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然而天无涯死板的面庞依旧波澜不惊,如同看到的,是一块死肉。
看来□□这一招,也不管用啊。苏凤竹想。她却忘了,天无涯刚给她易过容,她还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个什么模样。
到底什么计在这样心如铁石的暗卫身上好使呢,苏凤竹苦苦思索着。
作者有话要: 大玄玄:对付我爹,我有特殊的服技巧。
这两天家里有事耽误了些,接下来作者君会加油补上的,么么哒!
☆、
天无涯驾着车子不紧不慢走起来。
苏凤竹好不容易把自己挪到车门口, 隔着门和他话:“我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我母后和弟弟现在在哪里了?”
“太后和陛下现临幸梧州。”天无涯答道。
“什么?竟退到梧州了?”苏凤竹吃了一惊。她知道他们节节败退, 却没想到退的如此快。如此看来, 魏帝一统天下, 指日可待了。
再转念一想, 顿时明了:怪不得会派人来找她, 是他们支撑不下去了,这又想到她的用处。
苏凤竹闭闭眼:如果当初宫变之时, 他们不是瞒的她水泄不通,或者但凡那时他们有一点点把她带走的意思, 她现在, 约莫也没这样大勇气与决心, 与他们彻底割裂吧。
但是现在我真的下定决心了娘。她在心底默默地,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开始, 我不会再受你操控了。
睁开眼睛, 装出焦急的声音:“我没出过远门, 不知道到梧州要走多少天?无涯卿,你务必想法子, 让我尽快到我母后和弟弟的身边!我要与他们生死与共!想到他们老的老,弱的弱, 受这乱臣贼子和若多不忠不义之人的欺辱, 我这颗心,疼的简直要碎了!我可怜的娘亲、弟弟啊!” 着便哀哀哭泣起来。
“公主请勿悲伤。”天无涯道:“虽形势危急,且喜太后与陛下圣体安康, 御前也不乏忠贞之士守护。原承道大人一代名将,西南镇守使风峦海麾下尚有三十余万雄师。平叛荡逆、光复神京指日可待。”
当真这么简单,原承道手下的五十万大军怎么没的。看来现在只剩下风峦海的兵马是他们最后的倚仗了吧。只是原承道用的动吗。苏凤竹想。
“陛下与公主手足情深,自从离京时遗散了公主,陛下寝食难安,时时思念公主痛哭流涕。甚至因公主不在而不肯登基继位。人此次赴京前,陛下面谕人,务必竭尽全力,救回公主。”天无涯又。
这话时,他的冰冷无情的声音里,隐隐出现了一丝波动。苏凤竹立刻察觉到了,短时兴奋起来:这冷面冷心的人,还是有破绽可循的!是什么触动了他的心肠?
她转动着眼眸,又哭道:“我的勉儿啊,你都挂念姐姐作甚,你是大虞千秋万代之所系,只要你好,姐姐便是死了也欢喜啊!”
“公主放心,人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带回公主,让公主与太后、陛下阖家团圆。”天无涯道。
苏凤竹确定无疑了:这铁石心肠的暗卫,对亲人与亲情,心中还藏着那么一丝儿濡慕。
倒也难怪。苏凤竹以往虽没直接接触龙鳞卫,却也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原是从三四岁上被老暗卫看中,然后明抢暗夺,从亲生父母身边把人弄走。他们心中的最深处,许还残留着一点父母的模糊影子......
如何乘隙而入?苏凤竹开始寻找时机。
天无涯这逃离路线看的出来是精心谋划过的。走一阵,便换个身份,换套行头,换套车马。或是荒郊野店,或是田野人家,都有人接应他。苏凤竹心下暗惊,国破家亡后这暗卫的网线还如此严密,以前是何种程度,简直无法想象。
一连两日,苏凤竹未曾寻到任何时机,而距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这日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一个名叫李家集的镇。此地多温泉,这里的落脚地,正是一处温泉汤馆,也有女宾的。苏凤竹心中一动,便央求天无涯:“我觉着我浑身上下都是沙子,我整个人都在发臭,无涯卿,让我沐浴一番吧,不会耽搁很久的。”
“也罢。”天无涯想了想应下了,吩咐这里接应他的人:“十三,好好伺候公主。”
“大哥放心。”他口中的十三,便是汤馆徐娘半老的店家娘子。她笑吟吟对苏凤竹道:“公主请。”
她引了苏凤竹到一个屋子,里面清清静静一个池,别无他人。“人伺候公主。”店家娘子亲自动手为苏凤竹宽衣解带。苏凤竹看着她长着薄茧的手,猜测着也是个有两下子的。
便含笑与店家娘子闲话:“卿也是龙鳞卫的人?是一直这样隐在民间么?可是委屈了你。那店主是不是咱们的人?是你真正的丈夫么?我看却配不上你呢......”
