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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凤竹便赶紧举起团扇挡在他眼前。
景泰帝这才满意地继续挪步。一时见周玄已经额头见汗了——景泰帝这健硕体格,一般人架不住。景泰帝才道:“累了,歇会儿吧。”
吴用便赶紧叫太监们放下椅子让景泰帝坐下。周玄才擦把汗,景泰帝又嚷起来:“这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鸟儿啊?看看,弄的哪儿哪儿都是鸟屎!”
“陛下忘了么,”苏凤竹答道:“过年时候陛下去三叔府上,看三叔的白鹤养得好,跟三叔要的呀。”
景泰帝经她这么一想起来了:“哪里是俄要的,是桂兰儿要的。”
既提起刘桂兰,他情绪便低落下去:“这桂兰儿......也不知道你们奶把她关在哪里。”
“爹你别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啊。”周玄赶紧给他住:“这才关了几天,你别想着把她弄回来。”
“俄何曾这样话,她做下的那些事,不是看在你们面子上,俄早就弄死她了!”景泰帝烦躁地摆摆手:“把这些白鹤给俄弄走,一根毛也不许再到俄眼前!”
吴用便命太监们赶白鹤。然这些白鹤性子却不甚温顺,见人来赶它们,倒是敢去啄人。一时闹的鸡飞狗跳,好不热闹。便是周玄也加入了赶鸟儿的行列中。
景泰帝看着面前的景象,倒是欢喜地拍着大腿咧着大嘴笑的前仰后合:“多少年没看见玄儿这孩儿样了!”
呵呵,就当是学莱子彩衣娱亲吧。苏凤竹暗中笑笑。
好一阵子白鹤可算赶走了,周玄回到他们身边,景泰帝却又道:“俄这背上怎么这么痒,这还没入夏,就有蚊子了!玄儿,你快给俄挠挠。”
周玄只当他又没事找事,只道:“这我媳妇在呢,成何体统。爹你得注意举止,身为皇帝,不是什么时候想挠痒痒就挠痒痒的。”
“可是真的很痒啊......”景泰帝边着边不适地扭动着肩颈。骤然,他一蹦三尺高,呲牙咧嘴地大叫:“不是蚊子,是痒辣子,有痒辣子掉进俄衣领里去了!玄儿救命啊!爹最怕这个了!!”
周玄负手不动:“原来这能蹦能跳的啊。”
☆、
一直折腾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景泰帝才放苏凤竹和周玄离开。
苏凤竹心中早已着急,她挂念着含冰宫中的苏勉。昨日到今早她离开的时候, 苏勉不是在昏睡就是迷糊着, 病的着实厉害。 `
急急忙忙回到含冰宫, 迎面看见周紫, 不等苏凤竹问, 周紫便贴心地告诉她:“他今天好多了,午后到现在一直醒着, 也不犯迷糊了。”
苏凤竹大喜,脚下生风往苏勉在的屋子去。周玄忙也跟上。
“勉儿!”推开门, 迎面看见半卧床上的苏勉正掩面啜泣。
“不关我的事儿啊!”旁边的周青见他俩来了, 忙解释道:“我就是把他来到这儿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讲, 他就又哭起来了!”
苏勉闻声泪眼朦胧地看向苏凤竹,哽咽难言地唤了一声姐姐, 挣扎着就想下床。
苏凤竹身边的周玄几乎掩不住自己的讶异之色:虽然面貌那般相似, 但这如幽兰泣露般的气质, 真真是和兔儿天壤之别。便是苏凤竹,便是自己姐妹们, 怕是都要比他强硬些许——一个男娃子怎会给养成这样?!
苏凤竹早一脸心疼模样,急急上前去把他按住, 温柔地给他擦泪:“勉儿, 不哭了,姐姐在这里。”
苏勉抓着苏凤竹,激动地量她, 眸中似有千言万语,然终不过颤声重复着:“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竟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勉儿,没事了没事了。”苏凤竹抱住苏勉,轻拍他后背:“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还是个孩子,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你不需要为别人做的错事责怪自己......”
“不,不,姐姐,我是大虞名正言顺的太子,帝王。”然苏勉抽抽搭搭道:“我上不能保社稷,下不能护骨肉,我有何颜面苟存于世......我原早该自行了断的,只是放心不下姐姐......”
