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翻案
姜棣看到两个太监把他往后一推,就直接朝皇帝扑了过去,是真的浑身杀气,而且皇帝周围现在除了隔着几步远的太子,根本没有其他人了,这两人不定真的能杀了皇帝!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要上前去阻拦,若是父皇死了,那他这个叛逆的罪名就洗不去了,而太子正好顺理成章的登基,顺便绞杀了自己。
可就在他要冲上去之前,暗处人影一闪,两个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血腥的气味充斥着姜棣的大脑,他的脚步也很快稳住,而后才察觉不对劲。
他自己方才也在往前冲!
“父皇……”姜棣看到皇帝眼里一瞬间冒出的杀气,立即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是想要阻拦这二人,这二人真的不是儿臣指派来的,还请父皇明察!”
太子目光略有些阴翳,他果然没猜错,父皇暗处是有人的。
看到这里,他也上前道:“父皇,四皇弟应该不至于如此莽撞。”
“莽撞?”皇帝冷笑:“这已经是不是第一次了,朕不过对他表现出来一点不满,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朕,这是莽撞?这分明是早有所图!”
姜棣只觉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当真没有此等歹意啊!若是儿臣真有此想法,怎么可能只派两个太监来,王府内势必也会藏着大军才是,否则杀了父皇,儿臣根本没有退路,岂不是自寻死路?”
姜棣道,他没有这么蠢,相信父皇也不会以为他只是个莽撞的白痴!
皇帝听到这里,的确有些迟疑了起来,但他深谙这些阴暗权数,谁知道这宫里别的地方还有没有藏人?毕竟之前灼华连后妃都能杀,可见他们兄妹本性薄凉。
想到这里,皇帝沉凝道:“来人,去萧王府查!”
殿后站着的高公公连忙心有余悸的出去了,但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少将军魏祈章。
姜棣看到他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好。自从魏信死后,魏祈章看似跟着自己,却从不服从自己,而且背后似乎还有其他人的样子。
皇帝瞧见魏祈章,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魏祈章看也没看姜棣,只上前行礼道:“回禀皇上,微臣今日巡视京城时,接到百姓举报,在东城区萧王殿下名下所属的一处大宅院里,发现有人暗地里蓄养死士数百人。”
“魏祈章,你敢污蔑本王!”姜棣勃然大怒,魏祈章却只很平静:“微臣也以为是弄错了,所以微臣并没有直接接管此事,而是通知了大理寺和京兆府派人去盯着了,微臣立即入宫来,便是想请皇上示下,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皇帝脸色微青,死士,多么熟悉的字眼,当初他为了在众皇子里脱颖而出,也曾蓄养过,不过好在并没有用上这些行尸走肉,没想到他的好儿子,居然也有此行动!
“你带朕的口令,协同京兆尹刘光,一起查,务必查到是谁敢在萧王的别院里蓄养这么多的死士!”皇帝寒声道。
姜棣听皇帝这么,知道他已经是不信任自己了,跪着上前几步,才道:“父皇,这一定是楼衍他们捣的鬼,楼衍知道儿臣查出了秦家相关的事,所以才会这么急着对儿臣下手的,父皇明鉴啊!”
“楼衍?”皇帝冷笑:“你要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楼衍……他要害你,有一万个办法,朕也相信,他不会兜这么多的弯子来算计你。”而且这宫里的人,楼衍并没有机会接触,他早就叫老鬼查过,楼衍自从山庄下山入朝为官开始,从未跟宫里这些下人们单独多相处过,自己身边这一连几个太监都是他的人,可能么?
