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苏凤竹一看他这仿若摇尾乞怜的模样,就觉着心中软软的,没了办法。“那就,那就骑吧。”她垂首道。
周玄立刻高兴起来,招手叫马奴牵了一匹马来,自己扶着苏凤竹坐上去。“坐过去,手抓紧缰绳,脚塞进这里,踩实了......”他又是忙着查看苏凤竹是不是坐稳了,又是忙着给苏凤竹提裙子整理后裳。
远处王鱼一眼瞥见他这样,只觉着心中怒火忍都忍不住:那苏凤竹既是末帝之女,便是我家的仇人。父亲寿辰这样日子,周玄把苏凤竹带来,不仅是羞辱于我,更是羞辱于我王家!于是便一夹马腹,纵马向苏凤竹冲去。
郑律这半天心神不宁的,只留神着王鱼。见她如此,忙也御马向她跑去。
而顾圆儿一直悄悄尾随在郑律身后。见他突然纵马快跑,她一急之下,重重给了自己的马一鞭子,那马顿时撒蹄狂奔。
周玄正选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心翼翼地给媳妇牵着马,一步一步慢慢溜达。一边溜达一边和媳妇儿着话,阳光洒在脸上,媳妇儿笑的甜甜的,这日子真是美的很......
突然一头白色大马就冲到了眼前,眼见就撞上了媳妇儿!
周玄想也不想,张开双手挡在了苏凤竹身前。
白马上的王鱼一拉缰绳,白马嘶的一声叫唤,前蹄腾空停了下来。
王鱼原本只是想吓一吓苏凤竹。虽然看着周玄护着苏凤竹,她愈发的生气,可也只能做到这份儿上了。她一拍马颈,调转马头就想离开,然而此时,那原本已被她驯熟的马儿突然躁动不安起来。它不停地腾空,剧烈跳动、摆动。
“飞雪你怎么了,安静!”王鱼努力安抚这马,然而丝毫不起效。这马似是疯了,王鱼控制不住,眼看着就要摔落马下!
郑律已经冲了过来。“阿鱼别怕,我来了!”他喊。他很有信心把王鱼从她马上一把捞到自己怀里。
然而他没瞧见,他后面顾圆儿也一脸惊慌地撞了过来:“阿律哥哥让开,我这马停不住了!”
顾圆儿的马先撞到了郑律马上。郑律下意识一接,把顾圆儿接住了,纵身一跃,俩人一起滚了出去。而他俩的马又一齐撞上了王鱼的马!
“鱼儿,跳下马去,跳下马去!”远远的威武侯看到这一幕,立刻纵马狂奔:若是叫压在了这马下,自己女儿不死也要脱层皮!然而眼下这百八十丈距离,却委实是长的走不完。
王鱼也不知没听见还是吓坏了,就是不跳。武威侯眼看着那马就要倒下,目滋欲裂。
便在此时,却见苏凤竹动了。
她一夹马腹,坐下的黑马马蹄一提,灵巧地从还张着双臂护在前边的周玄身旁掠过,冲向了王鱼那边。到了跟前,黑马一个急转身,苏凤竹一伸胳膊,贴着王鱼的马嚼头拉住缰绳,再扯着一抖,那马就给踉跄带出了几步远。竟脱离了被撞倒之势,险险立着。
这当口武威侯也冲到了跟前,一把把他闺女提到自己马上牢牢抱住:“我的儿,你可吓死爹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冲了过来。冲在最前边的倒是武威侯夫人陈夫人乐太后这等弱质女流。她们哭天抹地地去看自己儿女:“圆儿你可伤着了?”“鱼儿你可吓死娘了!”“我的儿,你可不能有事!”
“娘我没事,”顾圆儿一脸羞红,急急推开自己娘去看郑律:“阿律哥哥护着我,我一点没伤着,阿律哥哥你怎么样了?伤着哪儿了?”
“无事,无事。”郑律摆手,却觉着手肘火辣辣的疼。抬起一看,血肉模糊的。
“你还往前凑合,要不是你,我儿哪儿能伤成这样!”乐太后心中气怒,一把把顾圆儿推个倒仰。
“娘,你这是作甚,这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郑律忙劝他娘。又赶紧给陈夫人顾圆儿赔罪:“我娘一时心急,夫人公主莫怪。”
“阿律哥哥这哪儿话,这都怪我,都怪我冲撞了哥哥!”顾圆儿忙道:“大伯娘便是再两下也是使得的。”
乐太后其实现下心里恨不得把她撕了。伤了自己儿子不,她这耗费多少时日多少精力布的局,全给她搅和了!但又要顾及自己贤惠的名声,少不得勉强按捺了,捏出细声细语道:“是大伯娘心急了。好孩子,你没事吧”
“御医,今儿跟来有御医吧?快叫来给他们都看看!”景泰帝也赶到了:“鱼儿的马怎就突然不听使唤了?”