“不要这样的话了,嗯?”苏凤竹忙道:“对不起这社稷的不是我们,该为大虞陪葬的也不该是我们。那些一手葬送了大虞的无耻之徒尚觍颜活着,我们为什么要死?答应姐姐,不要再这样的话了,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
苏勉只是哽咽摇头。苏凤竹于是又千言万语地开解他。
“好可怜的勉儿啊。”一旁的周紫早已看呆了:怎么会有人哭的这么好看!看着他哭,自己也想哭了呢!
“是啊是啊,”她身旁的周橙也猛点头:“这么可怜的勉儿,爹爹怎么可以抢他的皇位,爹爹欺负人!”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玄啼笑皆非,上前劝道:“好了舅子,你姐姐累了一天了,你先别引着她伤心了。天也晚了,肚子都该饿了吧,我去做晚饭。媳妇儿,舅子有什么爱吃的?”
苏勉闻言,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惊讶。周玄毫不费力地解读了出来他此刻所想:这厮是在唤我么?是在唤我姐姐么?他难道不是个粗鲁无文的闲杂人等吗?!
苏凤竹这才想起忽视了周玄,忙与苏勉道:“这是你姐夫勉儿,魏帝长子,楚王周玄。”
眼见着苏勉眸光一暗眉心一蹙,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哎呀,不必,这个舅子也瞧不上自己。周玄已经经历过兔儿的鄙视,此时再对上勉儿,倒是坦然不以为意。只笑眯眯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要胡思乱想,专心养好身子最是要紧。”
却见苏勉咬咬唇,不顾苏凤竹阻拦挣扎着跪坐而起,有点勉强地道:“早听闻楚王殿下宅心仁厚,姐姐......深受殿下恩宠,勉为姐姐拜谢殿下。”语毕行大礼深深拜倒。
“何必如此,快起来。”周玄吃了一惊,忙把人扶起来。心想这个舅子和兔儿的性子也是天差地别。现下要是兔儿在这儿,怕不气的跳起来呢。想了想对弟妹们道:“都随我去厨房吧,叫他们姐弟两个好好话。”
苏凤竹却也为苏勉此举感动不已。“勉儿,你真的不必如此为我委屈自己......”周玄他们走后,苏凤竹与苏勉道。
不曾想苏勉又是哇地一声又哭出来:“苦了姐姐了,让这样的莽汉给糟蹋了......”
“勉儿你什么呢,”苏凤竹一听哭笑不得:“姐姐正要告诉你,虽是有夺国之仇,但姐姐与他是真心的。你,姐姐知道你怕是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啊,我懂了。”苏勉赶紧擦了擦泪,含悲忍痛地道:“现下不比以前了,万事都得谨慎心才是。姐姐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这样的话了。”
“不,姐姐不是这意思。”苏凤竹深吸一口气,正视于他:“你听清楚了,姐姐这话诚然没有分毫违心。姐姐与他两情相悦相约白首。姐姐已放下了所有的仇恨,也不会做任何背叛他伤害他的事。”
苏勉听了她这话,眼睛都直了:“也就是,姐姐是真心实意,做这大魏的楚王妃了。”
“没错。”苏凤竹点点头。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苏勉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只觉着被背叛的耻辱充斥心头,一张脸涨的通红。
“姐姐希望,你能站在姐姐这边,同样的,不要做任何伤害和背叛你姐夫的事。”苏凤竹缓慢而坚决地道。
“背叛?明明是所有人都背叛了我,被背叛的人是我!”苏勉猛地钻进被子,呜呜痛哭起来。
苏凤竹心疼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着,弟弟惹你生气了?”大半夜她才回自己屋里歇息。周玄看看她脸色就猜出发生何事了。
苏凤竹摇摇头,道:“没事,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周玄安慰地抱抱她。
苏凤竹这才想起一事:“玉团子呢?”把玉团子从她母亲身边抱回来后,苏凤竹便养在自己屋里,这一天忙了这个忙那个,倒是忘了这东西。现下哪里还见它踪影?
“唔,跑出去了吧,我也没留神。”周玄忙唤来丽玉吴义等人问过,都道是事情多无暇留意这猫儿。赶紧里里外外找起来,又到弟妹们房里找。然翻遍含冰宫每一处,都没见那东西的踪影。
“皇宫这么大,一时半会儿跑不出去的,明儿个我叫禁军找。”周玄安慰苏凤竹。他已经听苏凤竹了,这猫儿是苏凤竹的父皇赐给她,她从手掌大一团养大的。可后来文皇后也喜欢上了,硬跟苏凤竹要了去。苏凤竹一直耿耿于怀,不曾想现下竟又回到身边。故而对这猫儿的情感不同别个。谁料这刚寻回来,就又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