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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招呼一声抓贼送官,全村百多口汉子马上过来。你看看是你弄死我呢,还是我弄死你?”乔姑父嚣张地道:“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赶紧走!”

    景泰帝气的差点真的昏厥,其他人等也都是一脸怒色,唯逢太后却是一脸欢喜,拍着景泰帝脸道:“这皇帝当成你这样儿,真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了。”

    “阿奶,你别笑话爹了。”周玄劝道。他想了想吩咐了一个侍卫一句,那侍卫便出去嗖地拔了剑架到乔姑父脖子上:“我们明早就走。你若敢继续聒噪,你便试试是我这剑剁了你脖子快,还是你叫人来快?”

    乔姑父这才吓的不敢话了。

    烧了热水来,周玄周青周橙伺候他们爹擦洗身体,清理伤口。“真是爹的好儿子,不嫌弃爹这一身腌臜。”景泰帝虚弱而又欣慰地道:“特别是你,好玄儿啊,你又帮了爹大忙了!”

    “哦?我又成你好儿子啦?”周玄撇嘴:“在宫里赶我走时候怎么来着?‘俄才没有你这不肖滴儿子,赶紧走罢,不见了你俄还舒服些!’”他学他爹的语气学的一模一样的。

    景泰帝难为情地笑笑:“是爹不好,爹哪儿是真心赶你走?爹其实就是想试试你媳妇儿,试试她是不是真心和你过日子。若不是真心,她定不愿随你回村儿的。”

    “如今可算看见了吧?”周玄用力梳着他爹的头发:“我媳妇儿和我过的好好的!”

    “是是是,过的好好的。”景泰帝龇牙咧嘴地道:“等这次事儿过去了,爹一定给她封妃,正妃!爹再不食言了!”

    “媳妇儿!”周玄把被子往他爹身上一捂,扭头就喊人:“你快进来!”

    “怎的了?”苏凤竹闻声挑起门帘走进。

    “快给爹谢恩,爹亲口给你封妃了。”周玄着拉着苏凤竹就拜。

    “呃,俄是等事儿过去了,看把你给急的,还是信不过爹怎地……罢罢罢,起来吧起来吧!”景泰帝叹息道。又看向周青:“青儿啊,放心,爹不是只疼你哥不疼你。爹听,你挺稀罕你嫂子身边的一个宫女?你可是也想娶她当正妃?若是的话爹便一块儿给你们封了,终究你哥这已经不成体统了,不多你这个……”

    他难得一片慈父心肠,岂料他二儿听了那脸唰地变了色,眼睛扫过一旁抱着胳膊忍着笑的兔儿:“不是!没有!”转身摔门而去。

    “这是怎么的?”景泰帝莫名其妙。

    “他们伙子的事儿,便让他们自己闹腾便是。”此时苏凤竹已然不知从哪儿寻摸出只笔,就着自己手帕龙飞凤舞写了行字,拉过景泰帝手涂了点墨就要往上按手印。

    “你这又是想作甚?”景泰帝赶忙缩手。

    “封妃的事情,空口无凭,立字为证。”苏凤竹笑眯眯地道:“儿媳什么事情,都喜欢立个字据。”

    “这……你这趁火劫!玄儿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儿!哼,你们两个果然是一样货色!”景泰帝抗议归抗议,还是乖乖落下了手印。

    唯有兔儿把那行字看的真切。“啧啧,到底是姐姐。”转身背了人他凑到苏凤竹耳边:“大字不识,还做皇帝呢,呵呵。”

    “我也不过为防万一罢了。”苏凤竹笑笑道。

    这一夜没人睡好。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乔姑父又摔锅砸碗地叫起来:“要走怎不早走?就知道你们姓周的人话跟放屁似的!”

    “姓乔的,你记好了,这是你自己不把我们当亲戚,不是我们不认你。”周玄再忍耐他不得,出去与他理论。

    “有你们这般亲戚,光宗耀祖呢!”乔姑父直骂到他脸上去:“老子娶了你们乔家的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老子早就想休了她了,只恨没尽早!结果怎样,把我乔家好好的闺女,也拖累成了给人休回家的丧门星!”

