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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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是格尔达煮的。

    安徒生对饮食并不是很挑剔,但盘中掉在胡椒海里的焦土豆,只一口,就让他体验了一把灵魂差点出窍的感觉。同时,他也对女孩信誓旦旦打包票的“出色厨艺”有了深刻的认知。

    “算了,以后还是请个临时厨娘吧。”图里帕根本一口都没吃。

    冒着黑烟的牛排,用刀子都很难切动,他不想勉强自己本来就可怜的胃部。死人的身体可是超级娇贵的,需要细心保养。

    “对不起,对不起。”格尔达满脸通红,羞愧得不敢抬头,“我会努力改进的。”

    “没关系,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多看看书。”图里帕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沾染的红色肉汁,“充满智慧的肉质比蠢笨的口感好上很多。”

    格尔达吓得跳了起来,连连道歉。

    图里帕逗了女孩儿一会儿,直到她眼中满是泪光,觉得今日份磨砺孩子们神智锻炼孩子们胆量的高尚教育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这才停。

    当他经过卡伊身边时,无意中扫过这个胖子的脸,发现对方脸上居然挂着傻瓜般的灿烂笑容,对着一盘黑乎乎的食物吃得开心极了。

    这可不行。

    无论是有潜力的未来超凡者还是资质平平的普通孩子,作为教育者,要做到一视同仁打击力道相同才行。

    图里帕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卡伊面前压低了音量,眼神冰冷:“你倒是很快乐啊”

    “我,我笨。”卡伊宽心地道,“您不是,聪明肉好吃笨蛋的肉不好吃吗?我安全咧。”

    “笨蛋的肉啊,虽然口感差吃起来硬邦邦的,但切成块撒上东方的香料,放在炉子上慢慢烤一烤,也别具风味哦。”最后一句还特地拖长了语调。

    卡伊脸色突变,双颤抖,头低得差点儿埋到了盘子里。

    图里帕心满意足。

    他拍拍,去了后院的屋中,开始倒腾起了实验器材。

    “格尔达,我好怕。”卡伊眼泪汪汪只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撒上东方香料。

    “我有签订契约暂时是安全的。”格尔达抖了抖,“嗯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想想法子,看看你有啥跟别人不一样的能力,不定你也能成为超凡者。“

    安徒生答应了两个孩子外出的要求。

    图里帕和他们的互动,看起来很有意思。孩子们刚才快乐的表情驱散了自从安徒生知道王储要来的消息后,就一直聚集在心中的焦虑。

    他的房间在二楼。

    开学后,他有很多课程需要疯狂补进度。

    欧登塞学校教导的基本知识,在这里是完全不够的。

    除了他,大部分的新生从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这让安徒生倍感压力,他有预感,今年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学院里度过。

    所以安徒生选了一些的卧室。

    后进门,安徒生就立刻放出了好几只吞噬鸟。

    鸟们气势汹汹地在屋里侦查了一番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是我多心了吗?”安徒生皱了皱眉头,按照他和石心相处的经验,对方居然真的没有偷偷在他周围做什么脚?

    他摇了摇头,拉上窗帘,开始进行每日精神力锻炼的功课。

    现在的安徒生,精神力已经比之前强了很多。前几天初次尝试让精神力和水能量产生共鸣后,安徒生发现了在路灯中又出现了一朵新的火苗。

    那火苗是蓝色的,很浅,与其是火苗更像是缓慢飘动着的火焰状水珠。

    可除了那天以外,安徒生却无法再次和水能量成功地产生共鸣。

    他释放出的精神力,无论再如何碰触周围的蓝色能量,始终犹如隔着薄纱拥抱,看似近在咫尺实则无法碰触。

    “是我精神力不够,还是因为我先接触到了火焰的力量,导致了水能量的排斥?”安徒生干脆停止了尝试,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疑惑。

    没过过久,突如其来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汉斯,来帮个忙。”图里帕的声音透过薄门传了过来,“我在一楼盥洗室!”

    安徒生扔下笔跑下了楼。

    图里帕怎么了?

    是摔倒了还是身体发生了异变?

