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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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的,形势一片大好,谈什么生啊死的,老姚当真扫兴。 顾子轩叹道:“咱能不能安静地吃完这顿饭,败兴的事儿啥时候不能?” 顾伟奇黯然道:“好好吃,吃一顿少一顿,或许一年以后老子的坟头草就有你一样高喽,兔崽子你可不要忘了给老子烧香啊。” 倒胃口了,顾子轩只能擦干净了嘴无奈道:“好,咱就好好掰扯一番。如果明年你坟头未长草,十七八个姐姐就得一个不少补偿我啊。” 姚崇古无语道:“只要过得眼前难关,少爷你要一百七八十个姑娘,老朽也不会阻拦。” 顾伟奇前所未有地严肃道:“正经儿事儿呢,郑国泰那个畜生是什么德行大家都有数。此次我们顾家如此羞辱他,他非但没有疯狂报复,反而主动求和,这里头的幺蛾子不少啊。” 顾子轩噗嗤笑道:“我当啥事那般严重呢,老头子你竟然担心郑国泰那个草包,那个老王八蛋你让他逛窑子是一把好,若要他有做大事的能耐得了,咱们还是喝酒。” 他这话是有根据的,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郑家兄妹为了福王能够继承大统,花样上演各种作死表演,可最终太子朱常洛依然有惊无险地成为了明光宗——即便只有一个月。 姚崇古摇头道:“世子此言差异,我镇远侯府这些时日风波不断,世子可有想过根由?” 从前顾家若有大事,顾伟奇和姚崇古商量着便决定了,从未过问顾子轩的意见。经过郑国泰事件后,顾子轩展现出果敢无畏谋定而后动的能力,以剑走偏锋的方式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任务,成功地通过了顾伟奇的考验。 如今永宁侯一反常态的表现,让顾伟奇和老姚深信这个败类一定在憋大招。郑家和福王那点破事儿,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顾家若是被牵扯进这场暴风雨,一定会九死一生。 顾伟奇和老姚警惕之余,不约而同想起顾子轩的表现,若是大家伙儿一起合计一番,有了这根搅屎棍子出一些奇谋,没准就为顾家闯出一条活路呢。 顾子轩沉吟不语,老姚把话题挑开,他已不能插科打诨,开始慎重思考这个要命的问题。 姚崇古也不打断他沉思,自顾道:“世子可否察觉自永宁侯谋夺侯府开始,这事儿便透着一股子邪性吗? 郑贵妃和永宁侯兄妹贪财无度不假,那也得看菜下碟。侯爷可是勋贵里唯一握军权,为皇上和太子把守禁宫的要害人物! 以侯爷所处的位置,永宁侯拉拢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了区区钱财田地,而与我镇远侯府结下化不开的仇恨?” 在老姚的点拨下,顾子轩脑子飞快的运转。作为一个穿越犯,智商未必比古人高,但时代走势和人物命运的信息优势却无人能及。 顾伟奇淡淡道:“我在皇城当差,对圣上龙体的情况还算了解。宫中传来的消息,皇上的状况已经愈发糟糕,太医莫不如临大敌。” 万历的身体状况顾子轩双眼猛然神光大盛! 按照历史走向,朱翊钧只剩两年好活,福王不能继承大统直到他死也一直念念不忘。 福王、太子,三年前的梃击案,顾子轩把这条线贯穿后,一些因为历史惯性忽略的地方豁然开朗。 他缓缓道:“郑家兄妹如今心心念念的大事只有一件,那便是福王的未来!” 顾伟奇和姚崇古对视一眼,顾子轩的成长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二人一言点拨,顾子轩立即能勘破其中关键。 姚崇古赞叹道:“正是如此,我和侯爷此前想破了头也没有看清要害。非我二人愚蠢,我们实在不敢想象永宁侯竟然如此胆大疯狂。 三年前梃击案后,圣上迫于各方压力,让侯爷接东宫警卫,从此断了郑家兄妹的念想。从那以后,福王和郑家似乎也死了心,再无任何妄动。 谁曾想,世子这次出事竟然让郑家找到了空子,他们不可告人的野心也再度燃起。” 老顾双目喷火道:“照此推演,郑家看似反常的举动就能得通了。轩儿你出事以后成了活死人,郑国泰知道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万万不能容忍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匹夫瞅准了空子,设下陷阱让老子吃了大亏。 在他的计划中,这次赌局可以测试我对福王一系的反应。我若大怒而归,他便顺势吞我家产挫我锐气;我若敢怒不敢言打碎了牙和血吞,他便好言抚慰还我家产给我千年高丽参。如此我必然对他感激不尽,就此成为他福王一系的爪牙。 他没有想到我那日的反应却是无喜无悲,他蓄力已久的重拳如同打到棉花。