她一句,店家娘子恭谨应一句是,余者半字不肯多言。
真是,她娘能弄出这么一群智勇双全又忠心不二的暗卫,如何就不能用这劲头提拔一批忠臣良将!苏凤竹心中无奈。
“你可听,槐树村罗金贵罗大财主家那事?真真是笑死个人!”“隐约听着,是罗大财主骑马摔死了,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跑来和主母争家产?你,这都什么世道!”突然隐隐从隔壁传来女子话的声音,是别的来此洗浴的妇人在闲话。
苏凤竹便竖起了耳朵。只听那二妇人你一言我一语道:“原是那主母孙大奶奶,不是只有一个嫁出去的姐么,那外室倒养了个一两岁大的哥儿,便得了倚仗。再则那外室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东西,从城里,纠结了一群不三不四的无赖儿,上门来。已是一连闹了好几天了,今儿个出殡,也不知能闹成什么样子呢!”
“也是孙大奶奶命苦,她原是养了个哥儿的,谁知道三岁上让人给拐了去。如若这哥儿还在,现在也当成家立业了。孙大奶奶何至于受如此欺辱!”
“可不是么......”
苏凤竹只听的心肝儿怦怦地跳:真是天助我也!
“这就行了,我们急着赶路呢。”她笑笑对店家娘子道。
一时又启程了。路上苏凤竹先东拉西扯和天无涯些闲话,夸赞他的忠诚。看差不离了,便道:“你如此忠诚,便是天大的恩赐,也是该当的......刚才在那张家集我听着,咱们似乎是行到了安城附近?”
“正是。”天无涯答道。
“有一件事,我想着还是告诉你吧。”苏凤竹故意犹犹豫豫地道:“我看过龙鳞卫的卷宗,你的我还依稀记着些,里面,你便是出身于这安城地界。”
“当真?”外面天无涯的声音大了一些。
上钩了!苏凤竹握紧了拳头。声音却波澜不惊,道:“嗯,应该是安城下面的一个什么树的地方,榆树店?”
“此地有个叫槐树店的地方。”天无涯沉默了一会儿道。
“哦,那就是槐树店?”苏凤竹装成记不清楚的样子:“不过你爹的名字我还记得,因为极好记——你,想知道吗?”
天无涯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人,想知道。”终于他。
苏凤竹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姓罗,唤作罗金贵,”她压抑着自己激动心情道:“你娘姓孙。你是三岁也不是两岁时候,离了他们身边的。”
停了一停又道:“你救下我这般大功劳,等见了母后和弟弟,我一定奏请他们,不仅要赏你,也要封荫你的家人。”
“谢公主。”天无涯这三字的,有人情味多了。
“你现在,可要去与他们相认?”苏凤竹又问。
“不,”天无涯还是断然拒绝了:“现下公主尚未脱离险境,人岂敢擅离职守。
“真真是忠义之士。朝堂臣子们有你一半忠心,这天下也不至于成今天这副样子。”苏凤竹先叹息一声,又道:“我又如何忍心隔离你们骨肉亲情。这样吧,你不妨沿途找个乡老问一问他们的安好。”
“公主思虑周全,人感激不尽!”天无涯原也还存着丝怀疑,当下果真找了个路边的茶摊,向那摊主老汉听槐树村罗金贵。
“哦,罗大财主啊,大哥是来给他吊丧的?”那摊主热情地道:“那您可走过了,您得掉头走两里,那儿有个岔路口,从那儿往东拐,走上十来里,就到槐树店了!最大的宅子,就是他们家了!”
“老人家是,他过世了?”天无涯缓缓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