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画像
“很明显那间屋子有问题。”安徒生回想起了当初房屋产权交接的时候,那位满头是汗的法务官。当时对方的神态十分紧张,安徒生还以为是因为他怕自己一行人是骗子,欺骗卡伊中的房契。
现在想想,似乎对方也知道一些内情。
“这就是那位工坊主老爷爷吧。”图里帕指着油画正中央的那位老人。
他穿着干净体面的外套,满脸笑容。他身边站着一位中年女性,和他类似的笑容和容貌,让人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一家人。“工坊主和他的女儿?”安徒生指了指站在另外一边的两位年轻人,“他们应该是工坊主的孙女和学徒了。”
和其他人不同。
在这幅拙劣的油画作品中,其余人看起来都有些僵硬,就像是木制成的假人。
唯独工坊主的女儿,却被画师精心描绘。虽然画功依旧稚嫩,但至少能通过这幅画看出这位年轻少女有着可爱的笑容。
安徒生观察地重点并不在少女身上,他凑近看着少女身边的年轻人,也就是那位学徒的画像。
学徒的画像非常潦草,特别是脸部只是由几团色块组成,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汉斯!还有别的东西。”图里帕从那张被扣下的标签上获得了灵感,开始检查起其他的箱子来。他很快又发现了两盒重新贴过标签的盒子。
里面的东西被整理得很整齐,其中一个箱子了全都是少女使用的东西,像是绢花镜子和套之类的物品。
而另一个箱子里则全都是书籍。
“把这些整理起来,全都带走。”安徒生顿了顿,“再挑选些别的东西混在里面。”
“知道,不能太明显。”图里帕了然地道,“不然我们选得全都是死屋的东西,黑心老板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黑心老板?
安徒生摇摇头,心中涌现出了一丝好笑的感觉。可是这感觉刚一浮现出来,他脑中又浮现过了那张烟雾缭绕的面具,报纸上的消息和那个人
笑意立刻散去。
安徒生只感到心里沉甸甸的,胃部难受极了,就像是塞满了石头。
一切的光与欢乐的情绪就像是被无形的罩子从他身边隔开,安徒生垂下眼眸,翻找起边的物品来。
“汉斯?”一直在细心观察安徒生的图里帕担忧地询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嗯,”安徒生,“我很好。”
我很好
我很好
我可以撑过去的
他在心中不停默念着,把所有的思绪全都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强迫自己不去想关于石心和王储殿下的任何事情。他的目光落在了右上的戒指上,石心送给他戒指时的场景翻滚涌现,克制不住的种种差点儿要把他吞没。
安徒生咬了咬嘴唇,用力地把戒指取了下来。
他的指上留下了一圈儿白痕。
戒指则被他丢进了路灯里。
图里帕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让汉斯觉得难堪,只得低头翻箱子,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
大约一个时后,所有带着“死屋”标签的箱子全都被翻了出来。数量并不算多,但其中一个盒子被放在了隔壁的储物室,两人找了很久在发现。
为了掩饰,他们还选了一些别的东西,其中大部分是书籍。
布莱克老板看着他们选的一堆东西,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一共五金币七银币五十三铜币。”他故作大方地摸去了零头,只收费五金币,并且还提出了让店里的马车免费送货的优惠条件。
等安徒生报出地址的时候,布莱克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他飞快地从抽屉中摸出了帕捂住嘴鼻,似乎只是听到那个地址,就会得上什么可怕的传染病。
安徒生默不作声,只是用淡漠的眼神盯着布莱克老板。
“不,不是”布莱克老板讪讪地放下了帕,但还是心地与安徒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您听我解释。”
“我们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
“那个地方”布莱克老板吞吞吐吐地道,“以前曾经死过很多人。”
“所以?”图里帕站在稍远的地方,暖暖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可他的脸色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苍白。
布莱克老板被眼前这两人盯着,只觉得心中发慌。要不是他看过安徒生的学生证明,以前也和对方打过好几次交道,他都想要按下柜台下面的那个防盗牵引线了。
“你们可不能是我出去的啊。”布莱克老板压低了声音,“那个地方,我们本地人都把它叫做死屋。安徒生先生,你要是早点认识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买下那地方的。”
“为什么?”安徒生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他放缓了表情,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道,“格尔达和卡伊都是好孩子,我让他们继续居住在房子里,平时用打扫和做饭换取工钱。如果房子真有什么问题,他们是不会住进去的。”
“你收养了格尔达他们?”布莱克老板突然沉默了几秒钟。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道:“那两个孩子也算是死屋的受害者吧,格尔达虽然是个聪明孩子,但对于死屋的来历也并不清楚。”
“四十年前,我刚来这座镇子的时候,死屋就已经存在了。”似乎是因为听到安徒生收留了那两个孩子,布莱克老板的语气稍微真诚了些,“那儿离学院很近,安静风景又不错,可是镇子上的人都,那里是被诅咒的地方。”
被诅咒的地方?
