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章向唯从剧组请假回学校，去交大二的结课作业。

    霍谌也飞A市，两人是一个航班，都是头等舱。

    上了微博第一。

    章向唯生了一种艺人的通病，喜欢上网搜自己，好的评论看不到自动忽略，只看到坏的。

    越看越心梗，越心梗越看，很魔性。

    “为了kpi，人都不做了。”

    章向唯看了一个营销号发的洗脑包，气的把手机丢腿上，下一秒又拿起来继续刷：“这个人该不会是想我们买下他的文章吧。”

    陈香香：“唯，我跟聂哥了，他会公关的。”

    章向唯问了个略微有点窒息的问题：“我们有钱请公关吗？”

    陈香香默了。

    章向唯也默了。

    没公司，谁出钱给他找公关。

    过了会，陈香香：“聂哥有门路。”

    “不是还有你舅舅吗，他也不会不管你的，没事的啦。”

    章向唯蹙眉：“我舅舅的公司跟影视这一块八竿子不着，规模也不是很大的样子。”

    陈香香又默了。

    章向唯摘了棒球帽抓抓头发，叹了口气。

    “咳，还是那句老话，红的背面是黑，一起的，连体婴儿一样，分不开。”陈香香甩出最近常的一句话，“看淡点吧，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章向唯：“我知道。”

    但还是忍不住看，忍不住生气。

    这次网上在嘲他是牛皮糖，跟屁虫，不要逼脸，还他欠|操。

    章向唯瞪着那几个字，你才欠|操|你全家都……

    难听，算了。

    .

    章向唯把手机关机，往口袋里一塞，拆了袋熊饼干，吧唧吧唧吃起来，化愤怒为食欲。

    自从《涨潮》官宣以后，章向唯每天都会收到大量的“人参大补汤”，那料足着呢。

    有些是别家的，他搜过，基本都是男艺人的粉，年纪跟他差的不多，20岁左右，女艺人也有，都是这些年想跟霍谌炒CP被团队下场撕掉的。

    有些是霍谌的黑装粉自导自演，浑水摸鱼，有些真是他的橙子。

    就好比这次。

    他的黑热搜底下，热评第一就是橙子，还是十多年的老粉。

    章向唯能理解，换成他粉了很多年的女神，在娱乐圈是大佬了，突然有天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女生沾上，被其他家买的营销号们黑，性取向都被造谣了，当事人还没有刻意疏远绯闻对象，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他也气。

    想到这儿，章向唯幅度歪了歪头，偷偷看了眼过道那边的男人，心情很复杂，感激，感恩，抱歉，疑惑……全缠着他。

    .

    飞机快要起飞了，安利忽然把头等舱跟经济舱之间的帘子拉开，不知道干什么的伸头看看，然后就要跟陈香香聊一聊。

    章向唯没换到霍谌那边，是霍谌跟陈香香换，他没有弓着腰过去，而是站直了，一米八|九，身高腿长，肩宽腰窄的挺拔身形立在过道里。

    帘子还拉着，经济舱里的路人工作人员，站姐私生粉丝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他自己过去的。

    机舱里引发了一阵很大的骚动。

    陈香香想什么，安利先她一步：“陈，你去里面吧。”

    “行。”陈香香坐了进去，跟她家的弟弟隔了两个人跟一条过道。

    安利不等年轻女人反应，就：“新格那边联系你了？”

    陈香香一脸惊讶的表情：“利哥你这就已经听了？消息也太快了吧。”

    “新格想邀一个八月的电子刊。”她拢拢一头长发，随意拽了黑色皮筋扎起来，“唯还没做决定。”

    安利沉吟着，对于今晚的一波联动，团队没有立即公关，保护老板娘需要适当的时机，现在还没到，要等等。

    新格算是对各种黑的最佳反击。

    安利顺着这个话题延续了下去：“新格是五大男刊之首，虽然是电子刊，章一个新人也很不错了，业界都会看他的数据……”

    过道那边，章向唯是懵着的，男人坐下来后，他脱口而出一句：“霍老师，你人真好。”

    “嗯？”霍谌，“这有什么好的。”

    “这还不好？”章向唯捡了还算能听的，“你那么做，我就不会被骂为了贴上你连脸都不要，没见过男人什么的。”

    音量越往后越，自言自语一般，撇着嘴，不自觉的带上了点跟家长告状的意味。

    霍谌愣了愣，这都愿意跟他了，多好。

    果然孩子的世界是简单的，相处的时间变长，就会变得不紧张也不慌乱，放松自然多了。

    到不了杀青，这孩子就会跟他撒娇。

    抱起来举高高也指日可待。

    霍谌靠着椅背，眉头松懒着，低低的笑起来。

    章向唯听到笑声下意识扭头，男人扬着唇，弧度清晰分明，俊美侧脸笼着一层难以形容的笑意。

    就像……

    一头快要吃到大餐的兽类，表面是愉悦，兴奋，激动的可控情绪，内心全是肆虐。

    饿太久了，没办法慢慢的耐心享受。

    不知道怎么的，章向唯有一点发毛：“霍老师，你笑什么啊？”

    霍谌：“笑你傻。”

    章向唯：“……”

    霍谌在孩控诉的眼神里挑了挑眉：“照样还是会有的，我的粉也不是每个都乖。”

    “但这么多人在场，都看见了，造谣不会坏到哪去。”

    章向唯哦了声，沉默了会：“霍老师。”

    霍谌的面部侧偏向他：“嗯？”

    章向唯挠挠手背：“我俩的CP，我是开机仪式当天才知道的，那会超话排在三十几名，正式开拍就飙到第一了，我吓一跳，我是想，不是我的主意，香香姐跟聂哥，就是我经纪人，他们也不知情，我可以跟你担保。”

    霍谌靠在椅背上面，坐姿随意：“嗯。”

    章向唯惊诧的睁大眼睛，这么轻易就信他了吗？

    他把黑色的脑袋靠近一点点，声：“霍老师，你放心，我不是GAY。”

    霍谌：“……”

    放心？你霍老师想咬你。

    .

