解释,“不过放弃了,为了……你。”
虽然他阴郁、有时候甚至很残忍,但到底还是青涩的年纪,最后一个“你”字得很轻,耳朵也有些红。
他确实喜欢她,只是一开始因为不成熟,不愿意承认,后来因为复仇大计更不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或许是还在宁河夜校时,那几个送她回家的晚上,又或许更早。
“我知道。可是我结婚了,就在今天。”夏初霁,“其实,即使我没结婚,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眼底涌上的情绪让沈颂的目光闪动:“为什么?”
其实那天回去后,夏初霁已经原谅他了,毕竟他这辈子的计划没有成功。不过,因为上一世,她的心里依旧有道过不去的坎。
“我们没有缘分的,你就当是上天注定的吧,或许是前世的因果。”
上天注定?前世因果?
这是多么搪塞人的理由啊。
沈颂讥笑。
现在她跟苏承律结婚,她的父亲不可能去投奔郭继孝了,显得他的放弃有些多此一举,但是他并不后悔。
夏初霁跟沈颂完,坐上车后,车子直接往留城城门开去。
大年初六,依旧是年味正浓的时候,苏公馆外聚集了很多人。
下车后,苏承律见走过来的警卫,问:“怎么回事?”
“大公子,这些都是报社的记者。”
他刚刚完,那些报社记者就发现了苏承律和夏初霁,立即围了过来。
“大公子,您和夏姐的结婚有些突然,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两情相悦的呢?”
“没有办婚宴,就这么刊登结婚启事会不会太仓促了?是不是苏大人不知道这件事?”
副官和警卫立即上前挡住蜂拥而来的记者。
相机的镁光灯不停地闪着。
苏承律把夏初霁圈在了怀里保护着她。
大概是因为忌惮苏承律,报社记者们问的问题都还算友好。
不到两分钟,苏公馆里又出来了几个警卫员。他们在副官的指挥下,挡住记者,给苏承律和夏初霁开道。
夏初霁靠在苏承律的怀里低着头,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觉得很安心。
忽然,一个女记者摔倒在地上。
在当下的环境里,报社的记者大多是男性,女性很少。
她挤在一群男人中,摔倒也是很正常的。
眼看着她要被别的记者踩到,旁边的警卫员立即把她扶了起来。
苏承律和夏初霁走上前。
“多、多谢。”女记者惊魂未定地。
夏初霁朝她笑了笑。
苏承律叫住副官,让他安排疏散这些报社记者。
女记者即使摔倒也没忘记自己的工作,趁着有好位置的时候:“大公子,我能不能采访您几个问题?”
苏承律看了她一眼,拒绝:“不能。”随后,他继续皱着眉跟副官话。
“是很简单的问题。”女记者,“您跟夏姐自由恋爱的吗?”
见苏承律不搭理她,她也毫不气馁,继续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宴?”
夏初霁都要被她的敬业感动了。
“听您身边一直不缺女人,夏姐会是您的唯一吗?”
这个问题让其他记者纷纷朝她看来。
这么大的胆子,也不知道是哪家报社的。
夏初霁看着女记者,若有所思。
“您会跟苏大人一样,又收很多姨太太?”
挑他结婚的日子挑事?
苏承律皱了皱眉,终于朝女记者看过去。
夏初霁突然惊叫着去推苏承律:“心!”
那女记者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竟然是把手/枪!
苏承律脸色一变,眼疾手快抓住了女记者握住枪的手。
几乎是同时,女记者扣下扳机。
突兀的枪响让所有人一震。
还好,枪在了地上。
警卫员迅速上前把女记者控制了起来。
“苏承律!我要杀了你!你跟苏关华都不是好东西!”
苏承律把缴下的枪拿在手上把玩,突然拿枪口指着女记者的脑袋。
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危险的气息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一瞬间动都不敢动。
伴随着一声漫不经心的笑,那杀意消失了。苏承律手轻轻一动就把弹匣拆了下来,然后随手都扔给了副官,:“把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随后,他转身去看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夏初霁,握住她发凉的手,安慰地放到唇边亲了亲,:“吓到了吗?”