若是姜棣开口直指太子,他兴许都还会有所怀疑。
太子暗暗看了眼皇帝,他也是今儿才知道,父皇对楼衍居然这样信任。
不,或许,父皇所掌握的事情,比他所想的要多得多。
“父皇,儿臣……”
“好了,朕不想再听你什么。来人,把萧王暂押天牢,待死士和刺杀一事查清楚了,再做处置。”皇帝看也不想再看到姜棣。
姜棣还想求饶,方才看起来还在替他求情的太子只道:“四皇弟,你放心,本宫一定会亲自盯着,待查清楚后,就接你出来。”
姜棣牙关微紧,冷冷看他一眼,转头望着皇帝:“父皇,若是要查,请您一定要派信任的人查。儿臣不怕被冤枉,只怕父皇不信任儿臣,如若儿臣此番进去后,如二皇兄三皇兄和五皇弟一样再见不到父皇,那儿臣先在这儿磕三个头,也算拜别父皇。”完,重重磕了三个头。
提起其他几个皇子,皇帝已经起了侧影之心,尤其是五皇子荣王,放干净了血来断绝父子之情。
皇帝沉沉叹了口气:“你且先去大牢,朕会叫人查清楚的。”
姜棣这一招感情牌有用,略安心了些,这才转身离开了。
待姜棣走后,太子才道:“父皇,儿臣来查这件事吧。”
“快过年了,太子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这件事就交给老鬼去办吧。”皇帝淡淡的拒绝了他。
皇帝看了眼站在皇帝身侧一身黑衣带着铁面具的男人,只得低下头应下了是,但他知道,父皇肯定是对自己也起了疑心了,否则他不会这样的。
果然,几十年的父子情,也只是个笑话。
太子唇瓣扬起一丝讽刺,待离宫后,才看着跟他一起出来的魏祈章,笑道:“这次多亏魏将军了。”
魏祈章行礼:“此处耳目众多,微臣迟些再去太子府回禀情况。”
“嗯。”太子完,又顿了顿,看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道:“本宫知道你为何会背叛萧王来投靠本宫,是因为魏如意,对吧。四皇弟不止想杀了楼衍,还想杀了魏如意。”
魏祈章目光微凉的看了他一眼,拱手应是。
太子笑笑:“你放心,如意是个可贵的女子,就算楼衍死了,本宫也不会对她下手的。”
“多谢太子殿下。”魏祈章完,便翻身上马走了。
太子则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淡漠的笑起来,魏如意的价值真是超乎自己的想象,如若她也能有魏祈章这样的觉悟,就省事了。
魏如意此刻只了个大喷嚏,听萧王被送去了天牢后,还愣怔了一下:“他当堂刺杀皇上?”她觉得不可置信,她了解姜棣此人,行事谨慎,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的去刺杀?
老嬷嬷只安慰她:“您就别多管了,国师这会儿还没回来,您先歇着吧。”外头天色都暗了,老嬷嬷坐在她床边,爱怜的望着她道。
魏如意听着炭火噼啪烧着的声音,瞧着慈爱的老嬷嬷,觉得自己就像个还能撒娇的孩子,倚在床边道:“可是我还不困。”
“若不困,就起来绣花吧,嬷嬷眼睛虽然不好了,但还可以给你画几个绣样子,教你怎么绣。”老嬷嬷笑道。
魏如意想起那细细的绣花针,便觉得困了:“衍哥哥,我绣的荷包格外好,不必绣其他的了。”
老嬷嬷笑她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跟孩子一般的耍赖,只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乖乖躺好睡下,才替她吹灭了蜡烛出去了。
出了门,知雨迎过来,悄悄问她:“嬷嬷,您那昭王府带回来的丫环怎么处置?奴婢怕姐心烦,没敢再去问她。”
老嬷嬷倒是乐意指点知雨,浅笑:“既然是昭王府来的人,自然不能太苛待,否则岂不是叫人觉得公主猖狂?”
“那倒是,但让奴婢好好供着她奴婢又不甘心。”知雨轻哼道。
老嬷嬷浅笑:“自有那些看起来不累却琐碎磨人的活儿,旁人没做过,自然觉得轻松惬意,只有做了的人才知道其中辛苦。”
知雨眨眨眼,脑子里把种种事情都过了一番,忽然想起来:“管家的女儿一直嚷着账房还缺人呢。”
嬷嬷浅笑:“若是管家有分寸,就再好不过了。”
知雨嘿嘿一笑:“管家有分寸,但他那个女儿可不是饶人的主儿,奴婢听,在她手底下的人,就没人能捱过两三天的,虽然她不人骂人,但折磨人的法子多着呢。”
老嬷嬷笑笑,知雨觉得宜早不宜迟,立即就去办了。
萍儿听只是叫她去账房帮忙的时候,还松了口气,觉得去账房顶多就是磨墨扫整理下书籍之类的,谁想才来账房,那插着腰的高挑眉女子就令她对账了。
她一个算盘都没摸过的人,如何对账?