    章向唯的是假的，他是基佬，喜欢看成本动作片，喜欢荷尔蒙气息浓烈的男人。

    但他没有男朋友，他要求蛮高的，也挑剔，感情上很慎重，宁缺毋滥。

    章向唯不由自主的偷瞄身旁的男人，颜是他的菜，也有他喜欢的公狗腰跟大长腿，有个电影里还露了精实宽阔的上半身，肌肉线条特别性感有力。

    可是他只敢的脑补一下，不敢有别的想法。

    他还年轻，活得好好的，未来才刚开始，不想作死。

    男人一言不发。

    章向唯摸不清他的心思，继续：“那超话，应该跟其他同性CP超话一样，是一个腐妹子建的，然后吸引了一波志同道合的腐妹子。”

    关注了超话好几个写同人文的老司机，睡前睡醒必看一篇的霍影帝偏头：“腐妹子是什么？”

    章向唯心想，瞧瞧这满眼的求知欲，瞧瞧瞧瞧，大佬果然是直男，什么都不懂，多单纯啊，他摸摸鼻尖：“腐妹子就是喜欢看脆皮鸭的……”

    “唔，脆皮鸭是指同性题材的书籍一类。”

    霍谌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样。”

    “嗯啊。”章向唯靠得更近些，用手挡在嘴边，悄悄，“有那群腐妹子，再加上很多家掺和，营销号们搞事，我俩的CP热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霍谌的目光落在少年扑扇的长睫上面，低头就能吻到，他没有任何动作，近似漠然，眼底却有一片暗沉在翻涌。

    章向唯见男人半天都没出声，犹豫片刻，斟酌着出香香姐不让他的一些话：“霍老师，你让你的团队发个申明吧，这件事你无所谓恐怕不太行，再这么下去，对你的影响更不好。”

    “网上已经有造谣你性取向的了，对你的形象很不利。”

    他垂了垂眼，很不好意思的轻声：“你原本没有黑点的，现在有了，就是我。”

    霍谌不易察觉的朝着少年弯了弯腰背，嗅到了干净温暖的味道，他的喉结干痒的滚动了一下。

    宝宝，你怎么会是黑点，你是我的荣光。

    .

    章向唯了很多，得不到回应的忐忑抬头看过来时，霍谌的一切欲望跟渴念都消失无影：“我有自己的考量。”

    章向唯坐直身体，什么也不敢什么也不敢问了。

    这个男人出道这么多年，什么鬼魅魍魉没见过，大风大浪也不知道扛了多少，还有自己的公司，牛逼的团队，肯定比他一个新人有见地有想法。

    既然有考量，那就有。

    尽管章向唯不懂，大佬到底是怎么算的，网上他签了大佬的公司，屁咧。

    要是那样就好了。

    章向唯哎了声，大佬是看不上他的。

    别电话，微信都没有，微博更不可能互关，《涨潮》拍完应该就不会再有联系了。

    .

    霍谌突然开口：“唯唯，你不是GAY，懂得还不少。”

    章向唯：“……”

    怎么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面了？不是翻篇了吗？

    章向唯脸不红心不跳：“好吧，我跟霍老师招了吧，我有个朋友是GAY，那些东西都是他告诉我的。”

    霍谌几不可查的勾勾唇：“哦？是吗？”

    章向唯的眼睛心虚的乱飘：“昂是的。”

    “霍老师，现在很多人对GAY有偏见，其实他们不是每个私生活都很差，也有很好的，我，”他顿了顿，“我朋友就不乱来。”

    “那真是个好孩子。”霍谌。

    男人的嗓音压低，显得很有磁性，像带着电流，无声无息撩上来，章向唯的耳根一热，心跳都快了一拍，他转移注意力的伸着脖子看了看。

    帘子早就拉上了，挺简陋的头等舱十个座位，只有两个路人，那是一对儿外国老夫妻，都睡着了。

    其他霍谌团队的随行人员，包括香香姐都闭着眼睛，睡没睡着看不出来。

    章向唯收回视线坐好，他发现了一个现象，从上飞机到现在，都没有哪个乘务员姐姐来找霍影帝要签名，送完酒水就不来了。

    “霍老师，你平时坐飞机都不会被扰吗？”

    霍谌闭目养神：“不会。”

    章向唯好奇的问为什么。

    霍谌：“因为霍老师高冷。”

    章向唯：“……哈哈哈。”

    霍谌的面部抽动。

    不多时，章向唯把椅子放倒，人躺下来，两手放在肚子上面：“霍老师，我想睡一会了，你睡不？”

    霍谌喝了口红酒：“睡。”

    话落，他便也放下椅子，躺在少年旁边。

    章向唯头一扭，眼皮颤了颤，怎么有种躺在一张床上的感觉，他快速把薄被往上拉拉，闭起眼睛，睡觉睡觉。

    霍谌全无睡意，脑子里的场地从床上换到了飘窗。

    少年穿着一身猫仆装跪趴在他面前，喵喵喵。

    霍谌把枕头调调，手臂压在脑后，眼睛看着躺在旁边的乖宝宝，喉间发出的声音又低又哑：“唯唯，会猫叫？”

    “？”章向唯睁眼，“会。”

    “挺好。”霍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