    盥洗室的门敞开着,图里帕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他用一条破旧的大毛巾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了头部。

    “汉斯,快来。”图里帕对他眨眨眼,“我需要你的帮助。”

    安徒生扫过了他光着的脚和地上脱掉的衣服,站在门口心地问道:“你的毛巾下是有穿衣服的吧。”

    图里帕缓缓起身,“刷”的一声,他对着安徒生猛然敞开了那块大毛巾。

    安徒生吓得捂住了眼睛。

    只听到耳边传来了图里帕的大笑声:“汉斯你真是太可爱了!”

    “你,你快把衣服穿上!”安徒生转过了身,“等下孩子们回来会看到。”

    “别这样啊,我工作了一天好不容易下班回来,就不能亲密下吗?”图里帕不知道在脑中演出着哪一幕的狗血剧,“自从有了孩子们,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

    安徒生脚下的影子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似乎比他本人更加受到了图里帕话语的刺激。

    “别胡!”安徒生回头瞪了他一眼。

    图里帕好好的穿着衬衣和长裤,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咱们这样像结婚多年的夫妻,只有等着孩子不在的时候,才能好好相处一下吗?”

    “”安徒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觉得!”

    “好了,不闹了。”图里帕看着安徒生因为生气而有些泛红的耳朵,立刻见好就收,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金属容器道,“帮我这里面的东西涂抹在头上。”

    他重新坐好,用毛巾裹紧了脖子以下的部位。

    安徒生拿起金属器皿,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真的要涂在头上?会不会有危险?”

    “这是染发膏!”图里帕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要改变自己的外表特征,有什么比变个发色更快的?”

    “染发膏?”安徒生皱着眉头,看着容器里颜色诡异的粘稠液体,“为什么不戴假发?或者尝试一下更安全的方法,我知道德国人会用把山毛榉木烧成灰,再和山羊脂肪混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能把头发染成红色。这些化学药剂太危险了,涂抹在你头上,可能会毁掉你的头发。”

    “请相信科学。”图里帕抬起了下巴,“几百年前的罗马人都懂得用铅和硫磺染发了,我们可是现代人,别那么不知道变通。”

    他敲了敲那盛放化学药剂的盆子,解释道:“这些是我从煤焦油里提炼出来的染料,遇到空气后会变色。我刚才用氨水浸泡过我的头发了,现在你帮我均匀涂抹在头发上,很快就能改变我的发色。”

    “你确定安全?”

    “百分百确定!”图里帕笃定地,“我还需要用美貌去诱惑傻瓜伯爵呢,你放心,对于头发我比你更在意。要不是后面我够不到,我也不会请你帮忙。”

    一个时候,安徒生才终于把所有的药膏都均匀地涂抹在了图里帕的头发上。

    两个人又等了大半个时,图里帕才在安徒生的帮助下洗掉了那些药膏。

    “怎么样?”他看着自己镜中的新形象,满意地对安徒生眨了眨眼。

    “黑色?”安徒生感到指有些微微发痒,他刚才不心蹭到了一些药剂,“黑色让你的皮肤显得更白了,就是嘴唇太没有血色了,看着像是生病了一样。”

    “娇弱的病美人。”图里帕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而且这其实是深蓝色,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才能看出来。”

    “你喜欢就好。”安徒生觉得除了理念不同以外,科学家和巫师的审美也相差甚远。他洗了洗,发现先前皮肤发痒的地方红肿了起来,上面还冒出了几个水泡。

    “图里帕,你的头皮有没有感到异常?”

    图里帕的头发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长出来,如果头皮被药剂弄坏了,那么今后他可就要变成秃头美人了。

    “毫无感觉。”图里帕甩动着焕然一新的头发。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醉在了形象改变的新奇和喜悦中:“新生的我,皮肤不仅变得光滑,似乎也变厚了一些。”

    “没事就好,你要觉得头痒的话,就来找我。”安徒生拿出了玫瑰药膏,涂抹在了指难受的地方。

    玫瑰的芳香扩散开来,又变得极淡。

    而在伤口处,清清凉凉的感觉取代了难受的痒,那些冒起来的泡,也慢慢地变扁变。

    “治疗效果很不错。”图里帕摸了摸下巴。

    “这瓶给你。”安徒生,“你经常做实验,如果有伤的话这种药膏涂上去立刻见效,我那里还有好几瓶。”

    图里帕没有推辞的收下了玫瑰药膏,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木棍递给了安徒生:“木偶的鼻子我研究了一下,上面的确是有些奇特的磁场。”

    “这个还是你拿着吧。我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时不时想要在周围散步。要是不心掉在哪里了,会很难找回来的。”

    “散步?”安徒生接过了木偶鼻子,“是真的散步,还是想潜伏到克鲁索伯爵周围观察他?”