但那高挑眉了,不会没关系,学!日日夜夜的学,学不会就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学会了就对一座山似的账,若有一笔算错,又是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第二天一早,萍儿就崩溃了,但没办法,旁人都觉得在账房舒坦,也没人会替她传话,她若是不做,还叫旁人觉得她娇气。
知雨知道后,早起都觉得神清气爽,木英更是,叫萍儿主仆欺负昭王妃,磨不死她这个是非精丫环!
魏如意早早就醒来,睁开眼睛就见楼衍正在自己更衣。
“衍哥哥……”魏如意朦胧着眼睛看他:“你昨夜何时回来的?”
楼衍见她醒了,披好外袍后,走到她身边来,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吵到你了?”
魏如意摇摇头:“你不在,我都没睡安生。”
楼衍轻轻捏捏她的脸:“今日朝堂会有事发生,中午不回来陪你用膳,你听嬷嬷的话。”
魏如意听到有事,精神起来,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问他:“是不是秦家翻案的事?”
“嗯。”楼衍没瞒她。
魏如意担心起来,魏如意只道:“衍哥哥安排的可妥当了,不会有事吧。”
楼衍淡淡笑着:“放心。”
完,外头已经传来了阿义的声音:“尊上,时辰到了。”
楼衍这才拉起被子把魏如意重新裹好:“外头凉,别着风寒了。”完,这才转身出去了。
魏如意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忍住跟上去的想法,紧紧握着手心,希望今天一切顺利才好!
知雨从外头进来,瞧见她担心着,轻声道:“夫人,今儿一早胡夫人递了帖子来,迟些要来。”
“嗯。”魏如意知道姜湛肯定也跟着衍哥哥一起的,胡姐姐肯定也担心。
知雨跟木英对视一眼,两人都选择了默默不语。
昭王府,姜宴一早也去上早朝了。
陈言袖服侍着他更衣,姜宴看着神色淡淡替他系腰带的陈言袖,抬手将她拥住。
陈言袖微愣,姜宴只紧紧抱着,朝她笑道:“等衍的这件事办成了,我便将俞柔依发出府去。”
陈言袖奇怪他怎么忽然提这个,姜宴只道:“母妃醒来了,知道了燕窝粥的事儿,痛斥了我一顿,也叫我清醒了不少,后宅里,你即是王妃,要处置这些妾室都是理所应当的,怪我心软,让你陷入两难。”
陈言袖听着他这话,委屈涌上来,让一直不爱流眼泪的她都湿了眼睛。
姜宴将她紧紧抱住,轻叹:“袖儿,你是我的王妃,往后我若再犯这样的糊涂,你要告诉我,都怪我,让你受了这样多的委屈。”
陈言袖感受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的话,心也微微软了。
“王爷忙于朝政,忽视了这些也是情有可原,是妾身不好,没替你管好后宅,让你还为这些事烦心。”陈言袖歉疚道。
姜宴看她不仅大度的原谅自己,还这样的懂事,越发心动:“你真是贤妻。”
陈言袖莞尔,悄悄垂下眼敛。
外面时辰不早,姜宴也没再多,只嘱咐下人们伺候好陈言袖便离开了。
等姜宴走后,陈言袖才缓缓倚在暖榻边坐下了,贤妻吗……她何尝想做贤妻,她也羡慕如意,羡慕清微,有一个全心全意疼爱她们的男人。但姜公子和楼衍那样的男人,她从不曾想过,多年战场,她甚至想过一辈子不嫁,要么嫁了人后,管他三妻四妾,自己只管去战场驰骋也罢,可偏偏,她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
“姐,俞姨娘私自从后院跑到前门送王爷去了。”花间从外头跑进来道。
“嗯。”陈言袖淡淡应着。
花间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道:“不过这次王爷对她没以前的耐心了,直接当众呵斥她不知规矩,便将她赶回去了。”
陈言袖看着花间脸上的得意,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本该潇洒自由的自己,有一日也会变成这样,沉浸在与夫君成群妾的争斗之中,甚至为了夫君训斥其中一个妾而沾沾自喜。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姐,您怎么了?”花间看她出声,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陈言袖只忙摇摇头。
“去备马车,我想去看看如意,之前她来兴许动了胎气,我不太放心。”陈言袖道。
花间也很自责,忙应下去办了。
不过陈言袖才掀开马车车帘,就立即关上了。
花间还奇怪:“怎么了?”