安徒生立刻打起了精神。
房子周围已经被他和图里帕探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布莱克老板的讲述却让安徒生发现,也许这座房子的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可是明明石心也在房子附近悠转过,他也没有提到过房子的问题啊?
不不,石心这混蛋不要脸的家伙!不要去想他!不要去想他!
安徒生深吸了口气,立刻把石心从自己的脑海中扫了出去。
如果布莱克老板得是真的话,被诅咒的地方一定存在神秘物品,似乎,这又是一个发财,不,是获得新物品的会。
“既然是被诅咒的地方,可为什么还会有人购买?”安徒生问道。
格尔达和卡伊的父母就是镇子上的人,他们应该清楚死屋的传闻。
按照时间推算,四十年前,那时候的屋主似乎并不是工坊主一家人。
“因为原本住在里面的女巫被剿灭了。”
“女巫!”
安徒生和图里帕同时脸色微变。
“什么女巫”图里帕握紧拳头,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平淡地问道。
“就是就是那种和恶魔有关系的女巫。”布莱克老板对于两人稍显异样的表情并没有多想,“你们是外地人,对于女巫什么的接触可能不多。但是布林镇上经常会出现各种巫师,你们待得久了就习惯了。”
“不过你们别担心,根据平权法案,那些巫师啊或者其他什么,只要进入咱们人类居住的地方就必须遵守咱们的法律。”布莱克老板看着这两位外地人,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细微的自豪感,他科普般地道。
“安徒生先生,据我所知,你们学校里也有不少巫师,或者是老师或者是学生。”布莱克老板突然对两人眨眨眼,用有些暧昧的语调道,“还有那条天堂街,里面有不少旅店是专门”
“请稍等。”安徒生打断了布莱克老板的热心介绍,“我们来的地方,是很少见到女巫,所以能详细讲讲那个被杀死的女巫的事吗?毕竟,我们现在还居住在那所房子里。”
“好的好的。”布莱克老板并没有被打断话而觉得不快,“听居住在里面的女巫是被人举报的。教堂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全都是血中间还有个奇怪的祭坛,而那个女巫里正拿着一个大勺子,正在熬煮一锅散发着邪恶气味的汤汁。”
安徒生猛然睁大眼睛。
血色祭坛,散发着恶心味道的汤汁
这一切都让他联想起了血女巫斯蒂妮!
难道,布林镇也曾经出现过血女巫?
“那个女巫叫什么?”图里帕显然也是联想到了在欧登塞发生的事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场屋子后面堆了不少的尸体,但是听那些尸体的心脏全都被挖走了。”布莱克老板打了个寒颤,“教廷的人检查了很久,都没有翻出那些心脏来,大家都,那些心脏是被女巫吃掉了。”
“之后那房子就被封存了大概有二十多年吧。”
“后来镇子大开发,有外地来的商人把原本的屋子推平,接着又把周围的土地全部翻种了一遍后重新中上了植物,几年后以让人无法抗拒的极为低廉的价格卖了出去。”
“原本的大庄园被分割成了两片,分别盖上了两栋房屋。一栋就是你们现在居住的地方,而另一个离你们不远,现在已经完全荒废了。”
安徒生想了想,突然问道:“所以所谓的死屋,不仅仅是我们现在居住的房子?隔壁的房子为什么会荒废,其中发生了什么?”
“这个啊”布莱克老板撇了撇嘴,“你们居住房子原来主人的学徒,刺死了隔壁的女主人,只留下了她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哎,真是可怜啊,那孩子的父亲因为一次意外摔死了,要不是她的奶奶出现领走了她,现在我们镇上的救济所又会多一位孤儿。”
一道细微的闪电在突然安徒生的脑中划过。
他按捺住了想要立刻翻找那些死屋物品的冲动,强迫自己按照平时的习惯把钱付给了布莱克老板。
可是安徒生的心里却有无数的疑问闪过。
死屋的故事中,让他最在意的并不是那位疑似血女巫的人,而是工坊主老爷爷的学徒!他能毫不犹豫地刺死一位独自抚养幼女的母亲,能把还是人类的木偶做成真的木偶,甚至还能拿出具有活性的神奇材料来
这一切加上他去参加军队的背景,让安徒生想到了某个人。
火焰领主!
凶残的性格和从军的背景,这一切都和火焰领主极其吻合。
可是安徒生皱起了眉头,学徒的故事至少发生在十几年前,而坑死格瑞的逃兵则是位年轻人!这其中的时间线完全对不上啊。