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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远拿着个针朝他人中猛扎,然而他毫无反应。一时皇甫远又听听他心跳,不可置信地嗫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大人,文太医这是中了毒吧?”跟着他的学徒惊慌问道:“的一早碰见过文太医,那时就看着他气色不对,腹中作痛。的还劝他回家歇着来着,他现下人手紧张不能走。”

    本就紧张万分的众人,再次听到中毒这俩字,纷纷倒吸冷气。吴全只是惊疑,不过装模作样跟着众人吸了口气后,吴全突然觉着自己腹中也开始作痛了。

    皇甫远忙取出根银针往文太医身上一扎,□□一看,银针已然变黑。又扒了他眼睑、口舌看看。“原是这般!”皇甫极一拍大腿哭了起来:“文子,是我害了你啊!”

    “大人这话怎么?大人可是知晓文太医被谁毒害?是不是,和两位殿下一般的毒?”立刻便有好事者问他。

    “正是!”皇甫远一面痛悔不已地哭,一边道:“昨儿个文子闻过那被投毒的粽子糖,却没想到那毒这般霸道,便是闻一闻,也能要了人命啊!是我疏忽了啊!!”

    厅中众人大哗。而吴全汗出如浆:在把那毒涂在粽子糖上之时,在倒入给孙五儿喝的茶水之时,他离这毒离的甚近,怕不也吸入了些?陈夫人怎也不跟他讲?——不!最开始,是陈夫人拿给他之时,“无色无味,绝对看不出来。”她拿着药瓶给他闻了闻。莫不成,她一开始的就是杀人灭口的心?

    “哎呀呀,都是我疏忽啊!”皇甫远还在哭:“你我都弄出解药来了。但凡我对你上心些,看出你不对,早早把解药给你吃了,你也不至没了性命啊!”

    吴全便觉着腹痛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他对自己的性命可是顾惜的很,又认定是陈夫人杀人灭口,终于熬不住,噗通跪倒皇甫远身前:“皇甫太医,你快救救我,我,我怕是也中了这毒!”

    “嗐,全尚工,这哪是笑的时候,”皇甫远只顾拂尸痛哭却是看都不看他:“文子啊,我对不住你啊!”

    吴全只觉着腹中疼痛已成翻江倒海之势,慌忙拉扯皇甫远:“不信您诊个脉,我当真中了这毒,我腹痛的厉害!”

    “这毒,又不是那雪花儿,满天飘的谁都能中!您怕就是吃坏了肚吧!章子,给全尚工看看。”皇甫远推开他,依旧去哭文太医。

    那跟着的学徒就来看吴全,慢慢腾腾的诊脉。吴全已然痛的伏地不起了。眼前天晕地转。我马上就要死了吧,恐惧攫住了吴全的心。

    而学徒背着医书挠着头道:“便是院正的,是闹肚吧。您别急,等我去给您煎一剂白柯汤......”

    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不能这样死,死也得拉着陈氏这毒妇!死亡的恐惧让吴全理智尽失。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大喝一声:“皇嗣的毒是我下的!我碰过那毒!快来救治我!”

    得到皇甫极救治的吴全很快恢复正常——他的症状,当真只是腹痛。皇甫极在他的饭食中略微加了点佐料而已。

    不过吴全从始至终都不曾知道这真相。苏凤竹和周玄顺利地拿到了他的供词。

    “如有神助。”苏凤竹赞叹不已:“你们家都是,如有神助。”

    “也是。”周玄有点骄傲:“没有神仙暗中帮忙,我哪儿能娶上你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苏凤竹捏一下他的脸,又道:“怕是陛下不会乐意见到这份供词呢。”

    “再没想到,陈氏竟这般狠毒。”周玄叹道:“这般女人在身边,爹自己也不安生吧。走吧,去告诉他。”

    到了钦安殿却被拦住了。“陛下正在召见卢家诸位大人。”太监道:“请殿下稍候。”

    倒是没等多久,就见景泰帝亲自送着卢氏几位当家人出来了。苏凤竹敏锐地发现,景泰帝笑的格外可亲,而卢氏众人也格外的神采飞扬。

    而当卢氏众人一走远,景泰帝一转身,立刻耷拉下了脸。“你们过来作甚?”他没精采的问儿子。

    “爹,我们可已经查明了投毒的真凶。”周玄便贴着耳朵和景泰帝讲了。

    苏凤竹看着,景泰帝的脸色先是愈发的阴沉,突然一惊,然后眼神飘忽,似是在回忆什么,又隐隐透出愧疚和紧张......