“没事。”陈言袖皱眉:“府里没有别的马车了吗?”
花间点头:“王爷用了一辆,属于您用的规格的就只有这一辆了,其他的不是有毛病正在修理,就是下人们坐的马车。”
陈言袖眉心微微拧起,花间看她情绪不对,忙问她:“要不然您今儿不去国师府了?”
陈言袖自然不可能不去,但马车里……
“咦,这马车里怎么有一股香味。”花间嗅到一股不属于她们身上的香味,将鼻子凑过去准备掀开帘子看看,陈言袖却忽然一下进了马车,还道:“花间,你去坐后面吧。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国师府。”
花间的手僵了僵,以为陈言袖还在生气她之前私自请魏如意来呢,越发心了些,赶紧让马车往前去了。
马车内,陈言袖的脸都青了,手里的簪子死死的抵在早就坐在马车里的人脖子上,手心微颤,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杀了他算了。
烈染咧嘴一笑,拿出他早就备好的食盒,开来,拿出里面一样样的点心:“我跟有才公子听过,你喜欢这些,我请了来福楼的方伯亲手做的。”
陈言袖想一把落,可又怕被人发现烈染躲在这里,这样她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只寒声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吗!”
“可我想见你。”烈染完,拿了块点心想喂给陈言袖,却被陈言袖一把落了。
烈染微愣,陈言袖也不忍这样做,但她要划清界限:“再让我看到你,我一定杀了……”
话未完,便觉得身子一轻,转眼她整个人都被烈染抱在了怀里,烈染常年在部落,身材高大不,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将陈言袖抱在身上以后,才压着她道:“你再这样的话伤我,我就亲你了。”
陈言袖吓住,挣扎了一下,可腿被烈染的腿死死压住,双手更是被他一只手抓住了,她压根动弹不得。
外面有人听到了些许动静,立即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陈言袖怕被人发现,只能忍着怒气道:“没事。”二字才完,烈染就狠狠压了上来,炙热的吻,比上次熟练多了。
他已经在梦里梦见好多次了,直到陈言袖狠狠将他的舌头咬出血,他才松开,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他皱皱眉:“这是我吻你的惩罚,我活该。不过袖,下次不要那么伤人心的话了,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你松开!”陈言袖看他还有理了,低声道。
烈染莞尔一笑:“不,我抱着你,等到国师府我再松手。”
陈言袖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她真后悔,方才怎么没直接杀了他算了!
等她到国师府时,花间看她一脸怒气,吓坏了,还以为她真的是介意自己之前擅自请了魏如意的事儿,所以从进入国师府开始,花间都格外谨慎,半点不敢逾越,等陈言袖发现时,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浑身发颤了。
魏如意让人在国师府后院的那个临湖的暖阁里摆了好茶好吃的,招待胡清微和陈言袖。
三个人对坐着在铺着软垫子的木质矮榻上,茶香袅袅,三人看着对方都盘起了妇人髻,默契笑了起来。
魏如意想,最美好的事儿,不过是嫁一个如意郎君,有三五好友了吧。
三人都默契的不去聊男人的事儿,只谈风花雪月和好吃的,直到木英进来,莲心来了,三人的话题才戛然而止。
“如意,上次公主府的男人……”
“姐姐千万不要透露一个字。”魏如意叮嘱着,完,莲心已经过来了。
大半年不见,莲心养的健康了些,不似那般弱柳扶风了,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才来便一一行了礼。
魏如意浅笑:“快来坐下吧。”
“嗯。”莲心挨着魏如意身边坐下,才低垂着眉眼道:“多谢几位姐姐不嫌弃我如今脏了身子。”
胡清微忙道:“你什么傻话,错不在你。”
陈言袖不知内情,但也怜惜莲心没有家人还要被皇帝利用,如今又遭此难,只安慰道:“所幸皇上没再送你去扶桑,留在京城,我们几个也好有个照应。”
魏如意给她倒了热茶,没有特意插话,因为她看得出来,莲心并不是那么因为被人掳走丢了贞洁而那么伤心,反而,她觉得莲心如今表现出来的紧张,更多的是紧张被人拆穿。
那么二哥跟莲心,是当真发生关系了,这也是二哥要娶她的原因么?那公主府的神秘男人呢?