这么多记者、这么多照相机对着,夏初霁不好意思地想抽手,却没抽出来。
苏承律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她也放松了一些,好像刚刚只是发生了一件事。
“我们进去吧。”其实她有一肚子疑问。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看他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不知是在战场上见过太多子弹了,还是见多了刺杀。
刚刚发现那个女记者不对劲、看她掏出枪的那一刻,她方寸大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子弹在了苏承律的身上,自己要怎么办。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她心里已经那么重要了。
进了苏公馆,那些警卫员看到夏初霁,统统默契地改口叫她“大少奶奶”,叫得夏初霁很不好意思。
见这条路好像是通向苏承律的住处的,她停下脚步:“我先回我原来住的院子吧。”
苏承律挑眉看向她。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人都进他的苏公馆了,是那么好逃避的吗?况且他都忍了这么久了。
夏初霁觉得他眉毛上扬的样子十分不怀好意,不由地脸红,提醒:“你之前答应我先……不碰我的,所以我还是先住在我原来住的院子里吧。”以他守岁时的样子,要是住在一起,指不定今晚就会发生什么。
见他不话,她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她正经又单纯的样子苏承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男人在这方面的承若是不能信的。
这时候副官从远处走过来,先是远远地轻咳了一声,然后才走近:“大公子,政务处处长他们听你刚刚遇到了刺杀,过来看你了。”
“他们的消息还真快。”苏承律点了点头看向脸还红着的夏初霁,“行吧,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就跟警卫员。”
大不了到时候他也搬过去。
反正,吃,他是吃定了。
夏初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刀下的鱼肉了。
苏承律遇刺是件大事,平城的官员们听后年也不过了,纷纷来了苏公馆,顺便还要带上贺礼,祝他们大公子新婚大喜。
什么镇守使、政务处处长、秘书室秘书长、财政局总长、警察厅厅长等等……来了一波又一波。
苏承律从留城回来时本就已经临近傍晚,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然后又不知不觉地过了晚上八点。
夏初霁见有人往自己房间里送酒菜,有些疑惑,:“我已经吃过——”
“我还没吃,陪我吃一点儿。”苏承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转身把门关上。
今天是他新婚,平城的官员一个个都没眼色,耽误他耽误到了现在。他刚吩咐了副官,再有不长眼的来,全都轰走。春/宵一刻值千金,谁都不能扰。
冬天天冷,屋子里烧了炭,关门是正常,可夏初霁的心却因为苏承律关门的动作紧了一下。
苏承律在桌前坐下,:“陪我吃点?”
“我吃过了,你吃吧。”夏初霁端坐在他对面,后背不由自主地绷紧。
“那喝杯酒吧?今天是我们新婚,好歹喝个交杯酒。”苏承律声音里带着笑意,“这是新临酒,还记得当年我带着军队进平城那晚,你骗我喝的就是下了药的新临酒。我倒下后,你解了我的皮带,脱了我的裤子,我的部下都以为那一晚我要了你——”
他的声音和的内容让夏初霁一阵一阵地心虚,忍不住断他:“我们来喝交杯酒吧。”
“好。”苏承律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喝交杯酒是旧式的习惯,现在已经不时兴了。我们干脆换一种喝法。”
“什么?”
就在夏初霁抬着头,疑惑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忽然举起酒杯,把酒全都含在了嘴里,然后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口,把嘴里的酒全都渡到了她的口中。
口中突然的辣意让夏初霁很不适应。她皱着眉挣扎,透明的酒水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沿着她的下巴,流进了她的衣领里,湿了她的衣襟。
唇终于得到自由后,她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苏承律却像是不舍得浪费一滴酒一样,沿着她的嘴角,一路把酒渍吻掉。
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里的碳太旺了,夏初霁觉得越来越热。
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痒痒的,一只手不老实地停留在她衣服的扣子上,她红着脸推他的胸膛,:“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苏承律手轻轻一动,解开了她衣服上的一颗扣子。
衣领下露出了一片白皙的皮肤让他的眸光暗了暗。
“吃你就够了。”
完,他忽然把她横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把她放下,然后覆了上去。
他的强势让夏初霁慌了神,一边推他一边提醒:“你之前答应我,先不碰我的。”
“心肝儿,你怎么这么单纯呢?”苏承律笑着抓着她的手来到唇边亲了亲。
夏初霁羞得要抽手,指尖却不心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都十指连心,那湿湿热热的感觉瞬间直窜她心里,让她的心酥了一下,身上的力气也没了,脑中的清明渐渐消失。
算了,迟早都有着天的。
她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苏承律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泛红的脸,亲吻着她的手指。
等每一根手指都亲过之后,他再次吻上她的唇。
不知不觉中,夏初霁身上的扣子一颗颗全都开。
蓦地,敲门声传来。
夏初霁一惊,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上半身已经失守,羞得满脸通红。
她去推苏承律的头,苏承律充耳不闻,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眼中泛红,像是即将出笼的野兽,吓得夏初霁手一缩。
“外、外面……”
苏承律抓住她的手臂举过头顶,在她的脖子上亲着:“别管,专心一点。”
不一会儿,敲门声又传来了。
副官站在门外,硬着头皮:“大公子,有急事。”
苏承律的部下都知道他们大公子好不容易才娶到了那位,新婚之夜谁也不敢扰,可偏偏真的有重要的事。
这次,苏承律终于停了下来。
手上的束缚被松开,夏初霁不好意思被他这么好看着,用手遮挡自己。
苏承律忽然又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几口,然后翻身从她身上下来。
没过多久,房门开了。
苏承律一边穿军服外套,一边气急败坏地:“最好真他妈有重要的事,不然我拿枪崩了你。”他里面衬衫的扣子还开着,隐隐能看到一片胸膛。有风灌进去,也解不了那股燥意。
副官吓得缩了缩脖子,:“大公子,真的有重要的事。那个女记者自己姓喻,是喻老的孙女,来找你和苏大人报仇的。”
苏承律眼中闪过诧异,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