他着,就要去看那被马奴控住的马。
乐太后一见,眼珠子一转,便哭了起来:“哎呀陛下,您过来瞧瞧,阿律这胳膊是不是废了啊,我可怎么活啊啊啊!”
“娘,不过擦破个皮,如何就废了?” 郑律无力的声音淹没在她娘的哭嚎中。
景泰帝赶紧转头去看郑律:“无事无事啊嫂子,你不要担心......”
那边王鱼给自己父母家人安慰着,她惊魂未定地穿过众人身影,看向苏凤竹。
只见周玄正拉着苏凤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周玄一脸的惊喜和骄傲:“哎呀媳妇儿,原来你会骑马啊!”
岂止会骑,骑术还相当的好,等闲人也做不到她刚才那两下!王鱼心里闷闷地想。
“刚才那情形,你怎么就敢冲过去?没给吓着吧?”周玄着伸手捏苏凤竹耳垂:“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不怕,凤竹凤竹凤竹!”
她这面不改色的模样儿,哪儿像给吓着了?是你给吓着了吧!王鱼一撇嘴,推开父母走到他俩面前。
“刚才多谢你救我。”她向苏凤竹道:“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你尽管。”
“姑娘不必客气。”苏凤竹颔首道。
“总之我记着你这恩情了。我必会还你的!”王鱼扔下这么句话,昂着头大步走开了。
“唔。知道的是你救了她,不知道的还当是你欠了她呢。”周玄看着王鱼背影,声跟苏凤竹嘀咕:“这些姐们,脾气真真是大。还是媳妇儿你好。”
苏凤竹抿唇一笑。
周玄看她这笑,比以往愈发的美。于是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因刚出了事儿大家都着急上火的,只缠着苏凤竹:“媳妇儿,你即会骑马,怎不早。你教教我呗,我也就能骑个驽马,这般高头大马就不行了。你教我骑马呗,咱俩一起骑......”
作者有话要: 更晚了,今晚还有一更。
受到惊吓后捏耳垂叫三声,是作者君家那边的习俗。
☆、寿宴(三)
“这苏凤竹,看着不像你的那般自大无用么。”远远地,卢夫人注视着这一切,若有所思地道。
“都是伪装的,看她能忍到几时。”和她话的是卢恒。他看着苏凤竹,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往的苏凤竹,似竭尽全力的张牙舞爪,接近她、稍不顺她的意,便会被她蛰的体无完肤。现下在这周玄面前的苏凤竹,却安静祥和,所有的爪牙给藏的不见一丝儿踪影,恍若她生来便是如此无害的弱女子一般!这,这真真是太可笑了!人怎么能把自己伪装到这份儿上!看来,国破家亡之变,到底逼着她长出了一点脑子了!
他想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卢夫人眼角余光看看他脸色,道:“你也该多多忍耐才是。我就知道今儿你必会来,所以没带上那苏乐峨。免得你们俩见了面,闹出不像话的事儿来。”
“是为我们担心,还是故意为难?”卢恒转眸看向她:“双双姐,我觉着你不是以前的双双姐了。”
哼,余双双早在你们把她送出去那日便死了。卢夫人心中冷笑,面上装出发怒神色:“你这是什么话?合着我为你们忙前忙后、担惊受怕,倒是我的不是了?”着一夹马腹,掉头离去。
卢恒自知失言,忙催马跟上:“是我失言了,双双姐......姑母!侄儿给您赔罪了......”
一时御医已经到了,给王鱼等三人看过。都无甚大碍,只郑律身上擦破点皮,包扎过了依旧出来应酬。反是王鱼,武威侯夫妇托言她受了惊吓,叫她回屋歇着不露面了。景泰帝便知道她和自己儿子这事儿是没指望了。
景泰帝恨恨看向周玄,却只见周玄正捧着苏凤竹的手往御医面前凑:“先生,也给我们看看。我媳妇儿的手刚给磨破了。您给上点不疼不刺激的药。还别留下疤痕!您看我媳妇儿的手多好看,留了疤痕那多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