    一边姑太太早哭的直不起身来,要不是喜姐儿扶着,早瘫倒在地上。

    周玄拉姑太太:“姑母随我们走吧,妹妹也是。以后与乔家再无瓜葛,”

    然姑太太还推拒他:“侄儿的是什么话,这儿是姑母与你妹妹的家。你们到底隔了一层,不是正经娘家人,随你们去算个什么法呢,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呢……”

    “娘!”喜姐儿气的跺脚。

    “我们走!”景泰帝给侍卫们抬了出来,阴沉着脸道:“过后再来接他们便是。”

    “不不不,走,你们一块儿走,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乔姑父却把妻女往周玄那儿推:“走的远远的,再别回来!死外头也别回来!”

    “行!大姐你给俄站起来,玄儿带着你大姑,咱们走!”景泰帝半眼不想多看他堂姐这一家人。

    而姑太太还兀自挣扎着:“我不走……当家的,你消消气……”

    苏凤竹叹口气:可知道周嫣那性子像谁了。

    便在推推拉拉之间,外面传来人喧马嘶之声。“便是此处!”从半开的门缝中,可看到无数披坚执锐之士将院围住。

    “完了完了!”乔姑父一脸惊慌:“我就周老二不能学好,果真叫你们引来了官兵!哎哟喂,这可不关我事,周老二你得跟军爷明白,这可不关我事!”

    “绝不关你事!”景泰帝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话间一行官兵急急冲着景泰帝就来了。乔姑父已然吓的跪地不停磕头:“军爷,这不关的事,的啥都不知道啊!”

    然并没有人理会他。只见为首的那样貌英俊气度威武的将军,扑到景泰帝身边抓着手就嚎:“二叔俺地好二叔哎!你咋在这儿啊?可把俺大柱子吓坏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儿?乔姑父还跪着,扭着头看着这边一脸茫然。

    这是据此最近的景泰帝的心腹,昨儿一回来,景泰帝便命侍卫持信物去调兵。如今可算来了。景泰帝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矜持地咳嗽一声:“田柱子,不是叫人教你礼仪了么?怎地一点儿都没学会啊?”

    “学会了学会了!这不一高兴忘了么。”田柱子忙抹一把脸,带着部众哗啦啦跪了一院子,高声大喝:“鹰烈将军田柱子,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乔姑父给他的大喝喝得头晕眼花,顿时一个不稳,跌倒于地。眼神却还迷茫着,片刻之后,才慢慢有恐惧浮现。这一惊,就惊的浑身颤抖,连话都不会了。

    108、 ...

    景泰帝得了田柱子接应, 原是心胸大展,料想随着他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出, 扫平叛逆不过旦暮之事。然随着田柱子告诉他现下最新的局势变化, 他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京城传出消息, 范信芳要登基称帝了, 并急令卫王傅见省回朝护驾。傅见省原正在得胜班师的途中缓缓而行, 得令之后,立刻率亲军往京城星夜疾驰。

    “他娘的, 反了他了!”景泰帝破口大骂。

    “三叔不是那样人,定是叛逆假借三叔之名行事, 爹别中了他们的计。”周玄劝他。

    “妾看陛下何曾是信不过丞相。”苏凤竹在一边笑吟吟接话道:“怕是信不过的, 是卫王吧。卫王这样着急忙活地进京, 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正正中景泰帝心思,让景泰帝不由地一惊。然面上却吹胡子瞪眼地道:“胡, 俄能怕他那毛头子!他在外头名头吹的响亮, 在俄面前啥都不是!俄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是, 陛下威武,爱捏死谁捏死谁。”苏凤竹笑道:“怕是那叛逆, 正巴不得陛下这样想呢。”

    景泰帝心中一琢磨,便回过味来:苏凤竹在提醒她, 叛逆此举, 是想离间他和范、傅二人。哎呀,差点中了计!看着苏凤竹的目光便又不同。嘴里却还硬道:“你个妇人家,你懂个甚!俄是那般心眼么!他们与俄出生入死这么多年, 俄能这点事就猜疑他们?”

    然是,过后还是不顾身体伤痛,由田柱子率兵护卫着,往京城狂奔而去。

    京城里,范信芳一直被囚于乐太后的庄子中,已是许久不见天日。这许多时日来,乐太后和卢氏对他威逼利诱,甚至动刑,逼他与他们同流合污。范信芳心怀死志,不肯屈从。只是他一人的性命倒也罢了,他们搜走了他随身携带的丞相印信。凭这印信却是可以调兵遣将、生杀朝堂大臣的。也不知道朝堂给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范信芳每每思之,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