    图里帕捂住轻笑了两声,“真的散步。”他抬眼看向安徒生,深色的头发让他的五官显得有几分的魅惑,“我要洗澡了,你不走的话,是准备帮我搓背吗?”

    “好好休息!”安徒生飞快地冲了出去。

    图里帕又笑了起来。

    回到自己房间后,安徒生继续起了刚才梳理思绪的工作。一直到他眼睛有些发酸,才停了。

    在专注的思考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现在已经是半夜十分了。

    安徒生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后,发现指上的泡已经完全消除了下去。他又重新涂抹了一些药膏后,闻着那浓浓的玫瑰香味,突然觉得丧失了睡意。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外面的冷风涌了进来。安徒生靠在窗边,看着远处连成一片的漆黑森林发起呆来。

    今晚的月色朦朦胧胧的,连星星也有些懈怠,不肯多分出些光亮来。

    这让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有几分模糊起来。

    安徒生看着那片森林发呆,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都这么晚了,连个驴影都没有。

    石心没有出现。

    安徒生摸索着上的戒指,回想着最近和石心的互动。实话,自从图里帕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后,石心每次出现后的举动都可以称得上是奇怪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安徒生又叹了口气。

    如果每次叹气的都让人瞬间衰老一个时,安徒生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步入中年了。

    断断续续的乐器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也许是夜行的旅人,也许是多愁善感的学生,在这冷夜中丧失了睡意,想用音乐给漫漫长夜装点一丝色彩。

    安徒生轻轻哼起了歌。

    慢慢地,他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

    “紧闭门窗,熄灭烛光。染黑我的日光,折磨我的夜晚”他的歌声清亮,一点点渗入夜色中,犹如一只歌唱着的鸟,“憎恨我,嘲笑我,摧毁我,抛弃我生命毫无意义,我”

    这首意义不明的歌曲,安徒生很喜欢。

    周围最近的邻居也隔着好几百米远,所以他没什么顾忌,唱得很是随性。

    突然,安徒生眨了眨眼。

    一道微光在夜色中闪过。

    那是什么?

    哎?等等,怎么像是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安徒生刚想要退回到屋内,可那东西实在是太快了,就这样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哎!”安徒生捂着鼻子顿了下来。

    他的指一热,闻到了血的气味。

    “唱得不错。”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金币赏你的。”

    金币?

    安徒生一只捂着鼻子,不让鼻血继续留下来,另一在地上摸索着。

    一枚金灿灿的金币卡在了地板缝隙中。

    安徒生用力抠出了金币,站直了身体,转头就正好对上了一张冒着雾气的脸。

    石心的身上带着夜晚的寒气,站在窗外的边沿上。

    两人离得很近。

    几乎快挨到了一起。

    “是谁让你流血的?”石心贴心地拿出帕,想要伸帮安徒生擦一擦鼻血。

    “是你!”安徒生一刀捅了上去。

    光刃在碰到石心身体的瞬间就被禁魔的力量驱散了,安徒生一拳打向了石心的面具,咬牙切齿地道:“就是你让我流血的,假装什么!”

    雾气形成了愉快的笑脸,石心躲过了汉斯铁拳。他抓住了安徒生的腕,自己的肩膀则抽动了几下,似乎在闷笑。

    “是我没控制好把你弄伤了。”他,“当时姿势和角度都不太对,一个用力就让你流血了。如果离得近些准备得充分些,以我的技术你根本不会感到疼痛。”

    “不过光是想想当我让你无力抵抗,只能趴在地板上露出略带痛苦地表情时的样子。“

    “我就感到很抱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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