    周玄完了,看他爹久久不话,以为他爹不信,一时把吴全的供状拿出来:“爹,吴全的供状在这里。”

    岂料景泰帝一把抓住,三两下撕的粉碎。

    “爹,你这是为何?这样的人,你还容她在身边?”周玄皱眉。

    景泰帝焦躁地来回踱步,挥挥手叫在场宫人们都退下,这才长叹一声:“爹现在不能办她。”

    “南边来了军情。见省了败仗,大败仗!”景泰帝重重捶桌子:“军士损伤过半,粮台被毁。他自己个儿也给人围住了,生死难料。看见刚才卢家那伙子人了吧?他们抓着天下一半的粮食,爹得求着他们,赶紧给筹措粮食送过去。”

    “这与陈氏何干?”周玄不解道。

    “卢氏现下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而爹的兵一大半都放在见省那儿,在京城爹弱的很,爹得使出浑身力气,才能压住卢氏。一旦压不住,他们怕不立刻灭了爹,自己做皇帝!”景泰帝捏着太阳穴道:“陈氏不是一个寻常妇人,她手底下是有人的。她能帮爹压着卢氏。二则增兵救援见省,也得陈氏的人出力。”

    他的在情在理。然而苏凤竹只回味着他刚才的神情:怎么觉着,他还有话没吐露。那,才是他不敢动陈夫人的真正原因。

    周玄很惊讶:“再没想到爹现在如此能忍了。”

    “没法子,没法子啊!这个见省,做什么吃的,原本这一战胜了,所有事儿就都稳了。爹恨不得自己上去代了他!”景泰帝焦躁地道:“这下好了,不仅爹得忍,你们也得忍。”

    周玄下意识就伸出一臂揽住了苏凤竹:“爹什么意思?”

    “不关苏氏的事儿!”景泰帝不自在的道:“你既明白爹的苦衷,你得帮着爹——卢氏非要爹拿出些东西来才肯出力。第一件就是,余双双死活非认定了就是你和你大姐害朱儿,爹好歹,她还是要爹,至少得把你姐,赶出宫去。”

    周玄猛地瞪大了眼睛:“爹,你不能这样委屈姐!”

    “你大姐出宫去,咱们在京里找个好宅子给她住,依旧日日见面。可是若是只顾保全你大姐,那你爹我,你和你弟妹还有这个苏氏,你见省大哥,还有千千万万将士,那就是个死啊!”景泰帝合上双眼:“你倒告诉爹,若你是爹,你怎么办?”

    周玄哑口无言。

    “现下爹真是难的很,你务必要帮帮爹。”景泰帝拍着他肩膀道。

    不等这日过去,景泰帝的口谕就到了含冰宫:“陛下了,大公主进宫以来,屡生事端,不能友爱弟妹,只叫父君烦恼,还是出宫去罢!”

    周嫣瘫倒地上:“爹为什么不信我......”

    63、 ...

    “大姐你看, 这里是一十二套衣裳,尚服局刚刚做好的, 先拿上, 后面再做。被褥带这四套, 这一箱子是钗环脂粉......你看看还差什么。”这天晚上, 苏凤竹给周嫣点带出宫去的箱笼。

    周嫣哪里有心思看, 只呆呆地坐在榻上:“哪里还差,我哪儿用的了这许多东西, 你留下用吧。”

    “不过的,不过只是一个月的用度。”苏凤竹道:“大姐身为天家公主, 这点子用度, 已经是极俭省了。”

    “我都给撵出去了, 还算什么公主。”周嫣失魂落魄地道:“山鸡插上羽毛也成不了凤凰。硬要往高处飞,这可不就摔下来了!嗐, 话又回来, 我这没用的人, 本就不配住这皇宫,出去住好, 不会拖累你们了。”

    苏凤竹忍住想叹气的冲动。“大姐,我生在这皇宫之中, 从会吃饭起就开始学礼数、学察言观色、学为人处世。这才敢被人称呼一声公主。大姐这都没人教, 做不好这公主原不是大姐的错。”她斟酌着言语道:“我和大殿下下午那会儿出去,就是为大姐找了原先教导我的一位女先生。大姐出去就住在她那儿,跟着她用心学, 她一定能把大姐教成当之无愧的大魏大公主的。”

    “这样么?”周嫣犹豫道——苏凤竹发现了,别的事儿犹可,但凡是关系到她自己个儿的事儿,周嫣就畏畏缩缩的:“我都这么大了,脑子都僵了,怕是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