如此一来,他便琢磨不透我的真正心思,他更没有想到轩儿你竟然福大命大安然苏醒。 至此郑老匹夫彻底阵脚大乱,这才有了堂堂永宁侯参加宴席不请自来。到了这一步,所有的风波已然不可避免。” 姚崇古点头道:“永宁侯如意算盘失败,便想着亲自上门搞清楚侯爷真正立场。不曾想侯爷不愿做那墙头草,以避而不见的方式作出了回答,狠狠地扇了不可一世的国舅爷耳光。随后世子的羞辱,进一步激发了永宁侯的仇恨,两家关系也再无修好的可能。 如今两家已然势同水火,郑家怎会不计前嫌主动修好?” 你们没想到,我也没有想到呢。历史上梃击案发生后,福王一系的确再没有翻起大风大浪。但现在的历史,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顾子轩哑然失笑道:“自古夺嫡之争的要害在宫闱,最后刺刀见红的时刻,谁能够掌握皇城,谁就能鼎定大势,前有大唐玄武门之变,后有我大明夺门之变。爱拼才会赢嘛,一切皆有可能。 我要是福王,我也会不甘心,明明父亲中意的是我,我明明比大哥聪明强悍,明明是我老朱家的家事,一群毫不相干的外臣们,为何偏偏就死活不让我入主东宫呢? 当今天子几十年不上朝,军令政务出于禁中,乾清宫三丈之地便代替了内阁六部成为大明的头脑。老头子你掌握禁城的安危,便守护着天下大势。这就是位卑而势重啊,否则一群世袭公侯百年世家能如此卖我顾家的面子?” 顿了顿,他压低了嗓子沉声道:“简而言之,福王成大事既遥不可及,也一步之遥。目前满朝公卿已经对太子的地位认可,按照寻常朝廷斗争的途径,福王没有半分可能成事。 嘿嘿,福王如果胆子粗一点步子大一点,一旦痛下黑搬倒了老爹,局势就会出现看似无关紧要实际致命的变化。到那时,外有自己人掌控禁宫防守,内有郑贵妃作为内应 如此,谁敢保证我大明不会发生第二次夺门之变? 正统皇帝一个废帝都能死灰复燃梅开二度,成为华夏史上绝无仅有两度登基的至尊。太子一天没有登基,福王就一天没有彻底失败,加上皇帝立场飘摇,呵呵,以福王立场而言,又有什么是绝无可能?” 何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顾子轩现在的感受可谓刻骨铭心。由于他假死五天,最终导致了福王一系野望重生 顾伟奇和老姚脸色煞白冷汗哗哗而下,顾子轩的分析入情入理,还有本朝正统皇帝的例子在前,二人怎敢心怀侥幸寄希望于他杞人忧天。 抹去额头冷汗老顾喃喃道:“兔崽子你真敢啊,原本我和老姚已将局势估计得无比严重,经你分析后,我们仍然低估了福王和郑国泰的野心。” 老顾直直地看着顾子轩,摸了摸他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这是见鬼了?老姚啊,这还是那个逆子吗,老夫咋感觉兔崽子大病一场后似乎换了人样,这番见识竟比你我还要精辟,老夫这心里怪不踏实得。” 老姚点头道:“谁不是呢,老朽和侯爷想了一天一夜才想明白的道理,世子竟然能一枪见血,这事儿透着邪性啊。如此见识非学富五车不能为,世子的书何时读得那么好啊? 侯爷,要不咱们请云阳子道长做法驱邪,可不敢让世子沾惹了脏东西。” 你才是脏东西,你全家都是脏东西,顾子轩怒道:“过分了啊,满京师打听去,本世子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京师有口皆碑。 你道从前本世子为何赶走了十二个西席? 那群蠢货成天教我之乎者也,在四书五经的故纸堆里寻章摘句,如何不恨? 读书嘛,囫囵吞枣得其精髓就好,学得文章锦绣有个屁用,从来误国是书生。你看人家楚霸王、霍去病,哪个是读书的料子,哪个又不是惊天动地的大英雄!” 这番话令二人动容不已,顾伟奇更是目蕴泪花,他已彻底打消对儿子的担忧。从这一刻起,顾家后继有人了。 “世子高见当浮一大白!”老姚端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大喝道:“痛快,既然世子已有如此高见,下一步侯爷当如何处之?” 我特么如何知道下一步,从现在开始历史已经改变了啊,至少太子和福王之争已经开始改变轨迹。 没有信息预知,顾子轩也不敢贸然开口。不过,历史会有改变,一个人性格不会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 顾家的生死存亡,关键在万历。如今他时日无多,如果他选择平稳交接大位于太子,平平安安一团和气地渡过剩下的日子,顾家即便惊涛骇浪,也能九死一生安然渡劫。 如若他有半分的动摇,在福王一系的运作下,成功激发他头铁的深厚功力,最终默认将皇位交给最中意的福王,顾家将死无葬身之地鸡犬不留! 亏大发了,自从来到大明,我特么一天福利没有享受,如今一步踏错万劫不复,羊肉没吃着惹一身骚啊,顾子轩将时空管理局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