了会儿话,莲心才似无意般问魏如意:“如意姐姐,我最近在读《列子传》,不过只有前三册,听闻国师大人收藏了最后一册,不知能否借给我看几日?待过几日我誊抄一份下来后就还给他。”
魏如意目光微闪了下,浅笑:“当然可以,木英去书房找找。”
“是。”
木英很快过去了,莲心才羞涩笑道:“我在皇陵的时候,成日没事,也就是看看这些闲书了。”
“看书总比成日发呆的好。”胡清微笑道。
陈言袖趣她:“看来清微以前常常发呆。”
胡清微没忍住自己了出来:“祖父总想让我学医,我没什么兴趣,每次看医术都像看无字天书似的,自然就对着书发呆了。”
她完,自己都没好意思的红了脸,惹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莲心也掩唇浅笑:“姐姐不爱念书不紧,你的刺绣好,我却不行,以前一直病着,根本没法刺绣弹琴,只能看看书。”
胡清微嘿嘿一笑:“之前母妃还夸我的刺绣好。”
魏如意看她这么快又嘚瑟起来,塞了个点心在嘴里,笑道:“看来姐姐是要一展绣功了,来人,拿绣绷子来。”
胡清微知道她揶揄自己,也道:“国师府怕是只有绣荷包的布料吧,我还是算了,绣荷包这等活计,我十岁以后就不做了。”
魏如意看她还敢笑自己了,乐得要去挠她,胡清微力气大,一把就抓着魏如意的手让她动弹不得了。
魏如意可怜兮兮的看向陈言袖,陈言袖只笑着道:“我还差个荷包呢,如意,你绣了那么多,何时分我一个?”
魏如意气得直哼哼:“不给,一个都不给!”
莲心在一旁看着她们三个自由闹,也想完全放松下来跟她们一起闹,可她没有忘记她此番来的任务。
待几人没闹以后,才问魏如意:“如意姐姐,我想去国师大人的藏书房看看别的书可以吗?”
魏如意眨眨眼,莞尔:“当然可以,我让人带你去。”
莲心看她这样轻易就答应了,才起身行了礼过去了。
木英拿了莲心要的书回来,还跟魏如意道:“姐,莲心姐想要什么书,让奴婢给她拿就好了,何必还自己费力跑一趟呢?”
“没事,由她去。”魏如意目光暗了一下,才继续跟胡清微几人话了,可几人表面看着开开心心,却没有哪一个是能完全放下心的,朝堂上的人,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此时的大殿。
若不是有太医在一旁扎着针,皇帝或许这一口气都没能缓过来,云尚书跪在大殿中央,跪下磕头:“皇上,礼法乃是先祖皇帝定下的,祖制不可违背,祖礼也不容亵渎。此番自称秦家下人递来的血书,详细明了当年贵为齐国公主的齐妃并非与秦家之人私通,齐妃乃是入了我北燕皇家玉碟的,微臣以为,既然能还齐妃一个清白,能为我北燕祖礼正名,一定要重新彻查当年秦家旧案!”
云尚书一番话,底下的大臣们已经议论纷纷了起来。
太子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楼衍,嘴角扬起,他早就知道,楼衍入朝为官的目的不简单,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权势,原来他真的是秦家后嗣,是为秦家洗刷冤屈来的。
只是这次父皇有可能那么容易答应吗?
皇帝不开口,又有大臣站了出来,道:“皇上,既然平王妃一家的事能彻查,臣以为,这是好事,往年的错案冤案彻查,还已逝之人一个公道,给让天下臣民们看到我北燕朝堂的廉洁公正!”
他话落,陆陆续续便有更多的人都站了出来,而刑部尚书马大人却一直没动,就连姜宴也站了出来。
“父皇,秦国公一家当年为抗击四方倭寇有可计入史册的功劳,当年大齐国君更是嘉赏秦家长子‘人品贵重,天之骄子’,儿臣也以为,如若真有冤屈,一定要彻查,万不可让这等功臣蒙受此等冤屈。更何况此事还涉及齐妃娘娘清明,齐妃娘娘名誉受辱,就是父皇之名声受辱,儿臣不忍看父皇受世人诟病!”
姜宴拱手完,目光正直的看着皇帝,换来的,是皇帝疑惑、怀疑甚至带着几分杀意的目光。
他的心微微揪起,果然,秦家之事,真的是父皇有意为之。
皇帝忍下心头的怒气,转头看向楼衍:“国师,你以为如何?”
楼衍缓步走出来,就在皇帝以为他一定会极力赞成之时,却听他道:“臣以为不妥。”
云尚书第一个懵逼,扭头愕然的看着他。
楼衍却只缓缓道:“此事既然涉及岂非,如若当真查证齐妃乃是枉死,齐国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势必要拉出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出来顶罪以消灭齐国的怒气,亦或是因为此事,而跟齐国开战。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楼衍话落,皇帝疑惑刚消散一些,就听人呵斥道:“国师当真是我朝之大奸臣!难道因为畏首畏尾,就任由功臣蒙冤,任由后妃枉死,任由皇上名誉受损,任由我北燕百年之后还被人诟病礼法不严吗!”
呵斥的人是兵部新任尚书莫飘,皇帝查过这个人,从童生一路考上来的,背景十分干净,所以当初兵部尚书孙大人举荐他担任兵部侍郎的时候,他是十分信任的。
莫飘呵斥完,云尚书似乎悟到了些什么,也跟着道:“皇上,平王妃一事亦能翻案,如若秦家之事不查,实在难掩天下悠悠众口啊。”
姜宴也跟着道:“父皇,国师所虑虽然有道理,但儿臣坚信,只要查清楚,大齐身为大国,一定能理解的。”
皇帝面色铁青,理解?人就是他杀的,齐国怎么理解?
而且秦家的事,哪里只是表面的这么简单……
楼衍继续道:“皇上,秦家一事已经过去多年,不查也罢,枉死就枉死了,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区区一个秦家,都已经死完了,还能折腾出什么水花?”
“奸臣猖狂!”莫飘大喝,虽然众人都替他憋了口气,但莫飘却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般,就敢这么直接怼全北燕无人敢不给面子的国师。
但楼衍的话,却让皇帝最后一点躲藏都无处遁形,虽然他也十分认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但如今却不能明着出来,否则他辛辛苦苦维持了一辈子的贤君之名岂不毁于一旦!
“皇上……”
“父皇……”
底下的大臣们齐齐开始呼喊,皇帝几次想晕过去,都让一旁的太医用针给扎活了。
高公公似乎没看到他不断使的眼色一般,任由这太医一直在旁边盯着,皇帝看了眼不再话的楼衍和一直不曾开口的太子,沉声道:“这件事朕还要再考虑一下,退朝。”
“皇上,臣等愿意在殿里跪着等,等您做出决定为止!”莫飘率先跪下来,旁边的大臣们看到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姜宴伤势未愈,如今站了这么久,已经有些扛不住了,但还是坚持道:“父皇,此事刻不容缓,否则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有辱您名声的话来。”
皇帝拳头紧握,死死盯着底下开始一边倒逼他的大臣和儿子,知道他不答应是不可能了。
只沉声道:“这件事,就交由姜王和兵部侍郎莫飘一同查办,刑部和礼部从旁协助,其他人不得插手!”
一直跟在后面的姜王听到皇帝叫他,暗叹楼衍算得准,上前行了礼:“臣接旨。”
皇帝完,扫了眼太子,又不满的看了眼姜宴,道:“臣身体越发不好了,往后早朝之事,由太子理,政务上的事,昭王既然身体不好,便先交由太子一并处理吧。”
姜宴行礼应是。
皇帝这才冷冷看了眼一旁低着头的高公公,回养心殿去了。
退朝时,太子本想邀请莫飘去太子府,但下朝,莫飘就跟姜王一起去刑部了。
楼衍反而跟姜宴慢慢走着,太子看他们二人,淡笑:“国师居然会反对,真是让本宫意外。”
“大皇兄,你想试探什么?”姜宴问他。
太子也只笑笑:“不用试探,看你的反应,我也知道,楼衍就是秦家后人。不过无妨,看在你们帮我替娴儿讨回过公道,我不会去父皇面前此事的,更不会阻拦你们替秦家翻案,相反,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们。”
“多谢大皇兄……”
“你也不必太急着感谢我,等秦家案一翻,楼衍的身份必定藏不住,到时候父皇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七弟,我提醒你,早点与他划开界限,以免把你也牵扯进去。”太子扫了眼姜宴,淡淡完就走了。
姜宴皱眉,转头问楼衍:“衍,你有办法躲开的吧。”
“嗯。”楼衍嗯了一声就走了,姜宴看他还是这幅样子,只能摇摇头跟了上去,在得知陈言袖也在国师府的时候,便一道跟去了国师府。
夜幕将落,魏如意在看到楼衍平安回来后,就知道事情很顺利,立即叫人摆了晚膳,毕竟入夜后,不止姜宴跟了来,姜湛和之前还在朝堂上大怼楼衍的莫飘也来了。
临湖的暖阁里,咕嘟着冒泡的汤锅子发出诱人的香气,莫飘还有些拘谨,木英刚好从藏书阁查了一番抱了一摞书回来,瞧见面生的他,还以为是新来的护卫,道:“帮我拿一下。”
莫飘看着她手里抱着的厚厚一摞书,忙帮着接过了,但沉得他差点没站稳。
木英笑起来:“你不会功夫啊,那你怎么保护国师大人,莫非你是他新请来做文书的?”
知雨瞧见木英在跟莫飘笑笑,忙跑过来道:“这位是兵部侍郎莫飘莫大人。”
木英微怔,莫飘忙道:“没事没事,姑娘,这些东西放哪儿?”
木英见状,脸一红,抬手就把那一摞书夹在了胳膊底下,忙道歉后走了。
莫飘倒是不介意,早听闻国师夫人身边的几个侍女都是格外出色的,今儿瞧着,果真是大家姐身边调教出来的,不论是仪态还是模样,都不比户家的姐差。
晚膳开始后,女眷们一桌,男眷一桌,中间隔着一道绣仙鹤的屏风,木英偶尔进出布置些菜之类的,时不时要跟正对着出入口坐着的莫飘个照面,莫飘坦坦荡荡的,见到她就笑,木英则是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等木英拿了魏如意特质的香料后,便死活不肯出去了。
魏如意还趣她:“难不成木英跟哪位爷看对眼了?”
陈言袖知道木英的,虽然大大咧咧,但有分寸,也立志绝不给人做,所以在场唯一的人选,就是这位新来的莫大人了。
“没有,姐,您别趣奴婢。”木英忙道。
魏如意嘿嘿的笑:“之前还让你去开武馆呢,这一年要到头了,我也要兑现给你一个月十两的例银,一年按十二个月算,也该有一百二两了。怎么样,什么时候我叫谢妈妈给你物色物色先买个宅子?”
到武馆,木英脸上的红色稍退些,道:“这倒是不急。”最起码也要等京城里安定下来,姐身边没危险了再。
“不急不行啊。”魏如意特意放下筷子认真看她:“你年岁不,该找人家了啊,明明也是驰骋战场杀敌无数的女英雄,若是叫人以为你只是我身边一个丫环可怎么行,岂不叫人看轻了去!”
魏如意声音不,隔壁也听得到。
楼衍会意,夹了一筷子菜,郑重放下,看向莫飘。
莫飘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亲,忙做好了即便不了解也要答应的准备,却听楼衍道:“莫大人可有认识的尚未娶妻的同僚?”
莫飘喉咙一梗,不是给自己亲啊!
他忙道:“下官回去就听听。”
“嗯。”楼衍顿了顿,又道:“不一定要求家世,但要人品好。”
莫飘这一点倒是惊讶,但也忙应下了。
隔壁魏如意瞧见衍哥哥帮忙了,嘿嘿笑着继续美滋滋吃饭了。
知雨也憋着笑,现在那莫大人一定猜不明白又放不下了,若是真的轻易把木英给他,他定还觉得是他委屈被迫娶了木英姐姐呢。
知雨热情的给几位主子布菜,魏如意跟陈言袖和胡清微对视一眼,齐齐笑眯眯看着木英一个人纠结的样子,也都岔开了话题。
不过莲心下午从国师府离开后,怀揣着她拿到手里的书,即便马车到了公主府门口,也迟迟没下马车进去。
明珠在外觉得奇怪:“姐,怎么了?”
莲心看着手里的书,看着在里面发现的东西,终是道:“去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